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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这样几件事。
第一件事，2019年11月28日上午，厦门警方将劳荣枝抓获归案。据了解，劳荣枝身负七条命案。这位穷凶极恶的“女杀手”，蓄意逃脱，隐姓埋名，极力挣扎，侥幸“得过且过”，竟逃过了二十年。在越来越久的侥幸中，她在麻木的等待。等待披枷戴锁。一个人，就算再凶狠恐怖，心理素质再过硬，再能伪装，也无法摆脱内心深处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属于自我恐惧。她一定极度焦虑，常常“噩梦初醒”，似乎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有意思的是，“女杀手”劳荣枝的微信朋友圈，最后一条信息是11月28日上午8：42分转发的一条关于“感恩节”的链接，标题是《感恩，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这是一条很简单的转发。如果她没有细看文章的内容，但她一定看了标题。感恩？她在感恩什么呢，侥幸逃脱？逍遥法外？“重新”做人？这些内容应该有，在一个逃犯的情理之中。然而，对她来说，“感恩”两个字，无论是发自肺腑、虚情假意，还是道貌岸然，都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发完朋友圈15分钟后，她被抓归案。应了九把刀《杀手》里的一句话，“不必祈祷了。今天，上帝不在这里。”该来的总会来，拜再多的菩萨都没用。因为罪孽太深，她的世界或许根本没有上帝。
第二件事，2019年12月1日上午，广州地铁十一号线沙河地铁站施工区域出现路面塌陷，3人坠坑失联。不幸坠坑的3人中，有一对驾驶清污车的父子和一名驾驶电动单车的男子。据说，生还希望非常渺茫。由此想到2018年10月发生的重庆公交坠江、2014年3月发生的马航MH370失踪，以及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类似情形实在太多。人生在世，生命无常。生命总是活在须臾瞬息之间。就像庄子在《知北游》中所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还有个类似的故事。日本禅宗史上最负盛名的禅师亲鸾上人，在九岁就已立下出家决心，要求慈镇禅师为他剃度。慈镇禅师问他：“你这么年少，为什么要出家呢？”亲鸾说：“我虽年仅九岁，父母却已双亡，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一定要死亡？为什么我一定非与父母分离不可？为了探究这层道理，我一定要出家。”慈镇禅师非常嘉许他的志愿，说道：“好！我明白了。我愿意收你为徒，不过，今天太晚了，待明日一早，再为你剃度吧！”亲鸾上人听后，不以为然的说：“师父！虽然你说明天一早为我剃度，但我终是年幼无知，不能保证自己出家的决心是否可以持续到明天？而且，师父！你那么年高，你也不能保证您是否明早起床时还活着。”慈镇禅师听后，拍手叫好，满心欢喜地道：“对！你说的话完全没错。现在我马上就为你剃度吧！”
前面所说的两件事，都有官方报道。第三件事，系亲眼所见：2019年12月2日下午6时左右，下班路上，一名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在地上长跪。目的很简单：要钱。没遇见的，相信对这一场景并不陌生，常有人用此法乞讨。路过时，这名男子刚要“开工”。他做了以下几个动作：选择人流相对集中的时间段和地段；反复调整跪姿，免得太辛苦；天气太凉，膝盖下面铺个小垫子；在身前装钱的盆里，放上三五张纸币，用作“诱饵”。乞讨，是谋生之法，古已有之。相传春秋时期，楚国人伍子胥因父亲被诬谋反，一家人被楚平王杀害，伍子胥恰巧进山打猎方逃过大难。伍子胥欲出昭关逃向吴国，但昭关上挂有伍子胥画像的悬赏令，楚兵又严密盘查，伍子胥难以过关，一夜之间他愁得须发全白，面目全非，这才因祸得福混出了关。眼看来到吴国都城苏州，他早已身无分文，随身只带着一把箫。伍子胥只好席地而坐，吹箫乞食。后来，乞丐尊称伍子胥为祖师爷。
但有一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双亲。这位在地上长跪乞讨的男子是不是只记住了前半句，只想乞求膝下“黄金”，而忘记了天地和父母。他的行为到底是不是耻辱呢，似乎不能一概而论。儒家文化，既推崇“不食嗟来之食”的气节，也鼓励能忍“胯下辱”的风范，还提倡“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中庸之道”。这就看从哪个角度看了，并不关什么。上面三件事，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无不透露着一个道理，人们在平凡的世界里，只能用善良维持善良，用平凡接续平凡。“女杀手”劳荣枝，身负七条命案后，开始颠沛流离的逃亡。或许，她自认为可以被时间遗忘，可以在空间藏匿，但她终究是凡夫俗子，不是鬼怪精灵，也没有三头六臂，怎么也逃不出凡尘俗世。何况她早已切断了善良的底线，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更无法逃避正义之神的惩罚。“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举头三尺有神明，哪个罪人能逃脱。不幸坠坑的那对父子和骑电动单车的男人，他们正在热火朝天的为未来奋斗着，至少在默默无闻的生活着。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他们肯定想不到坚如磐石的路面上会有一个关乎生命的大坑“突如其来”。凡人，躲不过命运之劫。男人长跪乞讨。他或许背负重担，置尊严于不顾，乞讨求生；也许他游手好闲，靠此赚“快钱”。人心向背，不好揣测。但不论怎样，他都是卑微、平凡的。当路人施舍，不论他的动机如何，都无法泯灭施舍者的一番善心。当路人不去施舍，他亦不能用卑微之举绑架要挟。路人也有路人的生活，各活各的。在路遥先生《平凡的世界》中，有几句话印象很深：“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个世界，即使最平凡的人也要为他生活的那个世界而奋斗”，“每一分钟都有新的生命欣喜地降生到这个世界，同时也把另一些人送进坟墓。这边万里无云，阳光灿烂；那边就可能风云骤起，地裂山崩。世界没有一天是平静的”，“多少美好的东西消失和毁灭了，世界还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若问，生命与生活的精彩在哪里、价值在哪里、意义在哪里？或许，在“用善良维持善良”的“维持”上，在“用平凡接续平凡”的“接续”里。生命也好，生活也罢，绝非一场对抗，而是善良的维持与平凡的接续。壮举或宏愿，无非是一时一瞬或一人的所以然，“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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