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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构《梦华录》刘亦菲这个“邓州来的小娘子”

 梦影红楼 2022-06-20 发布于北京

作者:张惠

梦华录最近屠屏霸榜,被人说得天花乱坠,倒勾起了我的好奇之心,终于忍不住一探究竟,却也符合了“真香”定律。根据所看的十几集来说,还真是一部良心之作。其中有种种借鉴传统文学细心织就的细节。也有让人不胜感慨的今昔对比。

好多人都说这部剧骨干取材于元代关汉卿的《赵盼儿风月救风尘》,但除了赵盼儿从周舍那里救下宋引章之外,其他都是编剧的新创,我看倒不尽然。即使是新创,但是它也从传统文学中借鉴了很多精华。

编剧的文心是很巧妙的,比如说除了关汉卿原作中的周舍之外,为什么里面又有池衙内,又有顾指挥?而且池衙内为什么姓池又叫蟠?

周舍

读者仔细品品,周舍的舍,和池衙内的衙,都跟房子有关,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有财力,但却不是官员。而顾千帆则是指挥,能指挥人的,自然是有权力的。

而池衙内为什么姓池?你看他跟歌妓张好好要好,每天想的就是张好好唱歌的时候给她撒一筐钱。他喜欢宋引章,就去扮鬼脸吓她,就像小学生一样幼稚。他跟赵盼儿打赌打输了,也是愿赌服输,没有挟怨报复。所以他就像是一个惯坏了的孩子一样,他的池就是痴的意思。

池衙内

而他为什么叫做蟠?想想红楼梦里面的薛蟠就知道了。薛蟠是不是也是见了漂亮的小娘子就走不动道儿?也会费心讨好他的妹妹宝钗,一会儿给她炸炸金项圈,一会儿送她好吃的东西,或者是好玩的玩物。但是也不会说话,泄露了妹妹宝钗的心事,把宝钗气得哭了一整夜。池衙内见了宋引章说,好一朵漂亮的江南小野花;见了赵盼儿,更是挪不开眼睛。但是池衙内也是说话扎人心,对着自己的相好张好好说。她唱的歌比不上送宋引章的琵琶;她天天不练习,将来保不住东京第一歌妓的盛名;论才貌论年纪,她都比不上宋引章。所以池衙内叫池蟠,那就是照着薛蟠脱了个影儿。是不是很像?

好想打死你这个小贱嘴

至于欧阳探花跟赵盼儿分手就分手,为什么还要置她于死地?是因为他的故事线取材于《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金玉奴也是给莫官人买书籍,出资财。“却说金玉奴只恨自己门风不好,要挣个出头,乃劝丈夫刻苦读书。凡古今书籍,不惜价钱,买来与丈夫看;又不吝供给之费,请人会文会讲;又出资财,教丈夫结交延誉。莫稽由此才学日进,名誉日起。二十三岁发解,连科及第。

可是等到莫官人高中。觉得金玉奴作为乞丐头目的女儿,这身份太低贱,配不上他,甚至把她推到水里淹死。

忽然动一个恶念:“除非此妇身死,另娶一人,方免得终身之耻。”心生一计,走进船舱,哄玉奴起来看月华。玉奴已睡了,莫稽再三逼他起身。玉奴难逆丈夫之意,只得披衣,走至马门口,舒头望月。被莫稽出其不意,牵出船头,推堕江中。

欧阳旭

至于欧阳旭为什么不是状元,不是榜眼,而是探花?唐代进士及第后有隆重的庆典。活动之一便是在杏花园举行探花宴。事先选择同榜进士中最年轻且英俊的两人为探花使。遍游名园,沿途采摘鲜花。然后在琼林苑赋诗,并用鲜花迎接状元。这项活动一直延续到唐末。唐人李淖在《秦中岁时记》中写道:“进士杏园初宴,谓之探花宴。差少俊二人为探花使,遍游名园,若他人先折花,二使者被罚。宋人魏泰在《东轩笔录》中也记载:“进士及第后,例期集一月,共醵罚钱奏宴局,什物皆请同年分掌,又选最年少者二人为探花使,赋诗,世谓之探花郎。”

所以欧阳中的是探花,暗指他不但文采高,年纪轻,而且容貌美,所以赵盼儿才会被他迷惑。

观众常常有一个疑问,赵盼儿那么精明,她能从初见面的短短几个细节,就判断出周舍不是好人:他端杯子的手势是拿骰子的手势,他身上熏的更衣香来自于青楼。但是为什么跟欧阳相伴三年都没有看出他是一个渣男?

其实,有时候我们会上当受骗,不是因为这个骗局有多高明,而是他代表了我们最想要的东西。

宋引章之所以认识十几天就急着嫁给周舍,是因为太想脱籍从良。周舍就是她的救赎,所以在那个时候,她的眼睛看不到别的。

赵盼儿说宋引章幼稚,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实际上,她比宋引章要得更多。因为她自己出身于官宦人家,因父亲获罪没入贱籍成为歌妓。后来幸遇父亲的老部下给她脱籍从良。所以,她内心最大的诉求是回到自己原来的阶层中去。

因此,她的理想型不是周舍或者池衙内那样的商人,而是欧阳那样的官人。如果欧阳暂时只是落榜的秀才,那么他有成为官人的潜力,她可以培养他可以等他。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欧阳要高中后回来三媒六证地明媒正娶,这是欧阳的承诺,同时也是赵盼儿自己的盼望:风风光光的成为夫人娘子,一洗之前的耻辱。

否则的话,欧阳在钱塘又有了房子,又有了地,又是读书的秀才,这个时候为什么不能跟他结婚,结了婚再让他去科举考试?为什么非要等到金榜题名时再回来洞房花烛夜,就是因为这才是赵盼儿最盼望的时刻。

梦华录中不是有一个细节说赵盼儿掷骰子掷的最好吗?连赌场的大霸王都比不过她,实际上,金榜题名时加洞房花烛夜,也就是赵盼儿最想赢的一把最大。

所以在这个光环之下,怎么能看得出欧阳的半心半意?将来会不会有所变心?就算是欧阳演的不好有破绽,赵盼儿自己也会把自己的疑心掐死。

所以人啊,有时候,不是骗子太精明,而是自己太痴执。

不过我觉得最有意思的倒是赵盼儿的一个设想,为了配得上欧阳,她早已在邓州买了房子,买了地,将来欧阳考中了,自己去找他,自己就是邓州来的小娘子。

她在向三娘说起自己这个憧憬时,整个脸庞都在发光。那么欣喜,又那么自信。

这让我对《梦华录》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想想如果是现在,哪个河南的小姑娘在邓州有个房子,跑到北京或者上海去找她的心上人,会有这么自信吗?说不定人家上海大妈一句话就给她呛回来了,河南邓州小地方的破房子算什么房子?

但是那个时候赵盼儿那么自信,那么娇滴滴地说,我是邓州来的小娘子,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河南才是全国的中心哪。

河南的物品到现在也是天下所贵,比如说升到天价的宋版书;像《清明上河图》、《千里江山图》那样的绝世宋画;以及胜过家财万贯的宋瓷。

但是偏偏河南人曾经招人轻视。还记得还没有考出河南时,老师对我们的告诫,说外省人会歧视我们河南的。还有我后来到了大城市,人家总说我像杭州的南方的。我知道这是好意,人家总想给我一个更美好的出身。

不过最近河南卫视精心编排的节目七夕奇妙游,端午奇妙游等等,让人家对现在的河南刮目相看。如今《梦华录》也展示了一个美好的河南。我也希望河南人自己以后更加努力,然后有一天,现在的河南姑娘也可以骄傲地说,我是一个来自邓州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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