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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德拉在合适的时间做了合适的事， 成为被历史进程选中的普通人， 完成白人政权向黑人政权的过渡。 1 1486年，葡萄牙航海家迪亚士带领船队从里斯本出发，沿着西非海岸线一路南下，到了大西洋和印度洋交界的地方时，狂风卷起惊涛骇浪，迪亚士的船队几乎都葬身大海。 11年后，达·伽马的船队运气较好，成功通过两大洋的交界处，从东方采购香料和丝绸回到葡萄牙，发了一笔横财。 葡萄牙国王约翰二世非常高兴，便把两大洋的交界处，改名为好望角。从此以后，好望角成为欧洲船队到东亚的必经之路。 既是必经之路，那就是各国必争之地。 到了17世纪，荷兰崛起成海上马车夫，荷属东印度公司的船队遍布世界。 为了方便贸易，荷属东印度公司便于1652年，在好望角以北50公里处建立了补给营地，让公司雇员定居在这里，根据公司的命令来种植农作物、饲养牲畜，然后再以规定的价格卖给公司。 随后一批又一批的荷兰人、法国新教徒移民到这里，建立起大片的殖民地，其后裔也逐渐形成非洲的白人种族——布尔人，但他们自称为阿非利卡人。 这些白人原本都是破产农民，基本没什么文化和技能，到了南非以后，当然也不可能搞出新花样，只能是借助欧洲带来的火枪，暴力驱赶南非原住民，抢占他们的土地建立农场。 黑人原住民要么被杀死，要么给白人做奴隶，生存环境和美洲的印第安人一模一样。 但布尔人的暴力经营模式，被更强大的英国殖民者打破了。 拿破仑战争以后，英国付给荷兰600万英镑，买下荷兰的南非殖民地，然后开始更大规模的移民，英国移民的数量很快便超过布尔人，而且英国宣布殖民地的土地都是皇家土地，不允许布尔人随意占领。 于是，布尔人也沦为次等种族，只是因为皮肤是白色的，地位比黑人稍微高一点而已。 再加上两次布尔战争的打击，大部分布尔人彻底失去祖先的实力地位，从南非的殖民者变成“穷白人”，而且因为以前的身份地位，导致这些“穷白人”要求的工资水平，比黑人高十倍左右。 对于英国殖民者来说，反正都是低层次劳动力，那当然是越廉价越好，于是“穷白人”在找工作方面，都不如黑人有竞争力。 但不管英国人和布尔人怎么闹，总归是白人的内部斗争，在镇压黑人的大是大非面前，他们是有可能团结的。 1910年，南非联邦成立，和加拿大、澳大利亚一样成为英国的自治领，设立了各级议会和参众两院。 于是就出现一个问题，黑人是南非的多数人口，英国人和布尔人加起来，也不到黑人数量的一半。如果给黑人选举权，那南非到底是英国的南非，还是黑人的南非？ 经过协商讨论，英国人想出一个折中方案：“英国人和布尔人团结起来，联手镇压南非的多数黑人。” 这个方案和“满蒙联盟镇压汉地十八省”似的，刻意剥夺了黑人的社会资源，也迅速提高了穷白人的政治地位，丰厚的政经资源开始向他们倾斜。 根据白人政府的法令，种族隔离制度逐渐建立起来，到1948年基本固定。 占人口多数的黑人，被赶到专门划出来的黑人家园，不能随意迁徙居住，不能随意进城，不能从事待遇较好的工作，而且在法律上也不是劳动从业者。 总而言之，黑人只有劳动的义务，没有享受国家发展的权利，尤其是“不是劳动从业者”这条，更是把黑人排除在人的范围之外，国家的GDP不统计黑人，人均可支配收入不统计黑人，贫困人口也不统计黑人。 把从事底层劳动的黑人排除在外，政府只关注金字塔最顶端的小部分白人，结果就是从1940年代开始，南非经济数十年的高速增长，约翰内斯堡等城市建设的美轮美奂，大街上的店铺车水马龙。 如果只看大城市里的白人，南非确实和发达国家没区别了。 但如果离开大城市就能发现，工程师、官员、医生、商人等高收入群体基本都是白人，城镇黑人的收入只是白人的五分之一，农村黑人的收入是白人的二十分之一。 贫富严重分化、种族严重不平等，这就是所谓的南非经济奇迹。 而且南非的经济飙升，也是有水分的。 南非有非常丰富的矿产，每年的矿产出口量，能占到全国出口量的70%以上，尤其是金矿，常年占世界开采量的一半以上，出口量占全国总出口量的40%，1970年更是生产了世界供应量的79%。 总结起来就是，南非出口物主要是矿产，而黄金又是矿产里的大头，也可以说，黄金出口支撑起南非经济的半壁江山。 最重要的是，从1972年开始国际金价暴涨，从46美元/盎司，涨到1980年的850美元/盎司。
所以出口黄金等矿产，才是南非经济奇迹的根本原因，至于南非的制造业，基本就是个低端的代加工厂，也就比穷得叮当响的非洲国家强些，远远不符合发达国家的名号。 这样的南非只是白人的南非，而不是黑人的南非，经济数据再发达，也和黑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种族矛盾+阶级矛盾，南非的buff算是叠满了。 于是在南非经济奇迹的表象下，黑人的反抗运动一浪更比一浪高，也正是南非的黑人反抗运动，把曼德拉推到风口浪尖上。 2 曼德拉出生于南非的部落酋长家族。 9岁的时候，曼德拉的父亲死于肺结核，他被送给泰姆布族的摄政王抚养，每天给他讲南非的历史故事，家族的传奇人物，以及传统的宗教，导致曼德拉回忆童年时光，印象最深的就是“习俗、宗教仪式和禁忌。” 1938年，曼德拉考入黑尔堡大学读文学专业。 文学是思辨性质的学科，很容易在学习的时候想入非非，于是曼德拉便在读书思考的时候，捋顺了南非的历史，想明白了黑人和白人的矛盾，很自然的参与了学校的政治活动。 大三的时候，已经成为学生领袖的曼德拉，又参与了一场抵制校方选举学生代表的活动，惹的校方大怒，曼德拉被迫停止学业。 曼德拉的摄政王监护人到黑尔堡大学劝他，要不和校方认个错，继续读书吧。 曼德拉：“打死也不认错。” 摄政王说，不读书也行，那你就回家娶妻生子，准备继承酋长地位吧？ 曼德拉已经见过世面，不愿意回到农村了，他拒绝回去继位，转身去了约翰内斯堡，在黑人矿场看过大门，也在白人律所学过法律，最终于1944年加入非洲人国民大会，投身黑人反抗事业。 而在“非国大”参与反抗事业的数十年中，曼德拉的政治路线有过三次大转折，这三次转折不能说一模一样，起码也是毫无关系。 但可以确定的是，曼德拉的每次政治转折，都精准的踩中时代的脉搏。 4、50年代的时候，初出茅庐的曼德拉有些青涩，总是以为天下风云出我辈，一腔热血要独自扛起大旗，于是就不同意和其他种族、团体统一战线，共同反抗白人的统治。 约翰内斯堡的政治团体召开大会，准备进行反种族隔离的罢工，但因为罢工不是“非国大”领导的，曼德拉坚决反对，他要捍卫“非国大”的领导权，结果罢工如期举行。 1951年的“非国大”会议上，曼德拉上台发言，继续反对南非的种族统一战线，结果他的意见被全票否决。 经过这两次打击，曼德拉可能是真的接受统战思想，也可能是被现实所迫改变策略，反正曼德拉和以前的自己划清界限，彻底推翻坚持多年的观点，开始支持种族统一战线。 这是他的第一次政治转折。 1960年，南非政府宣布“非国大”为非法组织，非国大执委会决定，除曼德拉以外的领导人都转入地下工作，非必要不暴露。于是曼德拉成为唯一正常活动的非国大领导人，外界也把曼德拉当成非国大的代表。 毫无疑问，这种危险的工作，也给曼德拉积累了巨大的声望。 被推到前台的曼德拉觉得，既然南非政府已经撕破脸，那“非国大”也不能继续非暴力斗争，必须改变策略，用武装暴力斗争推翻南非政府。 非国大执委会讨论之后，同意曼德拉的意见，便成立了武装组织“民族之矛”，并任命曼德拉为民族之矛的司令。 可以说，曼德拉在南非黑人反抗运动中的身份，特别像布尔什维克党革命时期的斯大林，中国革命时期开辟井冈山根据地的毛泽东。 他们都是拿枪杆子的人。 当时“民族之矛”有四种斗争方案：破坏基础设施、游击战争、恐怖活动、彻底的革命战争。 但和其他两人不同的是，曼德拉认为后三种方案太暴力，不利于缓解南非的种族和阶级矛盾，便选择了最简单的“破坏基础设施”方案。 曼德拉希望破坏铁路、桥梁、水库、街道等设施，让外国资本逃离南非，给南非政府造成压力，然后接受他们的意见，建设种族平等的南非。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曼德拉的个人政治倾向，其实是偏向温和的。这也给曼德拉的第三次政治转折，以及当选总统后的执政思路埋下伏笔。 不过曼德拉的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他带领民族之矛搞了数十次破坏，发现没有任何效果，因为南非政府根本不在乎，外国资本也不在乎，无非是几个小毛贼搞破坏，重新修起来就是。 于是曼德拉决定给升级武装斗争的方案，不破坏了，改成游击战争。 这是曼德拉的第二次政治转折。 1962年初，曼德拉秘密出国，访问了英国、埃塞俄比亚、突尼斯等国，得到5000英镑的赞助，还在阿尔及利亚参加了几个月的军事训练，准备带着钱和技能，回南非举义旗打游击。 那时正值第三世界的反殖民浪潮高涨，所有被殖民的国家，都在反抗白人的统治，而那些武装反抗的组织背后，几乎都有苏联的影子。 所以也有一种说法，曼德拉准备游击战争，其实是加入了南非共产党，而且还是中央委员会成员。不过关于入党的事，曼德拉自己没有承认，我们也不要揣测了。 但是曼德拉的运气很差，同年回国准备大展拳脚，就被南非政府逮捕，以“煽动罪”和“非法出国罪”判处五年监禁，两年后被判终身监禁。 从此以后，曼德拉开始28年的坐牢生涯，这一坐就到了1990年。 在牢里的日子，曼德拉其实过得不错。 他可以读书学习，琢磨园艺，还能和外界通信，所以曼德拉不是与世隔绝的，他的观点和想法依然能传递到外界，而且随着坐牢的时间越长，曼德拉的声望就越高，反抗buff也越叠越厚。 到了1989年，黑人反抗运动已经持续几十年，在南非闹得风起云涌，再加上德国柏林墙开放的示范，南非的种族隔离做为一项国策，面临非常严重的道德压力。 最重要的是，80年代国际金价暴跌，从1980年的850美元/盎司，跌到1985年的300美元/盎司，然后又回到1989年的350美元/盎司。 国际金价过山车一样的涨跌，彻底扯下南非“发达国家”的遮羞布，让南非经济陷入长期的低增长甚至是负增长。 这种经济环境下，白人都过不好，黑人更过不好，如果再不取消种族隔离缓解矛盾，南非的星星之火很快就压不住了。 于是南非的新总统戴克拉克，先是无条件释放除曼德拉以外的非国大囚犯，然后在1990年2月无条件释放曼德拉，并且让所有禁止的政党合法化。 而就在出狱以后，曼德拉开始第三次政治转折。 他放弃曾经的游击战争，也反对“把白人赶下海、向白人报复”的种族对抗，而是主张“让南非成为不分肤色、不分种族、不分宗教信仰的国家。” 曼德拉的政治口号，简单来说就是和解，以前的殖民和战争都过去了，从现在起我们重新开始。 而对于“民族之矛”的武装斗争，曼德拉一再强调，民族之矛是和平手段失去合法性的条件下，被迫采取的行动，非暴力依然是“非国大”的基本传统。 这是曼德拉的第三次政治转折，也正是这次转折，让曼德拉成为世界的“伟人。”
3 为什么曼德拉被世界各国奉为伟人呢？ 因为曼德拉满足了几乎所有国家的诉求。 南非的白人殖民者，面对风起云涌的黑人反抗运动，非常清楚废除种族隔离的大势不可逆，他们最担心的是，废除种族隔离后遭到黑人的清算，最想要的是保护财产和既得利益。 曼德拉的和解政策，就提供了这样的机会。 和解就是不清算，和解就是和平共处，那么白人最担心的不存在了，最希望的也得到了，他们不可能不支持曼德拉的和解政策。 而数百年来，白人在全世界开辟殖民地，奴役落后国家的人民，可以说殖民是白人国家的原罪。那么曼德拉和南非的白人殖民者和解，其他被殖民国家，是不是也可以和白人殖民者和解？ 不论其他被殖民国家愿不愿意和解，起码曼德拉提供了一个样本，值得大力宣传，尝试推广到全世界。 此外，曼德拉出狱不久，便发生了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国家要建立世界霸权，就必须披上一层温情的面纱，洗清曾经的罪恶，也把自己打扮的冠冕堂皇一些。 所以曼德拉的和解政策，满足了全世界所有白人国家的诉求。 对于曾经被殖民的国家来说，曼德拉的意义不在于和解，而在于数十年来曼德拉都是南非反抗运动的领袖，在这个层面上，他们也能找到共同点。 即便是不支持曼德拉，起码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于是在历史的进程下，曼德拉便成为全世界的宠儿，刚出狱就到赞比亚、利比亚、阿尔及利亚、英国、法国、美国、古巴、印度、澳大利亚、日本等国访问，刷足了人气。 回国以后又以自己的地位和声望，说服黑人反抗组织不要暴力，要团结起来和政府谈判，争取结束种族隔离，解放黑人。 两边讨好，两边都不得罪，曼德拉自然成了众望所归的人物，1994年当选为南非第一位黑人总统。 4 既然是种族和解，那曼德拉就不能用国家政权的力量，去剥夺南非白人的既得利益，这是他选定的执政路线，不能违背。这种事基本是在民间层面进行的，效果也有限。 但黑人反抗成功，变成南非的主人了，总要分享胜利果实的。 怎么办？ 曼德拉推翻曾经坚持的全面国有化方案，要求在不吓跑白人、黑人也能得到实惠的基础上，建立公私兼顾的混合经济，于是曼德拉推出了折中的“黑人经济振兴”方案。 所谓“黑人经济振兴”方案，其实就是要求白人向黑人让利，主要是这么几项内容： 政府部门优先采购黑人公司的产品，依据是黑人在公司的持股数额、公司的黑人高管数量、黑人得到的技能培训等等。 商业许可证的配额向黑人倾斜，参考标准依然是黑人在公司的持股数额、公司的黑人高管数量、黑人得到的技能培训等等，这个在广播、电信、娱乐等行业执行。 推动国企私有化，规定在私有化的过程中，黑人必须占有25%以上的股权，鼓励私有化的企业招募黑人员工，对黑人企业家进行资金扶持。 经过“黑人经济振兴”的操作，大量黑人进入制造、通讯、采矿等行业，在南非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此外还有很多黑人成为政府职员、工程师等高收入职业。 如果不考虑南非的整体经济情况，以及经济领域从业者的素质，只考虑黑人种族地位的变化，毫无疑问，曼德拉的政策是成功的。 一个被殖民奴役了几百年的种族，能抓住时代的机遇，从被奴役者一跃而成国民经济的重要力量，掌握了一部分政治和经济的话语权，怎么也谈不上不成功。 总有人说，南非是发达国家，被黑人折腾成落后国家。 但问题是，发达国家是白人的发达国家，是没有占人口多数的黑人的发达国家，这个国家再发达也是殖民者的国家，和黑人没有关系。 如果算上黑人的话，南非本来就不是发达国家，黑人掌握了一部分政治经济话语权，只是让南非回到原本的位置罢了。 当然了，“黑人经济振兴”方案在政治上是成功的，不能掩盖它不成功的地方。 其一是黑人的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有些人连电脑都不会开，就跑到办公室上班了，造成企业和政府的工作效率低下，不如受教育程度高的白人政府。 其二是在国企私有化和转让股份的时候，和我国的国企改制一样，一部分有权势和影响力的黑人，利用权力寻租、低价购买等不正规途径，得到数额庞大的股份，一跃而成南非的新兴权贵阶层。 那些没有下海的政府官员，也利用权力贪污腐败，比如监狱总监挪用120兰特公款、社会福利官员贪污退休人员补助金数百万兰特、100多亿兰特的水电费被集体贪污等等。 这种事情发生在哪个国家都让人痛恨，但客观来说，每个国家在转型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无非是有的国家能纠正，有的国家不能纠正，对于南非这种落后国家，我们其实不必太苛刻。 毕竟不是每个国家都有机会，决定自己的命运，落后地区的落后国家，生来就是在夹缝里求生存。
5 前文把南非历史和曼德拉的人生捋了一遍，现在可以总结一下了。 现在全世界都说曼德拉是伟人，这个称呼也要区分来看。 他是黑人反抗运动的领袖，通过毕生的奋斗提高了黑人的地位，让被白人奴役的黑人能堂堂正正的做人，那么对于南非黑人，曼德拉是实打实的伟人。 但要是放在世界范围内，曼德拉没有雄才伟略，也没有传奇的经历，连政治路线都有三次大转折，白人国家喜欢他是因为和解政策，被殖民国家不讨厌他是因为反抗殖民，“伟人”称呼其实是有水分的。 归根到底，他只是在合适的时间、做了合适的事情、说了合适的话，成为被历史进程选中的普通人。 而从反殖民理论上来说，清算白人是南非黑人的历史使命，但如果没有一个雄才大略的领袖、没有一个组织严密的政党来领导，清算只会演变成混乱。 如果没有曼德拉，南非极有可能爆发漫长的种族仇杀，要是严重的话，外国军队介入也说不定。 对于南非数千万普通的白人和黑人，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结果。 所以在90年代那个时间点上，曼德拉做南非总统的使命，也不是开创新的南非，而是白人政权向黑人政权安稳过度。 从这个角度来说，曼德拉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以后的事都和他没关系了。 参考资料： 曼德拉与南非经济 高山 曼德拉与南非的光辉岁月 张菲菲 评曼德拉的民族和解政策 章毅君 南非真的曾是发达国家吗？ 郭晔旻 南非首任黑人总统纳尔逊·曼德拉 徐伟忠 曼德拉时期南非“黑人经济振兴”评析 黄玉沛 从曼德拉到姆贝基：南非民主政治的巩固 贺文萍 点 击 下 方 名 片 可 关 注 公 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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