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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人 文/曹建华 “阿疯，我要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男孩的眉毛拧在一块儿，眼球透过狭隘的缝隙看着面前的人，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音。 “阿疯，没有为什么。” 看着背影逐渐远去，阿疯仍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脸涨得通红，他想告诉她上次的梦，他梦到他们和好了，相拥而泣，说“我以为你再也不和我说话了。” 一阵惊雷把阿疯从梦里拉了出来，窗外飘来土臭素的味道，阿疯的窗户下雨了。 阿疯跑去超市买水，顺便给室友带了盒烟，走在门口时手机响了，妈妈说“你是不只有在要钱的时候才想起你还有个妈！”阿疯笨拙的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摸了摸口袋，他想起自己是不抽烟的，于是走回店里买了一个打火机…… 想妈妈，在很久很久以前，阿疯也是很想妈妈的…… 最早的时候，阿疯跟着邻家姐姐一起去上学，路边的人逗阿疯说有偷娃娃的人会把他带走，阿疯不怕，因为他知道放学的时候，妈妈总会在房子后面等着他。后来，阿疯住在了外婆家，外婆看起来好严厉，高高的个子，说起话来总是语气很重，阿疯想，“外婆是不是没学过拼音啊，怎么总是喜欢说四声呢”，阿疯有点儿害怕。不过外公是个慈祥的小老头儿，阿疯会爬到外公的脖子上摸他扎人的胡子，外公把他放在一旁，烟锅填满烟草，叼起烟嘴点上火，叭叭的抽起来，透过烟雾看着里面的白发老头儿，阿疯想“外公是不是神仙啊！” 阿疯睡不着觉，他从土炕的角落慢慢的爬起来，顺着墙角从灶台上摸下去，这条路是阿疯偷偷记住的。笨重的木门阿疯要用力才能打开，他爬上那道土坡走到了马路旁。外婆说过，爸爸妈妈会从这条路回来的，阿疯爬上树，看着路的尽头，眼神落在了所有经过的摩托车上，直到从身边驶过…… 后来，那棵树被砍了，睡觉时外婆也会把门锁上，再后来，妈妈回来了，阿疯看起来很开心。四年级时，他们搬回了原来的地方，阿疯搬进了宿舍，第一个晚上哥哥问阿疯想家吗，阿疯眨了眨眼睛望着漆黑的窗户，“不想。” 在外公家的那几年，外公多了三个孙子，渐渐的，阿疯已经抢不到外公的肩膀了，他们跑过来喊外公“爷爷”。他想，“我也有爷爷，过年的时候就可以见到了。” 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的光映在了面前老人的脸上，“爷爷”，阿疯叫到，“那不是你爷爷，那是我爷爷”，这个女孩阿疯不认识，她看起来好凶啊，“他就是我爷爷”“这是我爷爷，那是我奶奶。”阿疯张开的嘴又合上了，他转过身把眼睛睁的大大的，认真的找，什么也没找到。 总有人问他想不想奶奶，阿疯很迷茫，他不记得这个面孔，于是他看着墙上的遗像仔细的在脑海中勾勒出模样，怎么感觉和别人的奶奶不太像啊。妈妈说奶奶很疼自己，邻居奶奶说奶奶脾气不好，经常骂人，阿疯想，奶奶应该很慈祥吧，阿疯又想，骂人的人怎么会慈祥呢？ 住在姑姑家的那段时间阿疯很开心，姑姑做饭很好吃，每次做饭的时候都问他想吃什么，阿疯的饭量很大，一次可以吃三个大馒头，姑姑总是让他慢慢吃。最重要的是阿疯可以见到姐姐，小时候他就很喜欢姐姐，他觉得姐姐好厉害，明明只比自己大一岁，却懂很多东西，有一次姐姐还去北京参加比赛了呢，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可是自己就不行，还经常惹妈妈生气，然后被拉在院子里打。 姐姐有时候也会和姑姑吵架，每次吵完姐姐都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可是弟弟就不一样，弟弟每次吵完架都会跑去隔壁奶奶家去，在那里吃饭，睡觉，看电视。阿疯偷偷的趴在玻璃上看，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的身影，他想“我的奶奶也是这样的吧。” 阿疯生病的那天，宿舍里只剩他一个人，其他人都去考试了。他在梦里遇到一个女人，阿疯凑近了看她的脸，发现和墙上的照片一样。阿疯哭了，他拉着女人的胳膊问到“为什么别人都有奶奶就我没有。”女人呆呆地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阿疯问阿波“你会离开我么”，“不会”，“如果你想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阿疯笑着说。这个愚蠢的男人又在试探…… 过年的时候，爷爷家来了很多客人，饭点的时候，小小的房子里乌泱泱的一片，阿疯挤出了房间。爷爷说“快来吃啊，别怕。”奶奶说“快来吃啊，别怕。”阿疯想，“我为什么要怕呢？”哦，原来我是客人啊！
作者简介： 曹建华，2001年生人，热衷于中国传统文化，对于生活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同时也在试图融入不一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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