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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回顾 | 海军将领的平常心与亲民情怀

 新用户9030yrKZ 2022-06-20 发布于上海


1987年,俩位亲家叶飞(左)和陈丕显(右)在福州参加纪念南方三年游击战争50周年座谈会。

1988年,叶飞(左)和陈丕显在一起。

1981年12月25日,陈丕显(左二)和叶飞(右二)在北京,与陈丕显长子陈小津(右一)、儿媳叶葳葳(左一)及孙女陈珞珈(中)合影。

1991年12月18日,陈丕显与叶飞(右)在厦门经济特区成立十周年纪念大会上合影。

1979年冬,陈不显(左)和叶飞(右)在北京家中合影。(中为陈丕显孙女、叶飞外孙女陈珞珈)

             叶飞(1914—1999)(左)                               梅嘉生(1913—1993)(右)

叶飞(1914—1999),祖籍福建省南安市金淘镇,生于菲律宾奎松省,是中国唯一具有双重国籍的开国上将。先后任中共福建省委第一书记、交通部部长、海军司令等职。梅嘉生(1913—1993),江苏省丹阳市人。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历任海军航空兵副司令员、东海舰队副司令员、海军副司令员、上海市政协副主席等职。

中年时期叶飞和夫人王于畊。

叶飞上将全家福合影。

晚年叶飞上将和夫人王于畊。

海军将领叶飞、梅嘉生,军衔略有区别,而二位老将军的平常心、亲民情怀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上世纪80年代,我在西郊宾馆“紫竹楼”(怪楼)做服务生那会儿,前后接待过叶飞、梅嘉生两位老前辈。在他们身上真切感受到,从战火洗礼中走来的威武老人那种慈祥的神态和牵挂老百姓冷暖的情怀。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笔者尝以“平常心与亲民情怀”为题,嵌入那年那月,两位将軍在我心中可敬可佩的美好印象——

01

叶飞将軍召集员工促膝谈心

叶飞,知晓其名那应该是“文革”接近尾声的1975年。是年元月,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在京召开。重新现身的邓小平同志众望所归任国务院第一副总理,彼时在其主导下,各行各业大力整顿“文革”所造成的混乱和失范,局面正趋好转。

那会儿,我还是身处大屯的一名矿工,从广播中得知新组建的内阁成员中,交通部长:叶飞,铁道部长:万里,农林部长:沙风。浅薄如我作浮想——万里铁道线,交通快如飞,农林遇沙风。正所谓,珠联璧合,相得益彰。由此,牢牢记住叶飞的名字了。

七年后的1982年,我还真在西郊宾馆紫竹楼有幸一睹将军风采。

那应该是叶飞将軍年近古稀来沪疗养休假,可这位将军却兴致勃勃召集我们服务生小鬼开谈心会。这是我来宾馆不长时间里第一次参加与本职工作无关的集体谈心会,叶飞将军执意要和我年轻人一起聊聊家常话,照他的意思说,想了解一下,上海普通老百姓家庭住房状况。

也许,将军同志从新闻报道中多少知道一点上海有不少棚户区,至于具体情状和老百姓在住房问题上的想法,他又不方便“微服私访”。何况,他还是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局外人”。但作为一名共产党高官既然来到地方上,了解一些社情民意,做到心中有数,总还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知道叶飞是出生在菲律宾的华侨,1955年就被授予了上将军衔,1975年曾任交通部部长,1979年任海军政委及司令员。周恩来曾称赞叶飞同志是中国的将军,也是菲律宾的儿子。毛泽东主席称赞他一个人能顶几个师,并点将其为“炮击金门总指挥”。

叶飞虽然是一位开国上将,但老人家虚怀若谷,在我们“小八腊子”面前就跟邻家老伯似的,笑吟吟跟我们打招呼。据说,要不是叶飞在海軍司令任上力挺,通俗歌曲《军港之夜》恐被扼杀在摇篮中(注)。

就是这位敢于担当的将军,在宾馆小憩却出奇的低调。伊一般不麻烦我们这些服务生,常常是自己坐在客厅的藤椅上休息休息,和随行聊聊天,完全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客人。有时稍坐了片刻后,“不声不响”地就走了。伊讲,不想麻烦和惊动其他人,怕影响别人的工作。

1982年1月26日的这一天,我记得清清楚楚,叶飞将军和往常一样穿着朴素,仿佛有什么急事,碰到了什么问题,轿车停下,直奔“怪楼”,一进门看到我,就急着叫我把“怪楼”正在上班的员工召集起来,说要召开座谈会。

这时服务员小徐正巧在2号楼领取布件等用品,准备晚宴前的准备工作。叶将军叫我们打电话把小徐赶紧叫过来,我感到很纳闷、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小徐匆匆赶来后,他问我们今天人到齐了吗?等全员到齐了,我们开个座谈会。我们回答到齐了,接着他跳过了开场白,直接问起服务员各自家里的生活情况,尤其是住房情况。

将军把“怪楼”当天的服务员全都叫到身边,小颜、小徐、还有我,问我们各人年龄多大了?家里经济条件如何?住房有困难吗?我们面面相觑不知说啥是好。

因为我们有纪律规定,与在此休假的领导同志不能谈及家事和有任何请托。前不久,发生了领导同志为服务人员说情解决工作和住房问题,受到宾馆领导的严肃批评。

当初进西郊宾馆工作培训时,领导三令五申强调谨言慎行的组织纪律。叶飞将军仿佛知道我们“守口如瓶”的难处,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大家的情况,你们是配合相关工作调研,大家放心讲。我们这才吞吞吐吐说了各自的家庭情况。

平时不可以说,也没有人会听你说,这一下子让老将军打破清规戒律,他诚心诚意要我们说说心里话,扭扭捏捏也不成个样子。沉吟片刻后,大家才放胆说了一些居家的实际情况。

从部队当兵转业来西郊工作的小徐家住在徐汇区的紫阳路,园林学校毕业的小颜住在普陀区的光复西路,旅游专科毕业的我住在中山公园西端的长宁路上。一听路名就不咋滴,那大都是低矮老旧的平房,没有独立的煤卫设备就不去说它了,连得自来水也是邻居隔壁凑合着用。

当他听说所有服务员家庭住房基本属于“蜗居”状况时,脸色渐渐由晴转阴,先前的微笑消失了。

原来将军在下榻的瑞金宾馆,聊天时无意之中了解到一位服务员家中住房异常困难,长期睡在地板上,连腿都伸不直。他听了后心情很是沉重。他想知道,作为一座令人歆羡的大城市,“蜗居”究竟是个例,还是说情况比校普遍?叶飞是想通过我们年轻人口中知道上海普通老百姓总体的居住条件和生活环境究竟如何?

当他听到我们的情况都那么困难时,将军沉住了气,他安慰我们,叫我们不要着急,政府是会想办法的。他说,“四人帮”倒行逆施搞“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那一套,耽搁了很多原本可以办好的民生问题,欠老百姓的账很多,拨乱反正要做的事也很多,尤其是住房问题,这是长期积累下来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他叫我们要有信心,相信政府,相信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个威震华夏,战功卓著的骁将,人称“三野”悍将,此时像自家的长辈一样,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安慰着我们这些二十多岁与其无亲无故,根本不相识的年轻人。他还说要向有关领导反映这个问题,上海这几年欠账太多太多,一定要想方设法解决老百姓的住房问题,尤其是年轻人的结婚住房问题。

老将军在说这些话时,仿佛是他自己做错了事,神态谦恭,语气低沉。

将军关心平民百姓的住房,说明那个时代老百姓住房确实困难,也说明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打江山就是为人民谋福祉,心系人民的疾苦。此时他还任海军司令兼任第一政委,地方上老百姓住房不归他管,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何况他已经快退居二线了,可他念兹在兹将老百姓的困难搁在心上,惦记着住房难是申城天字第一号大事,其胸怀与境界何其博大焉。

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上海历届市委、市政府领导相互接力,自始至终致力于市民住房解困工作,被列入市政府实事项目,并全部解决了人均居住面积在2平方米以下的住房特困户。

1991年至1992年,3.2万户人均居住面积在2.5平方米以下的住房特困户,喜迁新居,接着7.4万户人均住房面积在4平方米以下的困难户,告别蜗居。这引起世界极大关注,1995年,上海还获得联合国人居奖。

为让市民住得更好,上海多方筹集资金进行住宅建设。从房地产开发投资看,90年代初,开发投资额不足10亿元,2001年达到630亿元。1991年至2001年,市区新建各类房屋2亿平方米,其中,住宅竣工面积1.4亿平方米,新建住宅约160万套。换言之,有160万户市民迁入更宽敞、更明亮的新房,加之通过买二手房进行梯级改善的市民,这一数字更为可观。

现在,上海人民的住房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啊:人均住房面积已从1991年的6.7平方米猛增至2001年的12.4平方米,现如今则是36.7平方米,这在当时看来几乎不可能的数字。

我想,上海这几年住房解决地那么快、那么好,是和老同志们早年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的种种努力,打下良好基础以及对人民群众的深厚感情是密不可分的。

叶飞将军不愧是人民的将军!我们今天都住上了舒适的房子,人民安居乐业,来之不易。有理由相信,将军在九泉之下当会感到由衷欣慰。

02

梅嘉生将军甘当清道夫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西郊宾馆“怪楼”工作期间,梅嘉生经常来此小憩或在园子散步,有时还会到院内的湖畔悠闲垂钓。他很直爽、活跃、健谈,一看就知道是一位行伍出身的老人。

有一次,宾馆办公室来电话说梅嘉生马上就要到了。因为他经常来,我也熟悉,看看时间等了一会儿,怎么不见人?再等了一会儿,他兴匆匆地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鱼竿和钓到的鱼。说今天运气好,不一会儿就钓到一条鱼,所以自从那一次,我对他印象特别深。他到“怪楼”一般坐的时间不长,不是带人外出参观,就是说去钓鱼了,

我感觉他是一个闲不住的老人,也没有什么将军的架子,大多数时间看到他都是嘻嘻哈哈的,好像老小孩似的,坐也坐不住。

记得有一次李井泉②在院子里小憩,他见到李井泉毕恭毕敬行了个军礼。李井泉问他原来是在什么部队的,他说是在谭老板(谭震林)手下的,华中军区新四军第三野战军。接着,谈了那时部队的一些情况,说着说着又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就离开了。

原来,梅嘉生这一天是想来问问我们这里有没有面粉,他可用来制作钓鱼的诱饵,他看到李井泉在,不好意思说,像小孩害怕见到老师一般避开了。

大约过了一周,梅嘉生兴匆匆地走进“怪楼”说今天收获很大,钓到几条鱼,还说近些日子经常麻烦我们,今天他要把钓来的鱼送到职工食堂烹饪,还说把“怪楼”的服务员都叫过来,犒劳犒劳大家。

说着,他就叫我们把鱼拿到食堂厨房里去。鱼宴开动,梅将军神态真像一个老顽童。谁都不会认为这个和我们一起料理鱼宴的人,是一位当初叱咤风云的将军。

大概战争年代,每次战斗胜利,他都是这样犒劳他的部下的。真是一个有趣的老人!

更使我难忘的是有一次,他散步后就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怪楼询问要拿我们的扫帚和簸箕。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梅将军今天又搞什么“花头”。

原来他看到了“怪楼”外有两个卫生死角,一个在怪楼的左侧一棵树的下方,还有一个在右侧小坡的低洼处,他拿起打扫工具就去打扫了,而且手势十分娴熟,来来回回扫除了好几簸箕的垃圾。

一名将军前来小憩居然帮助我们去打扫卫生,这让我们感到十分的羞愧难当。他见我们很是不安的样子,怕我们会有心理负担,安慰我们说“没事没事,以后要养成好习惯,每天要打扫。”说着说着他就严肃了起来,他说:“卫生工作十分重要,尤其是你们做服务接待工作的,更是如此。要制定好卫生'死角’清扫计划,责任到人,落实到位。”

将军说的处处在理,我们搞服务工作的,连基本的清洁卫生都搞不好,还谈什么接待服务呢?将军的话让我们受益终生。

梅嘉生在离休前曾任海军副司令,海军大院也在他的管理范畴内。据说,海军大院的卫生状况一度是出了名的脏乱差,自从他接手后,不光把队伍建设规制得秩序井然,更是彻底改善了海军大院的卫生和秩序,还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包括自行车的停放,至今在海军老同志之间传为佳话。

梅嘉生1913年出生与江苏省丹阳,在青年时期,就参加了上海东区义勇军军事训练和抗日活动,1938年参加新四军,次年便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0年还奉命率部西进津浦路东,在激烈的战斗中和危急的情况下,英勇善战,为抗日战争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1955年,梅嘉生调海军工作,任海军航空兵副司令兼参谋长,为海军航空兵的建立和发展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并在同年被授予空军少将军衔,1988年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独立功勋荣誉奖章,还当选过上海市第六届政协副主席。

梅嘉生就是这么一个平常百姓。他说,自己本就是普通老百姓,善待老百姓就是善待自己。善哉,好人梅嘉生!

注:

① 1980年以一曲通俗韵味的《军港之夜》走红。其时非议之声汹汹,批其为“靡靡之音”。叶飞将军闻知,则邀请部分懂行的老同志一起观看苏小明的演唱。之后,将军在病房里接见了海政歌舞团的领导和苏小明,明确表态曰:“《军港之夜》的歌,反映部队生活,有海味、有兵味,不错。”将军鼓励苏小明:“只要战士喜欢、部队喜欢、广大群众喜欢,就可以大胆地演、大胆地唱!”叶飞将军一锤定音,《军港之夜》风波遂平息。

② 李井泉(1909—1989),江西临川人,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曾任中共川西区党委第一书记、中共四川省委第一书记兼省军区第一政委,中共中央西南局书记、第一书记兼成都军区第一政委等职。当选为中共第八届中央委员、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第十、十一届中央委员,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常务委员,第三、四、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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