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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新基》《凉江河》《草木之心》《早安》《让人喜极而泣的事物》(段家永)

 柳店印象 2022-06-23 发布于安徽

《新基》——段家永

那么多植物
从死亡之上长出根须
那么多无人采摘的野果
在等着落地
身体健硕的老者
指挥着一群年轻人抬平倾斜的泥土
这是他的新基
死了以后,他是埋在这山坡上
最大的一颗洋芋
几只没有名字的鸟看到了这一切
它们不动声色地飞走
这里很快会安静下来
石头垒砌的假坟
在一年一年的草木荣枯里
将替活着的人
完成生与死纠缠不清的和解

2018年8月3日

《凉江河》

凉江河不是江

凉江河也算不上河

它就是山脚的小水井

吐出的长长的舌头

我喜欢凉江河

不仅仅在于它的名字镀了一层月光

不仅仅在于它是一根皮带

拴住过活着时的父母,勤劳而简单的生活

我的心上有一架远离城市的水车

我需要一条宽阔干净的河流

带动它日夜不停地旋转

我用我的喜欢,尝试着把凉江河一天天养胖

《草木之心》

我没有杀过鸡

没有故意去踩死过一只蚂蚁

四十多年来,吃素食,喝清茶

无远大理想

也不小鸡肚肠

牛皮纸上,种几粒文字的种子

小葱拌豆腐,过简单清白的生活

唯一亏欠的

是那些从泥土里钻出的植物

它们的一生

被风雨指点,和我一样

以它们为食

心有戚戚,始终逃脱不了凶手之名

唯有从它们身上

抽丝剥茧,提取绿色纤维

铸一颗草木之心

方得在乱石之间,不避岁月的刀俎

活成虫豸弹出的

只有旷野才能听懂的寞寞之音

想到死后

肉身还归于大地,反哺于野草

便觉因果之说不假

想到和这个世界最终两不相欠

便觉坦然,云也淡,风也轻

《早安》

鸟鸣从葡萄中醒来。
天空的门缝,
塞入一张刚刚印刷出来的报纸。
好消息令人振奋——
泅渡黑暗的军队,
终于占领了光明。

万物镀上神赐的黄金。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热受生活的人为自己种下一万亩白云。
花朵喜极而泣,
爱被绿叶擦得闪闪发光。
我们在人间经历的一切苦难,
仿佛得到了岁月的原谅。

《让人喜极而泣的事物》

学校广播里的音乐,
远远递来青草鹅黄的气息。
阳光刚好翻开那本
只有二十四页的小册子的第十页。
几天前的小雪,
融化于鸽子咕咕的叫声。
孩子们是尚未煅打的铁,
我是锈了的斧头。
此时,他们在操场上做着早操,
我在抡着斧头砍伐岁月这棵大树。
孩子们,今天天气晴朗,
听说平远古镇的梅花已经开了,
我想去看看,它们和你们
都是冬天里让人喜极而泣的事物。

【段家永】男,汉,70后,贵州织金人,作品散见于《山花》《青年文摘》《诗选刊》《诗歌月刊》《中国诗歌》《中国诗人》《绿风》《黄河诗报》《中华文学选刊》《凤凰》《贵州诗人》、《贵州日报》、《贵州都市报》、《贵州民族报》等数十家报刊,作品入选《诗歌点亮生活》《2018中国诗歌年选》(花城版)《中国诗歌1970》、《二十一世纪贵州诗歌档案》、《汉诗三百首鉴赏》、《黔西北文学史诗歌卷》、《安徽文学年度诗选》等选本,获《新诗大观》2009年度杰出诗人奖,《中国诗歌网》“每日好诗”入选作者,贵州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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