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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志】巴黎圣母院,不是最好还有更好

 朝_五_晚_九 2022-06-25 发布于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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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4月15日的大火何以牵动亿万人的心?

对于一窥过圣母院芳容的人,原因可以是曾陶醉于其近乎黄金比例的建筑立面,引人迷思的玫瑰花窗,飘逸的飞扶壁,和充满想象力的石像鬼,或是拜倒于耶稣荆冠之类的宗教圣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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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的正立面,玫瑰花窗和飞扶壁上的石像鬼

而即便未曾谋面,或出于对与这座建筑同名的伟大文学作品的膜拜,或是对于巴黎这座艺术之都的向往,或单单只是出于对人类文化遗产受损的遗憾,人们都会对这场灾难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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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巴黎圣母院虽是哥特式建筑的代表作,但远非唯一。至少在法国,无论从规模形制,建筑和雕塑艺术的水准,历史和宗教意义等各个方面来说,能与巴黎圣母院相媲美的比比皆是。在我看来,法国的哥特式大教堂的冠亚季军,是与巴黎圣母院无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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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丹尼教堂(图片来自网络)

我的陈述要从12世纪巴黎北郊圣丹尼的一座教堂的落成说起。

圣丹尼是以当年在此地殉教的圣徒但尼的名字命名的,他也被看作是巴黎的奠基人,而坐落于此的圣丹尼教堂作为历代法国国王的安葬之所地位崇高。当1144年圣丹尼教堂重建完成时,其崭新的,被后世称为“哥特式”的建筑风格让人耳目一新:高耸的立柱支撑起敞阔的穹庐,辅以花窗投射进来的迷蒙光线,营造出一种神秘而空灵,仿佛可以与上帝对话的建筑语言。慕名而来的法国各地教士在震惊之余,纷纷表示要在自己的家乡兴建同样风格的大教堂以示对上帝的崇敬……

   I 沙特尔大教堂   

这些笃誓者中应该就有来自巴黎西南小城沙特尔的教士,因为这里新风格的大教堂在新的圣丹尼教堂落成后的第二年,也就是1145年开始兴建,并且在仅仅百余年之后的1264年就建成了,这使她相比那些动辄几百年才建成的教堂建筑风格更统一,同时原始风貌保留的也非常完整,毕竟700多年来她几乎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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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尔大教堂

因此,这座大教堂在1979年成为法国最早的一批世界遗产之一,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其做出了最高级的评价:法国哥特式艺术的最高峰。

图片光从教堂的外观,明眼人也能看出沙特尔大教堂超越巴黎圣母院之处。首先是两座不同时期建成的钟楼尖塔,这是钟楼建筑最难建造的部分,而巴黎圣母院本来是有尖塔设计的,但由于种种原因,几百年来一直搁置未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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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教堂的北门入口

之后是沙特尔大教堂引以为傲的三座三联拱门,上面的人物雕刻数量全欧洲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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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与北门之上的玫瑰花窗

走入教堂内部,则可尽览哥特式大教堂的精髓——彩色玻璃花窗。

当巴黎圣母院的大火还在燃烧时,大家都在揪心,不知道圣母院入口处和南门之上仅存的13世纪花窗能否保留下来。但殊不知,在沙特尔大教堂内玻璃花窗比比皆是,达到数量惊人的176扇(其中12-13世纪的原品有100多扇),相比之下,巴黎圣母院的收藏就显得非常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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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门上方的玫瑰花窗

这些玻璃花窗为何会出现呢?

在哥特式教堂风行之前,欧洲的教堂建筑以罗曼式为主,最显著的特点是墙体厚重,窗户很小。溯源这种建筑的出现,就要提一下古罗马的那座伟大建筑万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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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罗马的万神殿

如何最大限度地展现建筑的内部空间?圆形显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如何承载巨大圆形屋顶的重量和它产生的向外推力则是道难题。古罗马人摒弃了古希腊以来单靠立柱承重屋顶的建筑方式,修建了整圆形厚度达6米的墙体,靠整个墙体组成的围护结构均匀承载屋顶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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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神殿的内部沉重的大理石穹顶(上)和外部厚重的砖墙(下)

之后用墙体承载屋顶重量的方式成了建设高大建筑的主要选择,建筑要造得高大,墙基就要足够厚重,而且为了保证墙体的承载能力,窗户也不能开的很大,这造成了建筑物的内部空间被挤占以及糟糕的采光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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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坦布尔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东罗马帝国时期的建筑。为了承载更沉的屋顶,墙体修得越来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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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东罗马人的影响,罗曼式建筑遍布欧洲,比如比萨斜塔旁的比萨大教堂。

如前所述,新的圣丹尼教堂带来新的改变,立柱重新替代墙体成为承重单位。但问题是,立柱如何均匀承载沉重屋顶的重量呢?作为哥特式建筑的巅峰之作,沙特尔大教堂所给的答案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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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尔大教堂内部,红色箭头所指处为肋架券

首先是肋架券的运用,简单地说就是在各立柱顶端之间架设拱型框架,再在分割的框架中覆以屋顶,这样有效地减轻了屋顶的重量及其产生的应力。不过要提的一点是,当时普遍采用易加工、耐腐蚀、展性好但却易燃的铅板作为屋顶材料,于是那些古老大教堂屋顶着火几乎成了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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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教堂在建设中就失火了——《1194年大火中的沙特尔大教堂》

但是屋顶再轻还是会产生相当的把柱子向外推的推力,这该如何解决?首先肋架券会将这种推力集中到柱头一个点上,然后飞扶壁出场,它们支撑住立柱形成对外推力的反作用力,使得力量达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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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尔大教堂侧翼(上)和尾部(下)的飞扶壁(红色剪头所指处)

于是,墙体不再承重,教堂可以修的更高,内部空间更宽敞,而且墙上可以肆意开窗,采光更好了,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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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教堂中庭的圣母像,上方是被称为“牧师窗”的高层花窗

但问题好像没那么简单,昂贵石材制成的立柱比便宜的砖石制成的墙体成本高多了,更何况玻璃花窗的花费,中世纪时一块花窗的成本可以换一间住宅。

但沙特尔大教堂不在乎,盖因一件圣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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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示人的圣物是这个样子的

教堂很早就因为保存了据说是圣母玛利亚生耶稣时穿的衣服而成为一处圣地,而这件圣物在1194年的大火中竟然神奇地保留下来。圣物的存在和圣迹的彰显让这座大教堂香火旺盛,包括国王在内的一班信众财力上的支持让大教堂得以肆意建造彩色玻璃窗,怎么个肆意法?墙体从上到下能装花窗的都装了,绝不留白,年代与规模没有哪个教堂能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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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这扇花窗的中央部分的“圣母与圣子”拥有800多年的历史,同样在1194年的大火中幸存下来

神圣的大教堂还有一处奇特的设计——入口处的迷宫,大约是象征通往天堂的曲折之路,道理浅显直白,参观结束时不妨走上一圈,很有趣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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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

再加上教堂位于城中高处,是一块俯瞰美景的好所在,这些都会让你的大教堂之旅变得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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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 亚眠大教堂    

仲夏夜的11点赶到亚眠大教堂时,教堂前的广场上已经坐满了人,等待一场颇有名气的灯光秀。

位于巴黎以北140公里的小城亚眠是曾经的毛纺业重镇,引以为傲地矗立着全法最大也是最华丽的一座教堂——亚眠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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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眠大教堂灯光秀的几个瞬间

夜晚大教堂暗淡的正立面成了灯光秀的舞台,原以为只是个吸引游客的噱头,没想到是场富有穿越感和感染力的精彩演出,尤其是一帧帧灯光时不时地与大教堂立面的精细雕刻精确契合,或是游走在曼妙的建筑线条上,在感叹科技与匠心的同时,非常期待次日一窥这座建筑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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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眠大教堂

白天与大教堂再次相遇,第一印象是外观华丽但恰到好处。和巴黎圣母院相比,她有同样的没有钟塔的钟楼,同样在立面中央横列众王群像,同样的繁杂的飞扶壁,但比较起来,亚眠大教堂更加精细活泼。这种如工艺品般玲珑剔透的建筑风格,一定很讨当年那些文化不高却因毛纺业富裕起来的商人和农人们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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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侧面和后部复杂的飞扶壁设计

是否可以认为这是一座为吸引信众们而使出浑身解数的大教堂?她先将自己打扮成讨人喜欢的绚烂宫殿风,再通过数量庞大的人物雕刻向大多数是文盲的信众们宣扬晦涩难懂的教义,就像连环画比文字书更能吸引普通人阅读一样,于是亚眠大教堂有了这样一个美称——“亚眠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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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教堂正面的三座门,依次为右门中门左门

亚眠大教堂这本连环画的扉页显然就是它的三座雕满人物的入口,人物数量仅次于沙特尔大教堂。中间入口上的最后的审判和右边入口上的圣母生平都已经是老生常谈了,左边入口上的殉道者雕刻还挺有意思,比如有人手捧着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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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手捧头颅的殉道者雕像(图片源自网络)

原本以为这是圣丹尼,罗马时代被斩首的巴黎主教,传说他殉道时捧着自己的头走了10公里到达今天圣丹尼教堂的位置。

但想想不对啊,这里没有头的雕像不只一尊,查了下资料原来是罗马时代亚眠当地被斩首的基督徒Victorious和Gentian。据说在这些雕像上发现了颜料,证明当初大教堂的立面是彩色的,这成了夜晚灯光秀的灵感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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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眠大教堂保存的圣物——施洗约翰的头颅

显然对于普通信众,身边老乡的事迹比那一干遥不可及的圣人故事更能让人接受。那么再接再厉,这篇连环画的华章——唱诗班后面长近百米的雕刻屏风上,再次出现了与本地有关人物——施洗约翰(传说他的头颅被带到了亚眠大教堂保存)和亚眠第一位大主教圣费尔明——的生平事迹。有趣的是这两位也都是被斩首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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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屏风一个故事,下面还配有文字说明,比如上行中央的就是“施洗约翰受洗”。

这是大教堂中最华丽的部分,从头到尾阅读一遍这篇“彩色圣经,会想象当年或是在胸前手压礼帽的商贾,或是嘴里祷告不停,胸前划着十字的农妇,那些善男信女们也应是这么一幅幅地下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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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画般的雕刻,其中下行左二是施洗约翰被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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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的细节:费尔明大主教被士兵抓走。之后他也被砍了头。

不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整个教堂中最受欢迎的竟然是深处这样一尊不起眼的小雕塑——悲伤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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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的小天使

美女能打动你并不一定是因为美貌,而往往是她一颦一笑中展现的真性情。亚眠大教堂亦如是。

   III 兰斯大教堂   

美女不苟言笑冷面示人时,应该就是兰斯大教堂的样子。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部,这座13世纪的建筑纵然亭亭玉立,但参观当天的坏天气让人觉得她显得有些中规中矩,好像在刻意克制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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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大教堂

也许从年代、规模、建筑和雕刻的艺术水平等方面,兰斯大教堂相比前面介绍的两座都稍逊一些,但从公元496年法国第一位国王克洛维一世在此加冕开始,这里就一直是历代法国国王加冕的场所(有两位著名的法国君主除外,后面再做说明),这使得亚眠大教堂拥有了最为尊贵的政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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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9718日,查理七世在这座大教堂行加冕礼成为法国国王。这也许是这座大教堂历史上最辉煌的时刻,因为两天前法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女英雄——贞德刚刚带领法军收复了这座大教堂所在的城市兰斯,这让查理七世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法国国王,英法百年战争翻开新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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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德进入兰斯城》(局部),蓝衣骑黑马者为贞德,左上角为兰斯大教堂

而贞德,这位说着受到神启之类痴言呓语的文盲村姑,竟能带着法军连战连捷,最终在兰斯大教堂前走向人生巅峰,而在之后不久,贞德即遭俘虏最终走完19年的短暂生命。她的传奇经历让法国人民不得不相信,这位少女就是上帝派来拯救法兰西的圣人。大教堂因她也增加了一分神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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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军纪念碑

奇怪的是大教堂内怎么会有法国的死敌英国的国徽出现呢?

参观大教堂时,教堂正在维修一些雕像,它们或因为年久老化,或因为一战期间遭遇德军炮火轰击而损坏,教堂内的图片展示了当年的惨状。由于当时英国远征军在这里与法军并肩作战,保卫了兰斯,带有英国国徽的英国远征军纪念碑便矗立于此。

难道大教堂略显深沉的外观,是在为其多舛的身世做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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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大教堂遭到德军炮轰的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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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微笑的天使雕像也曾毁于德军的轰炸

教堂内部的有些细节还是挺暖心的。

地面上的迷宫设计也独具一格,增加的四个角上带有兰斯大教堂的四位建筑师的形象,以示对他们工作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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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内的世界遗产标志,下方是迷宫的样式,今天同时也是大教堂的LOGO

由于兰斯作为香槟酒主产区的缘故,大教堂内也对香槟产业有所展现。一扇彩色玻璃花窗详细记录了香槟的生产过程。农人们走进大教堂看见自己的劳作景象一定会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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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制作香槟的场景

   IV 其他的教堂   

除了这三座超越巴黎圣母院的大教堂之外,法国境内还有多座可以与巴黎圣母院比肩的哥特式宗教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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