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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消失的夜精灵 文/张跃军 儿子每天晚上上床关灯睡觉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给我讲故事：短的三个，长的二个，超长超长的一个。这个程序雷打不动，不管你多么人困马乏精疲力竭，一个晚上也不能越过，一点也不能敷衍塞责，否则这个晚上你不别想睡好觉。经典童话故事对于这个学龄前儿童早就稔熟于心。我只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对经典童话进行了N遍的重新演绎，才能满足他的要求，在这个过程中，他还要经常提醒你故事的进程，还要按照他的思路进行推演，要达到他要的结果才满意地哈哈大笑一回，翻身安然入睡。最让我得意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创造出乌龟和兔子赛跑的一个全新版本，在第二场比赛中乌龟输了，它很不服气要求进行第三场比赛，并且要求把比赛路线换到小河边，沿着小河跑到小桥，过了小桥再沿着小河跑回来到对面的大树下。总之谁先到大树下谁赢。兔子趾高气昂来应战，结果输得一塌糊涂，知道为什么吗？发令枪一响，兔子箭一般冲向小桥，乌龟依旧不紧不慢爬着，他到了小河边却没有向小桥爬去，一头扎进河水里，潇洒敏捷地游到对岸，兔子刚过小桥乌龟已经胜利地到达终点大树下。我是想告诉儿子，人各有所长，各有所不能，不知他懂否，就是不懂也无所谓。后来呢，儿子问。后来兔子不服气就跟乌龟吵了起来，接着就打了起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晚分解。说吧，松一口气，今夜就应付过去了。一日偶遇停电，我们一家三口早早就上了床，当时心里就有点怵，不挑灯夜战三百回合，今天晚上可能过不了关。果然儿子一挨枕头就说，今天晚上我要听超长超长的故事。我心里叫苦不迭，眉头一皱有了，我就景编了一个小朋友独自在家突然遇到停电，如何战胜恐惧战胜黑暗的故事，儿子大呼不过瘾继续讲，小脚丫子不停踹你催促着。我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黑暗，突然心里一个激灵，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感受到如此纯真的黑暗了。恍惚间我一下子回到童年，在那个经常停电的夏夜，我站在阒静黑暗的街头，目光游移注视着远处窗前摇曳的烛光，然后渐渐转移到浩渺无穷的苍穹上，明净的天空满目闪烁的星星，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到。我悄无声息向前走着，就像穿梭在时光的隧道里，一片静谧，悄无声息。我转过一个街角，突然一团碧绿碧绿透着鹅黄色的光线深深吸引住了我的眼球。只见一个少年手里托着一个神奇的玻璃瓶，里面装着许多闪烁着亮光的萤火虫向我走来。他就像捧着神圣的圣火，庄重肃穆向前走去。从他身后望去，这团光芒就像是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似乎他的整个身体都是透明的。我被这团神奇的亮光所吸引，悄悄跟着这个少年走去，不远处一群少年静穆地等待着这团光明的到来。这个少年郑重地把装着萤火虫的玻璃瓶放在圆桌的中间，少年们围着圆桌坐下，各自掏出了自己的书本摊在桌子上。他们每个人的脸都明亮起来，并发着柔和的绿色光晕。这如同梦境般的情景深深烙刻在我心中。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个情景本身就是虚幻不真实的，它是我梦中杜撰出来的，但那几张明亮的脸，还有几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为什么一直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不论时光如何冲刷碾磨，越发光鲜起来。一刹那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稚嫩的问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夏夜的精灵早就淡出了我们的视野，它的形象在我的心中已经模糊不清了，只剩下莹莹的光点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我轻轻地吟道： 我一侧过头发现儿子带着困惑已经睡熟。我彻底失明了。 （本文系水缘文学（ID：sywxwk）原创首发，作者：张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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