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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宗光 | 跟随黛玉进贾府——《红楼梦》第三回品读

 海燕文化工作室 2022-06-22 发布于浙江




跟随黛玉进贾府




——《红楼梦》第三回品读

文/安宗光

《红楼梦》包罗万象,被称为“封建社会的大百科全书”,因为视角不同,所以每个人眼里都有一部 《红楼梦》。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在《红楼梦》这部书里,笔者看见了什么?下面笔者将跟随林黛玉的脚步,进贾府看看。

    
曹雪芹(约1715-1763),名霑,字梦阮,号雪芹。我国清朝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他出生在一个法落的封建官宦家庭。从他曾祖曹始,三代世袭江宁织造的官职。曹祖母还做过康熙皇帝的乳母。祖父曹寅做过康熙的侍读。两个女儿都被入选为王妃。康熙六次南巡,就有四次住在曹寅的江织造署内。在康熙时,曹家是非常显赫的贵族世家。雍正执位后,曹雪芹的父亲因跟皇室派别斗争有牵连,以及在任期内财款亏空等原因,被罢官抄家,从此家道中落。13岁前在江南度一段富贵豪华的贵公子生活,锦衣纨绔。迁居北京后,靠卖画和友人接济度日。“蓬牖茅椽,绳床瓦灶”“举家食粥酒常赊”,由盛而衰的经历,对曹的思想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也为也提供了创作《红楼梦》的素材。大约从1744年开始,经过“披阅十载,增删五次”沤心沥血的劳作,终于创作了这部具有世界第一流水平的不朽名著。但当他写到八十多回,全书接近完稿之时,他却因疾病无医和唯一爱子身亡的打击,在一个除夕的夜晚“泪尽而逝”,终年约四十八岁。

    
他性格豪放,恨世嫉俗,有多方面的艺术才华,诗、文、画、印、音乐、服饰、建筑、园林、饮食、医学等领域无不精通。《红楼梦》后四十回为高鹗续写。

    
《红楼梦》是一座丰富的艺术宝库。自问世以来,对它的研究就从未停止过,并形成了一门特有的学科--红学。就拿小说中人物的取名来说,就大有学问可做。如甄士隐(真事隐)、贾雨村(假语存)--显示文体;秦可卿(情可轻而不可倾)-暗示小说的主题;霍起(祸起) --暗示情节发展;王熙凤(西风,秋风萧杀,致荣府之抄,扼杀宝黛爱情)--暗示人物影响;薛宝钗(“钗”,差也,错也),娇杏(侥幸成为贾雨村夫人)--暗示人物命运;贾珍(“珍”去“王”加“歹”,则成为“殄”,当尽灭之也),贾链(敛钱财女色)--暗示人物性格。

    
《红楼梦》原名《石头记》,以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兴衰为背景,以封建贵族大家庭--贾府为描写中心,以贾宝玉、林黛玉的爱情为主要线索(主线),描写了以贾府为代表的贾史王薛四大家庭的兴衰过程。揭露了封建统治的腐朽、丑恶的本质,预示了封建社会必然灭亡的历史命运(主题)。

    
《红楼梦》第三回:“托内兄如海荐西宾,接外孙贾母惜孙女”,勾画了贾府这个全书的典型环境,生动地再现了上层官宦之家森严的等级,繁琐的礼节,虚伪的人情和奢侈的生活,让书中重要人物登场,突出刻画了宝玉、黛玉和王熙凤的性格,揭开了贾宝玉、林黛玉爱情故事的序幕。

    
黛玉家世与贾府的关系:生于没落的世家贵族,他父亲林如海科举出身,当巡盐御史,母亲贾敏,是贾政之妹。黛玉幼年丧母,多病,父亲又不肯续室,她只好奉父亲之命,投靠贾府,依傍外祖母。

    
主要人物关系:(据《中国小说史略》)

我们先来看看林黛玉进贾府的行踪:上了轿→进入城中→行了半日→路经宁国府一又往西行→荣国府。

    
再来看看上岸后的心理活动:“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此处对林黛玉心理描写一是为下文详细描写贾府作提示,下文所写贾府豪华的宅地、陈设、仆妇、吃穿用度等等都是在林黛玉“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的细心观察中呈现出来。二是初步展示了林黛玉的性格:小心,多疑,自尊自重。这说明她已预感到一个孤女寄人篱下的处境。

    
随着林黛玉进贾府的行踪,我们可以看出贾府的豪华奢侈。

    
①十来个华冠丽服的门仆、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不凡,三次换仆。(仆人众多)

    
②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敕造”。(与皇家的关系密切,显赫高贵)

    
③正门、角门、垂花门、抄手游廊、穿堂、正房大院,穿山游廊、厢房。(结构庞大)

    
④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雕梁画栋,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陈设豪华)

    
作者顺着黛玉的行踪和视线,逐个介绍贾府人物,是这篇小说的重点所在,下面让我们来欣赏一下作者介绍人物的方法。我们不妨从出场的先后、方式、描写的详略去体会作者的构思。

    
出场的方式:贾母是迎出来的;刑王二夫人和李纨是跟贾母而出的;迎、探、春三人是贾母请出来的。

    
出场的次序:先长辈,后平辈。 

    
描写的详略:贾母较详;三姊妹次之;刑、王二夫人,李纨较略,几乎一笔带过。

下面让我们来简析贾母、三姊妹、黛玉的性格。

    
贾母:在荣国府有至高无上的威势,是一家人人恭奉的偶像。(两人搀,她“大哭”;当下侍立之人无不涕泣,足见在场之人无不以贾母为中心。她向外孙女引见王、邢夫人、李纨等,俨然是一家之主。她下令,三姊妹不必上学去了。众人言听计从,不敢怠慢。)

    
三姊妹:迎春的温柔可亲;探春的才华横溢、锋芒毕露;惜春的尚未定型。

    
黛玉:除开头部分的小心多疑、自尊自重之外,这里增加自小多病、怯弱不胜、弱不禁风。

    
下面来欣赏王熙凤出场。我们可以从以下几方面来把握:①出场的时机;②出场的方式;③肖像的描写;④出场后的活动。(可与先她出场的人物作比较)

 一是匠心独运地选择出场时机。

安排在贾母、邢王二夫人出场之后,不让她与贾母等人同时出场。她是王夫人的侄女、邢夫人的儿媳、贾母的孙媳妇,独揽着贾府的家政大权。按她的身份,她应常在贾母身边随侍,应和李纨等人一起出场。但那样安排难以显出王熙凤的特殊地位和她的性格。因此,经过精心构思,作者让她在黛玉与孙祖母等见面叙谈之后,使她能单独出场、单独活动来自我表现,显示其地位的重要及她与众不同的性格和才干。

 二是先闻其声,后见其人的出场方式。

一语未了,只见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这一突如其来的笑语不但引起黛玉的纳罕,也引起读者的纳罕;在老祖宗面前,人人敛声屏气、毕恭毕敬,谁敢这样大声叫喊放肆无礼?王熙凤如此出场,一开始就显示出她的泼辣的性格和她在贾母面前敢于持宠放肆(深得老祖宗宠爱)的特殊地位,这一点从贾母称她为“辣子”中也可看出。

 三是神情毕肖的肖像描写。

先通过“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与众姑娘不同”的装扮,表现她耀眼夺目、独树一帜的美貌少妇身份;然后写她的头饰、裙饰和服装,珠光宝气,表现了她对荣华富贵的无厌的追求,暗示了她的贪婪俗气。并写她“丹凤三角眼”“柳叶吊梢眉”的长相和苗条、风骚的身材。“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这两句诗画龙点睛地点出了她笑里藏刀、阴险狠毒的性格特征。

 四是通过出场后的动作、语言刻画其性格。

①笑:“标致……嫡亲的孙女”。(a赞美了黛玉风姿;b.奉承了贾母;c.抚慰在场的三位小姐。可谓一箭三雕,八面玲珑。)

    
②哭:用巾拭泪 ;③笑:贾母劝阻又“忙转悲为喜”。(刹那间,三变其脸,可谓十足的变色龙,赤裸裸暴露了她长于逢场作戏,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本领。) 

    
④关照黛玉,命令婆子,不要……想要……只管……只管……;⑤捧茶捧果。(表面上热情关心黛玉,实际上一方面是讨好贾母;一方面是炫耀自己在家中的权势和地位。) 

    
文中对王的出场描写,使我们读者初步认识了王熙凤这个逞强显能,圆滑狡诈,干练泼辣的人物。

下面让我们来比较一下贾赦、贾政的院宇及他们在荣国府中的地位的异同。同:都具有豪华气派。都是封建官僚异:后者轩昂壮丽,前者小巧别致;前者是大房在“花园隔断过来”的别室,距“荣禧堂”较远,贾政是二房住在正堂之房,说明贾政是荣禧堂的最高统治者。

①儿孙媳妇侍候:李氏捧饭,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李凤二人立于桌旁布让。

    
②坐次:贾母正面榻上独坐,两边四张空椅,黛玉坐在第一,迎春坐右边第一,探春左第二,惜春右第二。

    
③奴仆伺候:餐桌“旁边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外间还有众多的丫鬟、媳妇伺候。

    
④气氛:“连一声咳嗽不闻”寂然。

    
⑤饭后:捧茶--漱口--捧茶--贾母命王夫人、李纨、凤姐等离去。

    
以上表明这个豪门富户森严的等级,讲究的排场、奢侈的生活和令人窒息的空气,并再次说明了贾母在家中的崇高地位。  

    
宝玉出场前,林黛玉对他有些什么猜度?作者这样写的意图何在?

    
猜度:“这个宝玉,不知是怎生个惫懒人物,懵懂顽童?”——倒不见那蠢物也罢了

    
意图:①写法上欲扬先抑,造成悬念。为宝玉出场作铺垫。②说明宝玉和封建正统思想不相容,与世俗常情格格不入,他是封建阶级的一个“叛徒”。所以被王夫人称为“孽根祸胎”“混世魔王”。

再来欣赏宝玉出场。 

 一是出场时机的安排恰到好处。

作者偏让他白天到庙里还愿去,直到晚饭后,只留黛玉和三姊妹在场,这才安排宝玉出场,这样可以集中笔墨,专力描写、作重点介绍。

 二是出场方式,先声夺人。

与凤姐出场同中有异(“一阵脚步声”“随从丫头报话声”)

 三是两次亮相,惟妙惟肖,别具一格。

第一次:从头上的服饰写到足下朝靴,从面色、眉目写到神情姿态。特别提到宝玉,一个服饰鲜明、溢彩流光、外貌俊美的贵公子出现在读者面前。

    
第二次:写高度的辫发式样、红袄绿裤、装饰物、神态,更使这位贾府上的二少爷显得风流倜傥、英姿勃勃。

    
两次外貌描写,作者以欣赏赞叹的笔调,刻画了宝玉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贵公子形象。

 四是从《西江月》词看作者对宝玉的态度、宝玉的性格。

模拟封建正统派的口吻,寓褒于贬。高度概括了他的生活道路及叛性格。字里行间流露着作者对这个封建阶级叛逆者的肯定与赞扬。辛辣嘲弄了封建传统的伦理道德和做人规范。

    
如:他在封建正统思想的重压之下找不到出路的无限愁恨,他的言论和行动被人看作疯傻。他不通世故、怕读文章,不愿与当时上层社会的庸俗官吏结交应酬,不愿遵守封建礼规,不愿读八股文,不愿走科举做官的道路。封建国家、封建家庭都不能对他寄任何希望。这些,揭示出宝玉的叛逆性格,“无能”“不肖”,都是从封建统治者的立场上说的。

 五是出场后的言行不同凡响。

①似曾相识(形、神)

    
联系黛玉看宝玉也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吃一大惊”,他们都各自感到似曾相识。这就微妙地表现了他们一见如故、钟情相爱的内心世界,为后文描写贾宝玉、林黛玉生死相恋的爱情故事揭开了序幕。

    
②问名、赠字

    
从赠字可看出宝玉并非真的“怕读文章”“腹中原来草莽”,也反映了宝玉的直率。

    
③问玉、骂玉、摔玉

    
a.备受娇宠、溺爱;b.勇敢地向封建家庭给他安排的生活道路发出“狠命”的抗议,显示了他的叛逆性格。

    
宝玉出场是全文的高潮。作者用扬先抑的手法,通过形貌神态的描绘和《西江月》词的吟咏以及出场后的表现,揭示了宝玉的叛逆性格,初步表现了宝黛二人在精神气质上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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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安宗光  

安宗光,中学高级语文教师。98年~08年任知恩中学语文教研组长。退休后以诗和远方为生活终极目标!步走、登山、赋诗、为文、书法、抚琴、出游、会友、稼穑等等等等皆有浸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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