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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节叠加母亲节，借九年前的一篇短文，给我的婆婆、我儿子的奶奶送上祝福。 我给自己的母亲写过很多文章，却很少为自己的婆婆留下文字线索。天下母亲是一家，爱是到达彼此的唯一密码。祝福母亲们！ 写一写孩子他奶奶 卷子 今天是护士节，借机祝福一下孩子他奶奶。 奶奶是老护士了，所有认识她的人（家人除外)都喊她护士长，从她小姑娘时代一直喊到她白发苍苍。在她生活的地方，护士长就是她的代称了。 奶奶是五十年代初开始做护士的。在这之前，她是海安一个资本家的大小姐，当时海安有一条街都是他们家的，家里主要经营南北货，还开了很多作坊。奶奶是长房家的，基本上是在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中长大。五四年公私合营，太公在心怀恐惧中几乎将家中一切拱手奉出，独留两片小屋。奶奶爱读书，也就是在那一年，她人生第一次踏上了远行的路：去南京读书！她经常骄傲地跟我们说，她当时的录取通知书是在省报上的。她还说，她出门的时候，将身上所有首饰都丢在了家里，轻装就上阵了。记得我还问过她“后不后悔”，她说：“有什么好后悔的。丢掉的东西又回不来。”她的淡然和义无反顾，不知和五四年的风雨是否有关，但可以想见的是，刚十八岁的她是想摆脱大小姐的身份，自己去创造人生了。 奶奶读的是当时教会医院的护校（也就是今天鼓楼医院），从她穿上白大褂开始，她就由被人伺候开始伺候人了。奶奶毕业后分配至栖霞医院，也就是在那里，她认识了从部队下来的爷爷，并与之携手走了一辈子。和爷爷一直延续至今的同学聚会不同，奶奶几乎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我和先生还无聊地猜测过个中缘由。五十年代教会医院出来的年轻漂亮的小护士，在当时应该是稀缺资源，她的很多同伴一定是把握机会，奔了锦绣前程去了。而奶奶却一直在平淡、琐碎的日子里，简单生活着。她的冲淡、平和、任劳任怨，一直为我所敬佩。我曾问过老公：为什么奶奶能够甘守一个小医院，不突围，不出走？老公当然回答不了。唯一可能的答案或许就是爷爷的存在了。 奶奶大概工作没多久就做了护士长，这和她的勤奋敬业有关。老公说自己小的时候，奶奶总是在值夜班。老公兄弟三人，很小的时候，就都会自己做饭了，这对于调皮捣蛋的小男孩来说，实在是件了不起的事。奶奶心细手巧，大家总是把最难扎的针交给她，而她总是能一针见血。后来儿子生病，我胃痉挛，都找她打针。“奶奶打针不疼。”儿子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这份信赖，所以把自己放心地交给奶奶时，从来不会哭。奶奶扎针特别快，推针特别慢，在进去出来之间，似乎都没有感觉就结束了。——现在再难找到这样的好护士，这样有仁心又有仁术的护士！ 奶奶后来为了解决儿子结婚的住房问题，从地方医院调入企业医院，为此，她的退休待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在她的言语之间，从听不到她讲后悔。奶奶是个安平（非贫也）乐道的人，小时候的优越生活，从没成为她今后生活的参照与负担。说视富贵如粪土一定是假，但她可能视富贵如浮云。因为属于企业退休，老俩口收入有限，但当我们问要不要寄钱回家的时候，她一定说“不要”，她生怕给子女带来麻烦，她还经常说自己老到不能动时，一定去老人院。这次爷爷突然生病，能安然无恙，挺过生死难关，全亏了奶奶。一个年过七十的老人，能如此沉着、冷静地去设想未来、处理现在，叫年轻人也得惭愧不已。 和爷爷的倔强孤高不同，奶奶的人缘极好。院子里不识字的老工人，卖菜的老妇女，她都能聊上一聊。（大部分时候，爷爷对此是不屑一顾的）奶奶退休之后，早晨去公园打打拳，练练剑（她的太极拳很有一点功夫了），然后回来消消停停地弄顿早餐，再摘摘菜，看看电视，吃中饭，然后午休，之后是下楼和一班退休老人打会扑克，回来看报纸，然后吃晚饭。非常有规律！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遇到她，都会停下来聊上一番，她谁都不拒绝，所以她不孤独。——而爱摄影、爱钓鱼、爱弹琴的爷爷总是在孤独中，这也是奶奶最了不起的地方。她不记得自己是一个大小姐，是一个教会学校风光的女学生了，只知道自己是一个老太太，和天下所有的老太太没什么分别。 这样的云淡风轻，有几人能够？ 老护士长奶奶，把一生风雨放在了身后，我惟有祝福再祝福：前方再无风雨，她以白衣天使身份付出的所有爱与辛苦，都能化作春雨，滋润她的夕阳时光。 今天是佛诞节，也愿佛祖保佑她健康、平安！ 2008、5、12草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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