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错 过 林清玄在《清凉菩提》中写道：“错过，不是错了，而是过了。”如此拆字解词悟人生，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经历过什么，他错过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发生在他身上的流淌在他生命里的让他无法忘记的印痕始终清晰，所以才有这样的生命感悟。错过了，是一定有遗憾的，无论错在谁，只因无法挽回了，才成为肌肤血液里的一种痛与悔，如云团浓得化不开，即使时间长了，也如绵绵丝絮久久不绝。林先生也许是要劝人放下，或让自己释怀，其实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纠葛，正如易安居士那“无计可消除”的愁情，“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心弦往往是敏感的，不经意的文字就会牵发柔软的神经，让曾经灰黑的夜色泣泪成冰凄凉一片。九年前的暑假，与同事一家人相约同游云台山。旅程很快就结束了，恋恋不舍却也快乐地返程。一路翻看着相机里拍摄的山水美景，回味着三天的游踪，笑漾眉梢。电话打进来，名字显示是堂哥。他很着急地问我在哪儿呢，我说在河南，正往回走呢。他说那没什么事了！——莫名其妙！又一个电话打来，是家中的邻居，问我旅游回来了吗？怎么都知道我外出旅游啊，我没有告诉别人啊！疑窦丛生，于是给弟弟打电话，——没接！给妈妈打，——也没接！给爸爸打，——不通！怪了……一路疲惫不堪却毫无困意，心中有块巨石压顶是无法入眠的。七上八下的猜想没有一个是好的结果，可又极力否定自己，不应该那样神经错乱。妻子和孩子就在身边，不敢跟她们交流，一再压抑的痛苦不断郁积着。回到家已十二点多了，连夜赶回老家，我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但我隐约觉得一定有事发生。来到家门口，大门竟然赫然敞开着。家中怎么那么多人？房间里怎么还黑乎乎的？——原来停电了，点着几根蜡烛。弟弟站在门口，泣不成声。我抓住他问怎么啦？他哭得更厉害了。我使劲摇晃着他的肩膀高声斥问：到底怎么啦？随着年龄的增长，目睹亲人的离世已是常态，但我是旁观者，压根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故事的主人公，让我亲身去体验一种生死离别，我无以应对无法言说无可奈何更不敢相信！尤其无法接受的是，我至亲至爱的父亲竟然以这样一种意外的方式辞世，让我这个还没见过“世面”的儿子情何以堪！所谓父子一场，应该是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可我亲爱的老爸竟私自改变游戏规则，让我从此背负“不孝”的千斤重担，悔憾一生，无地自容。突如其来的打击令我猝不及防，纵我捶胸顿足呼天抢地再也唤不回爸爸的回音。我错了，老爸，我应该陪在您的身边啊，否则，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句话都不说就匆匆离去的残酷结局！老爸，我经历了您的勤苦哺育和谆谆教诲，却错过了您的谢幕，错过了回报反哺的机会，我是一个怎样的幸福者和哀痛者！痛定思痛，我懂得了唯有将遗憾铭记，将后悔挂起，将错过化为行动，好好照顾母亲，才不负人子，无辜此生！鲁迅先生在刘和珍等烈士遇难之后曾写道：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逝，来洗涤旧迹。作为人子，即使时间流逝再久，我觉得满蕴至性亲情、饱含生死离别之憾、充溢无尽哀思之痛的那一段“旧迹”，如疤痕一样刻进了我的血肉里，令我终生不忘。错过已然不可复原，决不能再暂且偷生如庸人。（摄影 旅途） 作者简介：蔡东刚，高中教师，偶尔用文字打打酱油，为生活添点佐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