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底登陆：突破“不倒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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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诺曼底战役之后，纳粹的倒计时开始了……

登陆准备

1944年6月4日，在比利时的德国第15集团军情报官赫尔墨斯的办公室里，他收到了一条破译的电文，内容是盟军将在法国诺曼底登陆。早从6月1日晚上开始，这样的内容就不断地出现在赫尔墨斯领导的情报部门所破译的电文中。所以当他向15集团军参谋长霍夫曼报告以后，15集团军立刻警戒了起来。然而当赫尔墨斯向西线最高统帅伦德施泰特报告的时候，却没有引起最高统帅部的重视，因为他以为隆美尔会警戒。但是事实上隆美尔的太太马上就要过生日了，隆美尔正在返回德国的路上。

到了6月5日，在朴茨茅斯的一个汽车拖车里，盟军最高统帅艾森豪威尔下达了一个命令：“霸王行动”推迟24小时。但其实他此刻正面临着艰难的抉择。因为早在5月17日，盟军气象研究部门曾向他报告：6月的5、6、7三天里，诺曼底附近的海域，月亮会升得晚，并且拂晓之后海水会处于低潮。所以他曾决定在6月5日登陆。但是当天海上的恶劣天气使得他不得不下达推迟的命令。

盟军最高指挥官艾森豪威尔

那么盟军为何会选在诺曼底登陆呢？这个决定最早出自于1943年3月的“摩根计划”。当时选定的登陆点要符合以下几个要求：

1.能被盟军的海空炮火攻击范围覆盖。

2.登陆点必须要有一个到两个港口。

3.港口必须有大路与内陆连接，以方便后续部队展开向纵深发起的攻击。

如果仅是以上的战术要求，那么法国地中海沿岸的港口都可以满足需要。但除了战术要求之外，还有更重要的战略需求：登陆地点必须尽可能的靠近德国的工业核心区——莱茵-鲁尔。因为如果登陆地点离莱茵-鲁尔越远，离这个攻击目标的战线就会越长，补给也就会越发困难。

所以盟军最初的选择是法国北部的加莱海岸，因为那里距离英国最近，多佛尔海峡的水文条件也最利于登陆。但是在那里的德国人修筑了大西洋壁垒上最坚固的工事，因此，位于塞纳河口北岸的诺曼底便进入了盟军的视野。

而诺曼底地区的港口中，上诺曼底的勒阿佛尔港应该是个设施条件最好的港口，只不过它的地理条件使得大部军队想要从这里登陆，也并不容易。因为塞纳河天然地将河两岸切割成了两个相对独立的地理单元，所以只能两支军队同时登陆，但登陆之后又无法互相支援，容易被各个歼灭。

除了勒阿佛尔港之外，设施较好的港口就是瑟堡港了。但是此港口的外围有着海峡群岛做屏障，盟军不可能在不惊动岛上守军的情况下达成战役的突然性。

排除这些选择之后，登陆地点被确定在下诺曼底的卡尔瓦多斯港。

而为了能成功登陆，盟军很早就开始了后勤的统筹工作。其表现为以下两点：第一，加紧集结部队和物资，加紧海军基地的建设。第二，建造人工港。因为在制订进攻计划时遇到了一个难题，如何对第一批登陆部队进行置换，或者万一在作战不利的时候如何撤退，于是建造人工港的计划便被提出来了。

除了后勤外，双方也很早就开始了情报战。为此早在敦刻尔克战役之后，当时的英国广播公司曾广播征集法国海岸的照片，最终盟军总共收集到了将近1000万张照片。到了1943年，盟军又开始了空中侦查。随后将所有图片拼在一起，从而形成了法国海岸的全景式地图。与此同时，法国抵抗组织也提供了德军的沿海军事布防图，甚至还有海岸的潮水、水流等信息。到了1944年初，盟军为迷惑德军，采取了“刚毅行动”。行动分为南北两部分，其行动目的是想让德军相信盟军的登陆地点是北部的挪威或者是南方的加莱。

这是因为盟军想让希特勒相信，自从美国加入战争之后，盟军有实力同时进行南北登陆。但事实上，北方的盟军因为登陆艇严重短缺，因此，只得派大量“演员”和广播电台来确保这项工作。所以到了1944年春，希特勒在挪威集结了大量兵力。而在南面，盟军“表演”的规模则更大，这里摆设了更多的“登陆艇”“坦克”等重型器械，因为英国的多佛尔是著名将领乔治·巴顿指挥的美军第1集团军的驻地。正因如此，到了5月末，德军高层中包括隆美尔在内都相信盟军能够用于在加莱登陆的兵力有89个师，并且能一次性运送20个师。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盟军远没有这么强大。但是参与此次战役的盟军已经足够发动一场登陆作战了。

作战开始

到了5月31日晚，盟军的外围攻势开始了。

最先出动的是扫雷舰。它们的主要目的是为进攻奥马哈、犹他、黄金、朱诺和剑五个海滩的部队扫清五个航道。

6月3日，西特混舰队从贝尔法斯特起航，经爱尔兰海向南航行。

但到了6月4日，天气开始变坏，海面上的风越来越多，此时的天气预报显示6月5日的天气会更糟糕，但是这个时候，舰队大多已经出港，所以当天6时，艾森豪威尔下达了推迟行动但最后攻击不得晚于6月6日的命令，这个命令也使得出港的舰队只能在海上“漂流”一天。

那么为什么不强行进攻呢？理由很简单：海空权。因为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飞机无法起飞，那么单凭海上的舰队掩护登陆，会给战役带来不确定性，但是如果晚两日。那么舰队的燃料就不够了，到时候就需要重新回去补给。

6月5日晚，盟军的第一波攻势开始了。此时诺曼底地区的法国抵抗组织听到收音机里播音员说“骰子撒下了”，这是命令他们立刻开始切断电缆和电话线的信号。接下来的一句是“苏伊士天气很热”，这是进攻所有交通线的信号。与此同时，英军第6空降师将奔赴奥恩河以东，保护蒙哥马利部队的左翼。美军第101空降师和第82空降师将在科唐坦半岛空降，夺取战略要地，特别是从犹他海滩穿过水淹地区通往内陆的堤道。

B26轰战机

几小时后，登陆行动正式开始。盟军向5个滩头发起了攻击。

• 奥马哈海滩

5时20分美军第1和第29步兵师开始乘坐登陆艇驶向奥马哈海滩。这个海滩向西4英里是个叫奥克角的悬崖，那里也是海滩的制高点。山崖下面有着科勒维尔、圣洛朗和维耶维尔3个平原村庄。因此，攻击此处的关键在于必须尽快占领奥克角。

最早发动攻击的是美军海空军，但是持续的火力覆盖仅仅持续了40分钟。而这样的火力效果太小，并不足以摧毁德军的工事。所以就在美军的登陆艇上了海滩之后，工事内的德军开始集中火力向海滩的美军射击。美军的伤亡开始不断地扩大。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盟军海军开始近距离炮击才有所改善。随后登陆的美1师游骑兵团终于在炮火掩护下爬上了奥克角悬崖，并通过悬崖开始向内陆纵深发展。这才使得原本焦灼的战局终于倒向了美军。到了中午，美军开始攻打科勒维尔，但是依然只能在有火力支援的情况下逐步推进，所以等战斗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而奥马哈海滩也是诺曼底战役伤亡最重的战场。

 

奥马哈海滩轰炸痕迹

• 犹他海滩

负责攻击犹他海滩的是美军第4师。这里也是盟军登陆行动中伤亡最小的一处，主要因为以下3个原因：

1.几小时前的82空降师伞兵已经攻占了犹他海滩西面纵深处的梅德列河，101空降师也攻占了德军的炮兵阵地。

2.轰炸犹他海滩的第9航空队，几乎摧毁了海滩上全部的德军工事。

3.第一攻击波搭乘的登陆艇由于受到潮汐的影响，抢滩地点比原定登陆点南移了约1.8公里。但没想到的是在原定登陆点有德军1个团加2个炮兵连的防守兵力，而实际登陆点仅有德军1个连，防守力量薄弱。

 

犹他海滩登陆照

• 黄金海滩

黄金海滩全场5.2公里，德军将大部分工事集中在了拉里维埃、勒阿米尔、阿罗门奇三处。

负责攻占此处的是英军，分为两个梯队：第一梯队是第50师，第二梯队则是第7装甲师。而为了减少伤亡，盟军的海空军足足对德军的工事炮击了100分钟。

但是，德军的工事被没有被完全摧毁。在拉里维埃和勒阿米尔，德军不仅有幸存的工事，还有坦克和反炮炮台，这些反坦克炮给英军50师下辖的东约克郡团、汉普郡团都造成了很大的阻力。直到下午后续的登陆部队陆续上岸之后，英军在第7装甲师发动攻击后，才逐渐占领了阵地。到了黄昏时分，才拿下黄金海滩，并与左右的美军、加拿大军汇合。

• 朱诺海滩

德军守卫此处的是716师的一个由苏联人和波兰人组成的“东方团”，盟军负责攻击此处的则是加拿大的第3师。登陆地点则选在了库尔瑟勒的瑟勒河与圣欧班。但是在登陆前的炮火准备中，滩头上起了大雾，因此命中率并不高。

所以第一批登陆的第7旅在库尔瑟勒的瑟勒河两岸登陆后才发现德军在河东岸阵地的防御工事并没有被大面积摧毁。因此直到攻击西岸的皇家温尼伯步枪团扫清了西岸之后才和苏格兰团一起向东岸发动了攻击。

所以，直到下午盟军才算占领了东岸。而同时在滨海圣欧班登陆的加拿大第8旅的部分队伍也遭遇激烈抵抗，直到登陆的第二梯队的加里保骑兵团的两栖坦克中队赶到之后，才再次发起了攻击。

由此可见，攻击朱诺海滩的难度并不比进攻奥马哈海滩要低。

 

朱诺海滩登陆实景

• 剑海滩

剑海滩位于滨海圣欧班和奥恩河之间，攻击此处的是的英军第3师。

虽然英军很早就在海空的火力支援下登陆此地成功，但是之后的纵深进展却并不是很顺利，因为剑海滩的后面有座小城市——卡昂。那里分布着德军的第21装甲师，而如果想要直接进攻卡昂，就要先拔出德军设在佩里埃山上的两个据点。但是攻打据点的第8、第185两个旅却遭到了据点内德军的顽强阻击，因为此据点正是德军736掷弹兵团的司令部。

但是对于盟军来说，糟糕的还不止如此。就在前方攻打据点的同时，剑海滩侧翼还糟到了登陆行动的唯一一次德军反击。而德军之所以能够展开反击，是因为朱诺海滩的登陆还没有成功，英、加两军来不及汇合。德军反击的部队是21装甲师的22团，他们9时接到命令，攻击奥恩河东的英军空降兵。但是到了12时又接到新的命令——向后转，经过卡昂，朝加、英两军结合部的缺口攻击。所以他们又花了2个小时，14时，22团终于抵达卡昂北面的出发地，与192 装甲掷弹兵团会合。随后德军发起了反击。然而等到德军装甲师赶到海滩以后，他们面对的是盟军海陆空三军的绝对火力，所以反击的德军基本全军覆没。但是此处也是5个滩头中最晚结束战斗的一处。

攻击剑海滩的盟军

至此，D-DAY的登陆行动以盟军完胜而告终。

“不倒防线”倒了

毫无疑问，盟军为了法国的诺曼底登陆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之所以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则是因为有被希特勒称为“不倒防线”的大西洋壁垒。

那么大西洋壁垒是个怎样的工程呢？

大西洋壁垒计划始于1940年6月夺取英吉利海峡群岛的“绿箭”计划。只不过，希特勒夺取这些岛屿的初衷不是为了防御，而是想将这些岛屿用来作为进攻英国本土的“跳板”。为此，在占领了这些岛屿之后，作为“海狮计划”的一部分，德军在这些岛屿上修筑了一系列的海军炮台。

日本偷袭珍珠港之后，美国加入二战。对此，德国已经预感到盟军将在西线发起攻势，虽然希特勒并不知道盟军将在哪里发起攻击，但为了专心在东面与苏联作战，那么在西面的大西洋沿岸沿着海岸线修筑一条防御工事以此来确保西线的安全也是完全有必要的。为此在1941年12月14 日，德军最高统帅部总长威廉·凯特尔签发了一条关于修建大西洋防线的命令。1942年3月22日，希特勒亲自发布第40号元首令，大西洋堡垒计划正式开始建设。

大西洋壁垒旧照1

负责施工的组织是托特，此组织成立于1933年，成立的目的是为德国修建高速公路。组织者则是弗里兹·托特。此人在1935、1936年间为德国修筑了1000多公里的高速公路。随后因为德军在欧战爆发初期的西线一路“高歌猛进”，该组织便开始招募外国劳工从事道路修建和军事设施的建设。所以从1938年到1943年的短短5年内，该组织人员从20万发展到了100多万人。也正因如此，人员构成非常复杂：在西线沿海地区的荷兰、丹麦、比利时、挪威等国家都有本国人参与了德军在沿海的军事设施建造，而在大西洋壁垒关键部位的法国地区则有11.2万德国人和15.2万法国人（其中1.7万来自法国的北非殖民地）参与修建。其主要负责的内容是修建各种道路及隧道、发电站、铁路，并为别的修建部队提供建筑材料和机械设备，同时对参与建设的民间公司做审查。

大西洋壁垒旧照2

而除了托特以外，参与防线建造的还有另外4种部队：

1.海岸步兵：负责开挖海岸线的散兵坑、战壕。

2.工兵部队：负责桥梁、港口的建设，以及港口附近的障碍物和地雷的布置。

3.陆军工程兵：负责防御工事的建造。

4.要塞工兵：负责防线的地图绘制并监督防线进度。

那么这些部队又建造了怎样的防御工事呢？事实上可以按照以下类别归类：

海岸线上：反坦克战壕、雷场；固定掩体：碉堡、炮台、观察所；后方建筑：指挥所、通讯所、医疗所、弹药库、导弹发射井……

这些防御工事都采用混凝土浇注，其中大型工事为加强防御力度还采用了钢筋，有些重要设施甚至还采用了钢板或装甲板加强。

 

现存的堡垒

而德军热衷于建造防御工事的原因也很简单：战争经济学。工事越坚固，便越能节省兵力，从而把有限的兵力投送到其他战场；坚固的工事还能最大限度地发挥防御部队的战斗力。

但是就算有如此坚固的防御工事，在与盟军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还是没有能挽救德国的命运，而就在诺曼底战役之后，纳粹的倒计时开始了……

讲述二战的《兄弟连》剧照

参考文献

科尼利厄斯·瑞恩，《最长的一天：1944诺曼底登陆》，中信出版社，2015年。

杨增辉，《大西洋壁垒：隆美尔的铜墙铁壁》，武汉大学出版社，2008年。

斯蒂芬·E.阿姆布鲁斯，《诺曼底1944》，海南出版社，2015年。

安东尼·比弗，《诺曼底登陆》，长江文艺出版，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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