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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往事 | 参观墨西哥城托洛斯基故居,当年刺客在这里上演了惨绝人寰的一幕

 新用户9030yrKZ 2022-06-20 发布于上海


  

托洛茨基,全名列夫·达维多维奇·托洛斯基,1879年11月7日出生于乌克兰沙俄赫尔松省亚诺夫卡村一个犹太富裕农民家庭。苏联共产党第四国际领袖,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政治理论家、作家。曾任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苏联红军最高统帅(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托洛斯基主义代表。因反对斯大林独裁1927年被开除苏共,随后流放驱逐他国。1940年在墨西哥被苏联特务暗杀。

我早就知道托洛斯基逃亡的最后居所是在墨西哥城,但是来到墨城后到处打听,大多数人都对我摇头,说不知道。偶尔从一位女留学生L处得知了线索,于是兴致勃勃地前往。

托洛斯基的故居在墨西哥城VIVEROSDE COYOACAN区的VIENA45号,这是托氏于1937年被苏联政府驱逐出境后,直到1940年8月在家中遇刺身亡,生命最后一段岁月的居住地。

眼前的托氏故居已很破旧了,也很黯淡,显然没有得到很好的重视和维护,如果没有门前写着LEON TROTSKY故居的字样,谁也不会注意这幢房子。但是恰恰因这么几个字,使它具有高度的神秘色彩,承载了一段沉重的历史,似乎和它的主人一样历经沧桑又疑团重重。凡是关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的人都会关注这个地方,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们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情和理念,前来参观托洛斯基这一远离故土的故居。

托洛斯基流亡墨西哥城故居。

托氏故居成T形状,正门进去是一间约二十平方米的收发室,里面有电话、电报机(一种老式发报机)。第二间是会议室,一张会议桌,几张椅子,两旁有两个书橱,内中摆满了书。

再向前是餐厅和厨房间。餐厅朝左是托氏的工作室,内有一张大写字台,写字台上有笔、墨水瓶、放大镜,还有一些早已经发黄了的书报,无疑是年代太久了。书桌后面还有一个大书橱,右侧走道也放了一个书橱,里面的书都塞得满满的。

靠墙的写字台边,有一只小床,连床架子都没有,像是行军床,上面铺着垫子和一条旧毯子,大概托氏工作晚了,在此稍事休息吧。再向前走是托氏的卧室,卧室简朴得不能再简朴了,一张双人铁架子床,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只旧沙发和一个白胚木头做的柜子,上面有他妻子的照片。

这两件家具,大概是这屋子唯一的“奢侈品”了。再向前是托氏夫人的卧室,只有一张床和几件旧家具。在卫生间有一个用木板钉成的衣柜,内有托氏夫人的几件衣服和几双皮鞋。托氏工作室的门、卧室门、他夫人的卧室门,以及通向卫生间的门,都比一般的门要小,而且都是铁门,可知当时托氏的处境是非常险恶的,不得不处处小心。

据资料介绍,托氏是在1940年8月20日在这里遇害的,由于伤势过重,20多个小时后,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在同年的5月23日,托氏在寓所已经遭到过一次袭击,尽管那时托氏躲过了一劫,事后处处小心,事事警惕,但是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暗杀的命运。

流亡中的托洛斯基和他的女秘书。

杀手是一个神秘人物,美男子,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高级特工。托氏的女秘书长得不怎么好看,对美男子一见倾心。这个特工在博得托氏的警卫员的好感,并得到托氏的女秘书的爱情后,得以逐步接近托氏。

1940年8月20日,托洛茨基在书房里专心致志地阅读其女秘书茹丝·阿杰洛夫男朋友27岁的梅卡德尔的文章,这时,梅掏出藏在风衣里的一把登山用的冰镐,用它那锋利的镐尖,对准托的头部给以可怕的一击。托洛茨基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向刺客猛扑过去。

他用尽全力抓住刺客的手,抵挡这猛烈的袭击。警卫闻声冲进书房,制服了刺客。托洛茨基忍着巨痛,下令警卫留下活口,以便刺客供出幕后元凶。托洛茨基被紧急送往医院进行了颅骨手术,然而由于他大脑受伤过重,终无力回天,于8月21日19时45分去世。

杀手于1941年4月16日,被墨西哥第六刑事法庭宣布判决有期徒刑20年,此人真名叫拉蒙·梅尔卡德,西班牙人,于1976年10月死于古巴的哈瓦那。他始终守口如瓶,拒绝供出幕后策划者,尽管人们有种种的分析、推测,但究竟是谁指使他刺杀托氏,至今还是一个谜。

托洛茨基遇刺地——故居书房。

托氏遇害的地点是中间的一间工作室,那张大写字台特别引起我的关注。我看到写字台上堆放着书报及文房用品,一只放大镜及半瓶的墨水,好像主人刚刚完成了一篇文稿,刚刚起身离去一般,不能不令我万分感慨。

托氏生于1879年,此时的托氏已年过花甲了,他周围都是书,显然,主人是勤奋而博学的。由于种种因素,我国人对托氏大多囿于以往的观点,托氏在我国成了一个谈虎色变的人物,不要说和托氏有过什么接触了,就是听过他的讲话,看过托氏的讲稿、书籍或曾引用过他曾讲过的话的人,那“托派”的帽子就一定跑不了了,而这个帽子注定要给你一生带来不可逃脱的没顶之灾。

“托派”太致命了,任何人只要是“托派”,不管是别人强加的,还是自愿的,那他在中国就永无翻身之日。当我在小学、中学以至后来学历史、学党史时,被告知“托派”的种种罪恶,似乎谁是“托派”那就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托派”实在太怕人了,然而在眼前,我脑海中出现的是一位学者。

前几年,苏共中央总算为托洛斯基平反了。托氏的故乡都为托氏平反了,其他国家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所以我在托氏故居院子旁的一间简单的陈列室里,看到了托氏生前的照片,内有他童年时期的,也有在十月革命前那狂飙时代的照片。托氏穿着军装,意气风发,大有红军之父的豪迈。还有他与列宁、斯大林在一起的照片。

苏维埃十月革命三巨头,从左至右:斯大林、列宁、托洛斯基合影。

托洛斯基与苏联十月革命的红军土兵。

无论如何,托氏是一个很有政治影响的人物,无奈他又是一介书生,是一个书生式的政治家,一生都在自己的理想中“设计”政治,终于在1937年被苏联政府驱逐出境。

还有一张在夜晚拍摄的照片,此时的托氏已是干瘦的老头了,估计是被流放以后拍的。陈列室里还有托氏在院子养鸡、养鸟、养兔的照片,还有和夫人在野外的照片,此时的托氏是一个多么和善的老人啊!一个曾在苏联立下建国之功的人,竟在自己的国土无立足之地,最后被人刺杀在他乡,这不能不说太惨了。

托洛斯基位于墨西哥城 住宅院子内的墓碑。

托氏的墓地就在这个院子中间,墓碑用水泥砌成,上面只有LEON TROTSKY这么几个字,有一面苏联的党旗在轻轻地飘着,墓地左侧是托氏当年饲养鸡、鸟、兔的院子及笼子,也已经很破旧了。看来,托氏曾是一个热爱生命、生活情趣很浓的人。

其余,这院子、这故居似乎就没什么可看的了,可能当时他经济上也有问题,这所房子不算太宽敞。作为一个对历史有影响的人,陈列室里还有一张人们高抬着托氏灵柩送葬的照片,可知托氏的逝世,也震动了不少人,他的追随者,他的崇拜者及他的信仰者,都陷入悲痛之中。

随着苏联的解体和历史剧变,对斯大林现在已经有了全新的说法,那么像托氏这样的人,人们对他也一定会有新的研究及评价的。

或许因为我对党史、国际共运史的偏爱,我在托氏故居里久久徘徊,不忍离去,仔细观察着故居里的每一物,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我发现在房子的另一端有一间暗房,大概是警卫人员的卧室,这一间暗房可通厨房间,有一只铁梯子可上。

我爬了上去,发现二楼有两小间房间,四周封闭,只有枪眼可以探看四周,像个炮楼,再向上走,依然是一个四周封闭的小房间,像个小炮楼。可知,托氏当时生活在一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中,不仅有看得见的敌人,而且还有看不见的敌人,托氏真是防不胜防啊!连托氏自己也曾对其妻子说,他是被缓期执行的囚犯。

可是,这个小炮楼又起到什么作用呢?杀手只用一只冰镐就结束了这个叱诧风云的生命。历史是多么残酷啊!人的肉身又是多么不堪一击。

我谈不上什么肃然起敬,但我感到不管从什么角度讲,托氏都是一个曾经撼动过半个世界的人,也是对中国产生过很大影响的人物。他曾得到列宁的称赞不是偶然的。在托氏的陈列室,托氏早期革命时的照片中,他与列宁那亲热的神态非常自然,在检阅部队时,斯大林是跟在他后面的。那时的托氏风云一时,不可一世,但是后来就天翻地覆了。

我自然沉入对往事的遐想之中。当我还在背着书包上学校的少年时代,那时苏联影片《列宁在十月》《列宁在1918》等电影,我不知看了多少遍,对革命领袖列宁的崇敬及背叛革命事业的托氏,均深深留在脑海中了。那个干瘦的小老头,口中喃喃道:“小人暴动真可怕!”当时的托氏是一个多么不光彩的人物啊!你根本无法把他和眼前的历史照片联系起来。

你怎么想,也想象不出,少年时代的我,已对托氏满腔仇恨了。一个东方的普通小学生,一遍又一遍看完《列宁在十月》与《列宁在1918》后,会沉浸在梦幻中,共产党人(布尔什维克)在列宁的领导下,为取得十月革命的胜利,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啊!面包、牛奶、捷尔任斯基、瓦西里......永远“种”在我脑海中了。我当时怎么也不会料到,我现在居然就站在这个“叛徒”的故居里!

作者当年参观托氏故居在花园留影。

在托氏的故居,我还产生了一种凄凉之感。房子破旧,院子破旧,一切都破旧,似乎一个老人,已经到了垂暮之年了,再也找不到那生气勃勃,意气风发的气韵了——人的一生是多么的短暂啊!

光彩照人的时光一晃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年迈衰老的时刻。眼前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是那么平常,那么陈旧,也那么令人感慨;那些鸟笼、鸡窝、兔棚,要是寻常人家,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可它们如今在这里,代替托氏承受着无数前来参观者的目光,是一种追寻,一种怀旧,也是一种珍惜,一种对历史的尊重。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墙上那些托氏在此院中留下的镜头,可知托氏当时身处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依然那么热爱生活、热爱生命。我似乎感悟到他的气魄和胸襟。

人都怕死,都不想死,即使当杀手用冰镐袭击托氏后脑壳时,托氏并没有马上倒下去,他的脑壳开裂了,但他还在搏斗,他用桌上的书籍,墨水瓶,甚至是录音机向杀手投掷,还抢夺杀手手上的冰镐,连杀手也惊慌失措,竟无所适从。

可知托氏的生命力是多么旺盛啊!我久久地在托氏的工作室(当年遇害的地点)徘徊……一样样,一件件物品虽都破旧了,但依然诉说着当年。我仿佛听到托氏和凶杀手搏斗的声音。托氏倒下时,并没有立即死去,他对搀扶着他让他躺下的妻子说“娜塔莎,我爱你。”

那声音庄重,严肃,但很微弱,可知他对和他共患难的妻子倾注了多么深的感情啊!他知道自己不会活久了,另一句话是,当他听到凶杀手被抓住后的嚎叫声并哀求时,他说:“告诉小伙子们别打死他,不能让他死,要想办法让他说出真相。”可知临终前的托氏,头脑多么清醒!

作者和当地老人合影留念。

我似乎还有很多话要写,可我总觉得喉咙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塞似的。物换星移,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世界包括托氏的故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也有被平反的一天,这大概是托氏不会料想到的。一个撼动过历史车轮的人,在世界上总是凤毛麟角的。历史上的暗杀有很多,但暗杀毕竟是虚弱的表现,也是疯狂野蛮的举动。

这个小小的故居,这么小小的院子,对于我的祖国,又意味着什么呢?托氏当然不会知道,在我国,有多少人因“托派”的帽子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是他们并没有留下故居,甚至尸骨和坟墓。从这个角度说,托氏还是幸运的。

作者至今还保存完好的参观券。

跟参观其它任何地方一样,我照例在托氏故居前留影,算是立存此照,不虚此行了。走出托氏故居,漫步在维也纳大街,沿路都是风格各异的小别墅,五十多年前,这儿还是一片荒地。万物都在变,包括这个世道。

一辆辆小轿车不时地在眼前呼啸而过,我的思绪也和眼前的小汽车一样,飞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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