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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画坛 ▎ 寻求艺术真经的王宏喜(51)

 滴水斋主 2022-06-20 发布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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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宏喜,1937 年生于江苏省灌云县,字宋颜。擅长中国画。师承亚明、陈大羽、沈涛等老师。曾任连云港市文联干部。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上海美术馆研究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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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明与王宏喜

这里所谓的一本真经,不是武侠小说中传说的什么九阳真经,而是画家王宏喜随身带的一本不大的日记本。日记本封面十分陈旧,里面有的页码几经破损。但这却是他的珍稀之物,轻而不示人的,很少有人看到过。我也是在一次采访他时,因他要回忆点什么,合手出来翻阅时,才得知这个小本本已跟随他几十年了,每当画画时悟出些道道,或是每当有对话界一些人和事感到不满时写些感触,还有就是读书时的偶得,习惯了,小本本随手记在这里。我有幸读过几段,文字不赖,很有见解很有思想,而且很有品味。没有生活品质、没有艺术修养的人是写不出这些可味的文字。我曾建议他好好整理一本,出本画论,就像大诗人艾青写的《诗论》,影响了一代又一代写诗人。王先生笑而不语,不为所动。显然他的真经不为传人,仅是留给自己的前进动力与鞭策。而且,他至今已是七十多岁了,依旧时时在悟艺术之道,年年在求艺术真经。

最让我佩服的是这几年来,他业已完成的一卷现代文化名人的长卷。他在为一百位当代杰出人物造像,就如以前他笔下所诞生的那些历史人物,绝不仅仅单纯为其造像,而是放在历史大背景下揭示其命运的必然。根据其在历史中留下的足迹遗篇,追踪觅影,以当代的审美视角,穿越历史的隧道,从而画出那些人物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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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组从未有过的人物志;这是一曲气壮山河的英雄赋。王宏喜为创作这部大作品,已足足准备了好多年,就连到美国探亲,也在旅途中作画。他想画出前人从未画出过的画卷。

其实,王宏喜又何止只是在绘出这一百位人物如此这般呕心沥血。从前,在创作治水的大禹图、徐福东渡图、秦始皇东游图、孔子周游列国图,都是竭尽全力投入到画作中,在有限的宣纸上缔造无限的艺术空间。就如画人物不易,他的一生偏偏认定画人物画这条崎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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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画人物画的画家很多,为什么王宏喜能鹤立鸡群,寻到自己独有的位置,主要在于他深知中国画是“画学问”,须有诗、书、画、印全面的艺术修养,采用有创作的后劲。因此在他作品中常有长篇题跋,上千字的书法长题,一气呵成,而那如和风吹拂细雨飘洒的小楷书法,娟秀、峻丽,成了画上又一道风景线。他的老师亚明先生认为:王宏喜艺术最大成就即在于坚守东方艺术理念,走创新之路。

人们难忘那个青年画家王宏喜,那个带着大海涛声,从老家连云港闯荡上海滩的青年画家,难忘他的那一组组充满生活气息与时代气息的泼墨大海的画卷,劲挺的桅杆、热闹的港湾,打渔的人儿回来了,浪花打湿了多少人的笑声。艳红的晚霞、洁白的沙滩,晚潮又涨起来了,追逐着呼啸的涛声的又岂只是一群海鸥……自小就在海边长大的他,熟悉海, 了解海,懂得大海的喜怒哀乐。画着大海,他就忘了一切,此时他就是大海,大海也就是他。因而画出的海极有个性,是王宏喜自己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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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幸欣赏过其中的不少佳作,好几幅叫你看了就舍不得放下,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 即使稍后掩卷,还会在那海的气息里沉湎。有一幅画的是几个叫海风撩开衣衫的青壮年渔民,一起用手臂奋力地托起一只硕大的铁锚,在辽阔的海天下豪迈却又艰难地行走着。我曾去过连云港市赣榆县县城去采访,在县城中心花园里就看到一只高高仰天竖起的巨大的铁锚雕塑,可见铁锚已成了当地渔村的一个伟大的象征。王宏喜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捕捉到这一特定的形象,努力塑造着新一代渔民劈风斩浪的英雄风貌。还有一幅画的是一队渔民在海滩上,推的推,拖的拖,正将一条方才修好的渔船送往大海。远远的天边,是绚丽的晚霞,是几行深深浅浅的脚印。画面上没有浪花,没有海风,渔民们留下的也都是背影。但此时无声胜有声,我相信每一个看过此画的人,都会与我一样,受到极其强烈的艺术震撼。这一组画一问世,就走红当时的画坛,北京的一家权威刊物还特意挑选其中四幅刊登在封三上。

那时的王宏喜在别人眼中正是春风得意,前途无量。1964 年,师承亚明、陈大羽、沈涛等著名画家的他,从南京艺术学院中国画专业毕业,又给分配到文化氛围浓郁的上海工作,更是让同学们羡慕不已,连他自己也是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番事业。然而随着那场“文化大革命”的到来,他的青春花朵还未盛开,就在那场狂风暴雨中匆匆谢去了。也许是受过的磨难太多,也许是人生的步履走得太匆匆, 当他重又在画坛上复出,无论是在连云港市担任美协主席,还是后来又回到上海工作,人们都说他变了。本来有着大海一样性格、大海一样襟怀的王宏喜,却成为隐士。“小隐隐于山林,大隐隐于市”。隐于都市一隅的他,自然是大隐了。其实熟悉的朋友都知道他的性格没有变,仍然义气待人、豪气处世。他的襟怀倒是变了, 变得更有海的包容性,一切都看得淡淡的了,不屑去争名于朝、争利于市。对于自己的生活,对于自己的未来, 他只希望身边保持一块净土,那样就可以潜心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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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三更灯火五更鸡鸣;早啊,朝来暮去春种秋收。天道酬勤,1995 年底,王宏喜也未想到与其夫人潘宝珠联手创作的《天佑中华》这幅中国画,荣获了经文化部批准的“祖国万岁”俊隆杯 95 华人书画艺术作品大赛大展的金奖,也未曾想到迟浩田将军在人民大会堂接见他们并合影留念,更未料到还有一位人士愿出 50 万人民币买下这幅丹青。颁奖期间,组委会办公室接待了这位海外侨胞——詹天佑的孙子詹子龙。詹先生说他酷爱这幅六尺丹青,一是它画出大家对伟大祖国的衷心祝愿,二是画名“天佑中华”起得好,他爷爷的名字就是这两个字,也蕴含着同样深层的涵义。由于参赛获奖的画还要到美国、欧洲、东南亚巡回展览,更何况赵朴初先生尽管在医院养病,也愿意在这幅画上题下墨宝,所以詹子龙先生买画的心愿是难以了却的,是带着遗憾离开中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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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南京,这个六朝古都有座天下闻名的夫子庙,庙里的大成殿装修一新后,特意请王宏喜创作一幅高 6.5 米、宽 3.15 米的孔子全身画像。不知栖霞山上红叶是否红了?不知秦淮河边是否绿了?他在南京的好多日子苦苦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苦思冥想,不到走入画境决不轻易下笔。这幅载入史册的中国之最的孔子巨幅画像:宽袖大袍,银髯飘胸,顶天立地,气势恢宏。这当今世上有谁见到过孔子?但奇怪的是每一位前来拜圣人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说这就是孔子,可见王宏喜笔下如有神助,画活了一位无法说出形象,却又时时让人顶礼膜拜的哲人。当时几乎又是国内所有有影响的报刊都给予报道。那天孔子像落成典礼后,在一片庄严的笙乐声中,不少记者都想采访王宏喜,左寻右找,都不见画家的影踪。原来他不愿接受采访,独自一人悄悄去了秦淮河边,驻足凝视河上的画舫桨影, 想着《桃花扇》里的缠人心肠的故事,又在为他的新创作《秦淮八艳》寻找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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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羽与王宏喜

不想去惊动别人,却总是在宣纸上刮起旋风,而这强烈的旋风,又不局限在国内画坛, 早在八十年代中后期,当王宏喜以首批中日文化交流使者身份东渡扶桑,便在日本列岛刮起了这样一股经久不衰的“王旋风”。在大阪,他的“三国圣贤”组画成为轰动一时的热点,著名的大阪佛教会会址超善禅寺为能收藏他的书画,不惜以重金改建山门,并郑重地易名为“王宏喜书画寺”,以致于成为当地的一个旅游热点。还有众多的日本友人“只为一识韩荆州”,仰慕他的画名,纷纷捐资在他曾经担任过市美协主席的连云港市建造一座“王宏喜画室”。可惜去年我在连云港逗留的时间太短,行色匆忙中也没好意思请那里的友人陪同我去一观,不过后来从与当地文联的接触中都能感受到王宏喜在那里所留下的影响,以及画室当时落成后的轰动效应。这样的画室本来也可造在他的老家灌云,或是上海, 或是南京,但偏偏选中了连云港市,可见他十分看重情谊,毕竟他的东山再起是在那里, 是那里在他最困难最潦倒的日子接受了他。至今他在那里还有不少古道热肠的朋友,他们说起王宏喜,都称他值得一交。做人做到这样的份上,王宏喜也可以今生无悔了。人们喜爱他的画品更推崇他的人品。所以他致力于传统用墨,注重东方文化内涵的那些包容、朴质、端雅的中国古典美的美术作品,被海外不少博物馆、展览馆及佛教会收藏,也是不足为奇的。所以,他笔下所到之处能引起轰动效应也是势在必然的。近几天,当我收到他托人带给我的新出版的他的大型画册,这可是他对过去的一个艺术总结呵。未曾打开,我已感到海、喧闹的海、咆哮的海,还有深情的海,以及潮水早已退去的静静的海……曾经沧海难为水,从昔日的黄海边的古海州到今日的东海边的大上海,命运注定他离不开海,离不开一个他生于斯、长于斯,又恨于斯、爱于斯的“海”,他还得要学会与海去打交道, 然而当他每天推开窗扇,对着窗外,又会强烈感觉到这已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海,亲切而又陌生,热烈却又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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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个时候的王宏喜才是我们曾经久违了的那个王宏喜,一进入创作,世界都离他远去了。只是他也太“自私”了,自己渴求宁静,却又偏偏在宣纸上掀起惊动他人的旋风!在本文结束之前,我又想起他的那本小本本。那是他倾其一生才求得的一本真经。什么时候,到他家去好好劝他整理一下出本书,不但让他的众多弟子,还要让更多学画的青年,从中悟出学画、学艺的许多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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