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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不折那片蒲柳,只会激发她骄傲的放纵

 濠上三寻 2022-06-25 发布于河北

二白终于把猪肝炒出了儿时风味,这得益于小红书的循序善诱和新买圆底铁锅催生的怀旧情绪。


这几晚,她都窝在沙发里,一遍一遍刷别人爆炒猪肝的视频,那股认真与专一,释放出比屏幕更亮的光明,驱散夜的静暗与孤寂。


现在的我,尽管已不复当年对猪肝垂涎三尺的渴望,但依然吃的开心、带感、投入、煽情。


时间依附在人类身上,带走昨日向往,衍生明朝憧憬。我们就像日历,被一页一页撕下,越来越单薄,越来越透明。


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怀揣不同的适宜与禁忌,品味各自的悲廖与欢喜。不需要艳羡别人,自己的吉日早晚会来临。


我很感谢二白,她不仅陪我一块经受岁月的打磨、一层一层蜕皮,还时常迸出几粒闪亮的火星、消解我心中偶然飘浮的阴气。


她说话柔声细语,行为安分守己,就连面部表情都懒得管理,这种乖巧、随顺亦或冷气,在人潮汹涌里,显得那么软弱可欺。


江湖飘摇,多少青春被时光闪了腰,多少刚硬被生活断了弦,多少壮志被现实灭了火,多少炽热被虚无泄了气。


可她倒好,还是那么不紧不慢,不温不火,不贪不抢,不妒不羡,不喜不悲,不恋不弃。那么多“不”,越叠加,越模糊她的轮廓。无个性,无特色,无棱角,无存在感。


大家都喜欢有,没人愿意无。人类忙忙咧咧、来来去去、屁颠屁颠、脚不沾地,就是为了避免被忽视、被遗忘、被边缘、被透明,说到底,就是要对抗那个“无”。


但无,在老子看来,是万物之母;在庄子眼里,是天下至美;在我心中,是人性之初。


我曾以为自己是个赤子,二白在我眼里,不过是个粽子。如今看来,她才是真金不怕火炼,而我,终究只是个傻子。


​柔弱胜刚强的体验,还并非全来自二白。我们家隔壁楼顶,长着一颗叫不出名儿的植物,比树小,比草大。刚搬来那会儿,它还是一株小苗苗,那时刚入冬,它已光秃秃,没一点生气,以为枯死,结果第二年春竟发出新芽,还不断长个儿。


看它瘦瘦柔柔,飘来荡去,便呼其“蒲柳”。


那颗“蒲柳”,细弱无骨,我见犹怜,偏偏又扎根楼顶边沿,还面朝西北,​要知道北方的风暴虐起来,能将大树连根拔起,这小东西,简直找死。


转眼三年过去,她非但没被卷走,还愈发丰茂。我细细观察过几回她在风暴肆虐中的姿态,那叫一个低。风向何方,她就弯向何方,风力多强,她就弯多低,风时多长,她就弯多久,安然随顺,毫无怨言。你以为如此摧残,她定要驼背变形,谁知,风一平息,人立马傲然挺立。


古人云,上善若水,蒲柳如丝。滴水穿石,结丝成网。石能补苍天,网可罗万物。


柔软随顺,也许我永远学不会,但能做到一直心存敬佩。敬佩,本质上,是另一种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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