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去看了电影《梅艳芳》。 剧中，唱片总经理对刚出道的梅艳芳讲了一句话，“唱歌最重要的是感觉，特别是慢歌，不是要唱出你有多伤心，而是唱出唏嘘。” 我觉得，“唏嘘”一词，用得好。“唏嘘”，不是喜、也不是悲，是无尽的慨叹。放眼人生纵观俗世，喜怒哀乐是常态，但烟云过后，只留一片“唏嘘”。 作为一代巨星，梅艳芳像一个精神符号，印刻在我们内心深处。她的很多事、很多歌，不能说倒背如流，但也略知三四五六七。所以，坐到影院，我最盼望的是，大荧幕上能出现一位复活的梅姐，活灵活现的在那儿唱、在那儿跳、在那儿说话，来看电影就像看她的演唱会一样。未观影前，我看到有人抨击这部片子的表现手法，过于浅显，近似流水账，按照时间的脉络，一路推进。我看了以后，倒是感觉不错。随着梅姐从小到大一步步的成长，人生际遇与苦难辉煌，行云流水般呈现出来，有何不妥？这是每一位歌迷每一位观众，对她平凡而又非凡的人生的一种“复习”。如果把《梅艳芳》拍的像《盗梦空间》一样烧脑，就没意思了。  我相信，这部影片的观众，都是装着梅艳芳的故事与歌声，才落座观赏的。在观影过程中，后排的几位大妈，时不时哼着梅艳芳的那些歌曲，让人烦但又不烦。 看“熟人”传记电影，与看其他影片不一样，其他影片我们是带着悬念去的，是去看热闹，但看《梅艳芳》，我们看的是“唏嘘”。 看着荧幕上的梅姐，我第一个意识就是，饰演梅艳芳的演员一定要很像很像她。我一边观影一边用手机翻出梅姐各个时期的照片，来回对比。还好，女主角选得不错，神似形似皆有几分，没让人失望。美中不足的是，女主角王丹妮比梅姐高了不少。比如，在日本茶馆里的几个镜头，演员的脑袋就要碰到门框了，好险啊。 演员没啥问题，接下来就重温“旧事”了。对“熟人”的电影，故事情节不能有丝毫差池，否则很容易激起众怒。如此看来，拍这种影片，也是很冒险的事，既要尊重事实，又要呈现艺术，需要两全其美。在这方面，这部影片处理的也很好，片中很多地方直接穿插播放梅姐的真实镜头，一虚一实亦真亦幻，看起来更亲切。  梅姐的事，不需赘述了。我最想说的是梅姐身上的几个特点。第一是，坎坷的人生，她从四岁半开始就靠卖唱来养活自己，且从未见过亲生父亲，家庭的温暖也如同浮云，若有若无。第二是，坚强的意志，“混迹”娱乐圈，看着光鲜，实则不易，梅姐自上世纪60年代开始奋斗，最后成为香港人战胜艰难困苦的图腾式人物的过程，处处可见其坚强品格。第三是直爽的性格，梅姐敢爱敢恨，敢做敢当，有十足的“一姐”范儿。第四是，执着的艺术追求，她对艺术有很高的追求和要求，持之以恒，以身相许，当她罹患宫颈癌，生命进入倒数时刻，仍坚持举办最后的演唱会，彻底将一生的甘苦奉献给舞台和观众。有人喜欢把歌手称为戏子，但对梅姐来说，若用戏子称呼，实在是轻视和污蔑了，在属于梅艳芳、张国荣、刘德华的演艺时代，他们是用真情和生命诠释艺术的一辈人，饱经风霜，经典无数。但眼下呢，有多少所谓的艺人，靠炒作靠噱头来混迹江湖，蹭流量、讲排场、耍大牌、赚快钱，而且品德又差，叫他们“戏子”，都是高看他们了。 电影接近尾声，展现的是梅姐生命中最后一场演唱会片段，是以真实的演唱会录像画面配以演员表演构成的，某种程度上，形成了剪辑上的时空错觉，自然也为了梅艳芳生命落幕时刻的注脚。 站在生命最后一个舞台，也是她许诺嫁给的舞台上，她唱的最后一首歌是《夕阳之歌》。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向谢幕的所在，她没有像往常演唱会结束时那样向歌迷道晚安，而是说了声再见。她知道，是时候说再见了。  曲终，人未散。万千观众，极度不舍，但时光是无情的，谁能掌控时间，谁能留得住夕阳？ 电影落幕，放映厅内亮起暖黄的灯光，像梅姐《夕阳之歌》中的那抹余晖，穿越时空照射进来。 “斜阳无限/无奈只一息间灿烂/随云霞渐散/逝去的光彩不复还/迟迟年月/难耐这一生的变幻/如浮云聚散/缠结这沧桑的倦颜/漫漫长路/骤觉光阴退减/欢欣总短暂未再返/哪个看透我梦想是平淡……” 此刻，观影的唏嘘皆汇成一句话——哪个看透我梦想是平淡。对其真意，我竟一时不解。我在想，对梅姐来说，这句话算自我省察吗？对我们普罗大众而言，这句话算心灵旁白吗？ 我记得，在 《摆渡人》里有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命运是一条孤独的河流，谁会是你灵魂的摆渡人？”答案是：自己。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在自我救赎。如此境遇，哪个看透我梦想是平淡？或许，只有自己。 斯人已逝，芳华绝代。这两天恰好看到几句小诗，我觉得倒是很适合梅姐，抄录如下： 但是时间的把戏却使我们快乐：应该是流泪却换来秘密的欣喜。 你，你是黄昏里太白的衣角，嬉笑着，却又有异样的缄默。 扪心自问，尚无一首高雅的小诗切合自己，有一句话就足矣——平平淡淡才是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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