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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案】 春日里的离别

 lenbercong 2022-06-26 发布于浙江

昨天中午送来杭半月的爸爸回东北。看着他上了机场大巴,心里一下子变得很空。此时暖风拂面,旁边的小公园里樱花正盛,可一切温婉的春光都无法减轻心底的失落。我为自己在见惯告别,历经分离的年纪里还会陷入伤怀感到奇怪。

可是,谁让他是爸爸呢?

爸爸在杭州的这段日子我正赶上脚受伤,天气也不好,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雨,没能带他多逛些江南的角落。临行前一天,天气难得地美好,我们便去了每年春天城中最旺的赏花地太子湾。

果然一大早便游人如织,不过看样子繁花盛放刚刚开了个头。枝头一半以上都是待放的花苞,不过就算如此,也能感觉到被寒流屡屡掣肘的春意按捺不住长久的压制,汹涌而来。

转了一圈,发现园中一条小路可以上山,看路牌才知这个山头叫“九曜山”。忽然想到小时候有一次爸爸带我爬家附近的小土山,三十年过去,在这里重温父女一同爬山的想法让我很激动。

“老爸,我们爬山吧?”

“你的脚行吗?”

“没事儿,今天没啥感觉。这山看着不高也不陡,应该挺好爬的。”

“那就慢慢走吧。”

沿着台阶向上,边走边聊有一搭没一搭的事情。每次和爸爸在一起,我总有种在他身上寻找自己成长印记的习惯。他就像是有关我过往的索引,虽然很多记录已被遗忘,可他是我唯一能够查询的典籍。

九曜山比我想象的要高一点,后程有一段坡度稍陡,我感觉爸爸有点气喘,问他还好吗,要不要休息。想到他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不再是从前那个体力充沛的退伍兵,不禁为自己的一时兴起的想当然感到羞愧。爸爸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宽慰道:没事儿,歇会吧。

休息片刻,又继续。爸爸忽然感叹了一句:“咱爷俩大老远在杭州爬山,也就这么一次吧。”

我心里一个恍惚,赶紧圆话:“怎么会,只要你愿意,每次我都陪你爬。”

“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爬动。”

“必须行啊。”

尽管关于爬山的对话被用我强行的正能量结束,可它暗藏的隐忧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们与父母并肩而行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少。

终于爬上山顶,最高处有个九曜阁,喝茶的平台上可以看到西湖的全景。晴朗的天空下,碧绿的湖水,葱郁的苏堤,游弋的画舫,还有雷峰塔,霁虹桥,湖心岛,所有标志景点都清晰地进入同一个画框,着实让人激动。而这份不期而遇的惊喜又是通过攀登努力得来,便更添一种“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宽慰。

我和爸爸都很高兴,不仅仅因为看到了美景,更因为我们共同分享了这份经历的喜悦。

昨日送走爸爸,在公园里闲逛,脑子里想的还是前一日爬山的种种。忽然参透了一个道理:我们只会记住生命里的特别片段,尤其是那些快乐的,不同寻常的时刻。而所谓平淡如水的日子最终都会被记忆滤掉,留下一个模糊的感觉。

想起某个人,我们想到的只是那些和他在一起时发生过的有意思的事。如果没有共同经历,曾经的交集注定会变成没有内容的空集。倘若回忆里只有自己,那么这段回忆就少了与人分享和回味的美妙。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其实就是在制造共同的回忆。

所谓家人、好友,

就是和我们一起累积回忆的人。

正因为有了这些回忆,

他们于自己才有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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