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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有没有盗墓贼?

 传扬国学 2022-06-28 发布于广东

“我是6000年前的那个挖墓人转世,我转世盗墓就是为了让红山文化重见天日。”姚玉忠站在被告席上依旧不忘神化自己。他作为“红山大案”的头号主犯,也确实创下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盗墓案的几个之最,不仅涉案人数多达225人,而且还追回文物2063件,价值逾5亿。

不过53岁的姚玉忠借“转世”神化自己的同时,也认为自己被抓冥冥中自有天定。公安部为侦破“红山大案”成立“11.26”专案组,没成想这日正是姚玉忠的生日。而警方抓捕姚玉忠是在凌晨三点,又恰逢姚玉忠降生的时辰。还有姚玉忠的落网地点是在内蒙古赤峰市宁城县天义镇的天义宾馆。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天意”所归吗?姚玉忠从盗墓到被捕,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

自学而成的“祖师爷”

姚玉忠的犯罪脉络,是从老家内蒙赤峰一路盗向辽西的朝阳。“转世”不过是姚玉忠惑众伎俩,但还是有人将其奉为“盗墓界的祖师爷”、“关外第一高手”。

甚至还有人盛传姚玉忠是祖传的摸金校尉,深得父亲真传,习得“寻龙点穴、求风问水”绝技,可以凭借天象、星斗的位置以及手中的罗盘,就可在方圆百里确定一座古墓位置。

外界将姚玉忠传得神乎其神,其实姚家祖传的是篾匠,也就是古人所说的织席贩履,而姚玉忠的盗墓技术纯属自学而成。

1962年,姚玉忠出生于内蒙赤峰宁城县新房村一普通农家。父亲除了种地外,就靠编筐技艺养活家中七个孩子。

姚玉忠在家排行老三,自幼聪明机灵,不仅经常走村串巷贩卖皮子、猪鬃之类物品,属于村中头脑活络的人物,而且特喜欢读书,虽只有小学文化,字都未认全,却看过很多“风水”、“易经”之类的书籍,对天文、地理颇有研究。

其实姚玉忠自幼喜欢研究风水,皆与老家的地缘文化有关。赤峰顾名思义就是“红山”,相传远古时期,西王母欲惩罚犯规的九位仙女,吓得九仙女慌乱间打翻了胭脂盒,胭脂洒落人间,形成九座红色的山峰,所以红山又名九女山。

1930年,梁启超的儿子梁思礼在赤峰一带考古,曾发现许多陶片与古代文明遗迹。后来梁思礼将距今五六千年前,在辽河流域因长城南北接触产生的高度发达的史前文明,称为“红山文化”。目前这里已发现墓葬、陶窑、祭祀等1000多处遗址,出土大量的陶器、石器以及精美玉器。

可想而知赤峰历史文化底蕴之丰厚。譬如1971年赤峰出土的“红山玉猪龙”,就是我国现存最早的龙的形象。而姚玉忠所在的村庄新房村,更是随时都有可能看到古董。

据说在新房村,每逢暴雨过后,就能在山上捡到石器或陶片,运气好的还有可能会捡到完整的器皿或玉器,那可都是距今几千年的老古董。

其实这都与红山墓葬习俗有关。红山时期的氏族墓葬形式主要是“积石冢”,也就是用许多石块垒起来的石棺墓,然后再选择埋在高山或山丘的顶部。

这种墓葬一般埋得不深,所以历经几千年风雨,许多墓室经过风化、水土流失或开垦等地质变化,就很容易被发现,以致许多新石器时代的陶器、玉器等随葬品散落民间。

但当地村民意识不到这些古董价值连城,往往随意毁坏,或是廉价换两袋米面。而头脑灵活的姚玉忠却从中意识到了,一个比当篾匠来钱快千万倍的办法~盗墓。

姚玉忠认准这条路后,除了看书学习外,还热衷于“实地考察”。牛河梁遗址公园、赤峰博物馆、故宫以及清东陵,甚至赤峰、深圳、北京等地的古玩市场都是姚玉忠的重要考察场所。他一方面将书面知识与实际相结合,研究墓葬形制特点;另一方面则通过多看实物,以提高自己的文物鉴赏能力。

不明所以的村民们看到姚玉忠衣着谈吐变得儒雅,不再像农民或小商贩,只以为他迷上了旅游喜欢出去见世面,却未料姚玉忠正在暗中储备盗墓技能。

姚玉忠考察归来后,将理论结合实践,又喜欢上了“爬山”,没事儿就到建平县和凌源市的一些山上转悠,有时一待就是一天。就在姚玉忠被捕的前一天,他还去山上看了一次。其实这就是盗墓圈所谓的“踩点”或“点穴”。

随着红山文化兴起,许多来自西安、洛阳的盗墓者蜂拥而至,但他们都没有盗掘成功。其实并非他们水平不行,而是他们不了解红山文化积石冢的墓葬特点。

红山文化属于新石器时代,当时还没有金属工具,墓葬中皆是陶器、玉器,并无金银以及青铜等金属器皿,所以一般盗墓者拿着现代金属探测仪,根本就找不到那些积石冢的位置。而姚玉忠却可以完全不依赖任何高科技工具准确定位。

据新房村村民回忆,姚玉忠少时与发小们一起放牛,经常玩一个游戏,就是一个孩子在山包这边,耳朵贴在地上,另一个孩子几十步外跺脚,趴在地上的孩子可以听到土层中传来的“咚咚”声。别的孩子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姚玉忠知道此处下面有古墓。

由此可见姚玉忠对墓葬文化悟性极高,再加上后期潜心学习,可以说吃透了红山墓葬的特点,不仅可以准确定位墓葬,而且还能知道墓主人身份是平民还是上等阶层,所以总能找到比别人出货多的古墓。

牛河梁地区的16个红山文化遗址,都惊人地呈现北斗七星的排列布局,可见古人是按照风水学来选定墓址。虽说历经几千年,红山遗址的地质与外部环境可能有变化,但星象不会变,所以姚玉忠就是先凭借星象、风水确定古墓的大致区域,然后再借助民间传说与资料进一步确定古墓大体位置,最后再用其特制的“扎子”探土,最终断定积石冢具体位置。

姚玉忠所用的“扎子”与“三维立体成像仪”等现代高科技手段相比,简单又特殊。“扎子”是由多截钢筋连接而成,不仅携带组装方便,而且性能也要比传统的洛阳铲要高。姚玉忠将“扎子”扎进土里拔出后,通过观察扎头上土层颜色变化,判断下面是否存在“活土”,继而推测下面是否有墓葬。

一般情况下,姚玉忠白天踩点,用“扎子”发现古墓后,当天晚上就开挖。而且姚玉忠比别人高明的是,他还经常随身携带一包草籽。

姚玉忠盗墓多选在夏秋草木生长旺盛之际,每次盗墓就像给墓葬做一个“微创手术”,然后临走时除了回填盗洞,有时还会撒下一把草籽,用不了多久,盗洞口处就会草木茂盛,以免被人察觉。

姚玉忠的这些神技以及盗墓极高的成功率,在同行兼合伙人冯杰的渲染下,一度成为盗墓圈中多人膜拜的“祖师爷”。所以“红山大案”打掉的12个盗墓团伙中,有9个与姚玉忠有联系,许多盗墓团伙头目,以前都曾在姚玉忠手下干过活儿,都幻想有朝一日能像“祖师爷”一般风光,但这位“祖师爷”的人品却不咋地道。

“祖师爷”的贪、精、狠、毒

中国盗墓史上曾出现不少门派,其中比较有名的有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卸岭力士以及发丘将军等四大门派。这些门派各有特点,有的采用暴力破坏古墓,也有的利用星象风水定位,所以民间素有“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之说。

而红山文化因处关外,以前鲜有人关注,盗墓者也比较少,所以姚玉忠的横空出世可以说自成一派,并得到当地盗墓圈推崇。不过据当地落网的盗墓团伙成员反映,姚玉忠比较“贪、毒、狠”,不太能合人。

姚玉忠作案频率相当高,2013年~2014年仅一年时间里,他就参与作案200多起。而他每次踩点,都是独自前往,不允许别人跟随。姚玉忠私下聊天也从不涉及踩点的诀窍,甚至连亲弟弟姚玉飞也甚少传授,以致姚玉飞后来一气之下投奔了冯杰团伙。

即便是挖出“货”后,姚玉忠也常常“分赃不均”。其实每次作案,姚玉忠很少亲自动手,都是在旁边指挥。但到文物快要出土时,姚玉忠就支别人去喝水抽烟,他独自下坑拿小刀仔细刮掉文物上的最后一层土后,将文物装进自己口袋。谁也不知道到底挖出什么“货”,也不知道挖出多少货,都是姚玉忠销赃后给多少钱就是多少。

据同案犯董财供述,他们曾在朝阳市农村公路边的山上挖掘过三个地方,地点是姚玉忠确定,让怎么挖就怎么挖。有一位团伙成员因反复询问出土文物的价值,惹得姚玉忠有些不高兴,他竟当场将一个玉圈与一对儿玉镯砸碎扔进包谷地,并威胁同伙以后爱干不干。

姚玉忠的贪婪逐渐引起他人不满,于是许多骨干成员纷纷另立山头,这也是“红山大案”出现多个盗墓团伙的原因所在。

姚玉忠除了贪婪,还有狡猾的特质。一般盗墓都选在半夜进行,一是因为夜色掩护不易察觉,二是因为行间流传墓中东西阴气过重,出土不能见光的说法。

而姚玉忠选择盗墓时机,除了选择半夜外,大多选在夏秋季节,便于用草皮回填盗洞,而且他每次作案前都要看“天气预报”,有时专门选在下雨前作案,以便大雨冲刷掉作案痕迹。

可以说姚玉忠的反侦察意识相当强,不仅如此,他对自己的“狠劲”也鲜有人堪比。有一次,警方在山上蹲守布控,与盗墓贼撞个正着,可有个盗墓贼宁肯跳崖也不愿被抓,后来才知道此人就是姚玉忠。

姚玉忠那次被摔断三根肋骨,可他怕引起警方怀疑,不敢去医院,竟跑到赌场故意与人起争执,伪造“打架腰部受伤”才去了医院。其实警方经过几个月的调查,早就知道有个很神、出货很快的老姚存在,但因姚玉忠太过狡猾,警方没有查到更进一步的细节,估计那次如果不是姚玉飞落网,想抓到姚玉忠可能很难。

姚玉忠不仅对自己狠劲儿,即便是同行或合伙人,他同样会下黑手。2014年10月26日晚,王某山等五人在姚玉忠指使下闯进冯杰家中,强行捆住冯杰的手、脚,进行殴打威胁,最终从冯杰的古玩店保险柜中抢走11件红山文物。

因为文物来路不当,冯杰不敢报案,只得让两名心腹暗查到底谁抢了自己。直到落网后,冯杰才知道下手的居然是曾亲密合作过的姚玉忠。

姚玉忠之所以黑吃黑,除了因为分赃不均、以及弟弟姚玉飞投奔冯杰等琐碎矛盾,触犯了他的利益外,最主要是其知道冯杰手中有不少“好东西”,可以用来缓解资金压力。

难道姚玉忠还会缺钱吗?还别说他还真缺钱,据说姚玉忠落网后,司法机关清查其个人账户里居然只有一分钱,其盗掘文物所得赃款都被输在了牌桌上。

姚玉忠在盗墓圈名声显赫,但在赌桌上却是个十赌九输的“老败家”。也许源于数十年昼伏夜出的盗墓生涯,姚玉忠一到晚间就眼睛特别亮,只要不盗墓,就聚到一起赌博,一赌就是一个通宵。

可以说姚玉忠除了盗墓外,最大的生活乐趣就是赌博,可其赌技太差,甚至经常落入圈套。有一次,一个瘸子出老千,让姚玉忠下重注输个精光,最后不得不用自己盗来的玉器抵押。

姚玉忠本人就曾说过,在河北某地下赌场一下子欠下7000多万元赌债,有时来不及出售文物,就直接拿文物抵押,原本值100万的文物折半要50万元,甚至有时直接一折,以10万元低价当场抵押,事后鲜少赎回。

尽管如此,姚玉忠还是认为赌场是最真实的人生,所以他因为输得太多急了眼,才会黑吃黑吃到冯杰头上。

姚玉忠个性孤傲,曾自诩100个考古专家都比不上他一个。也许他对古墓的研究确实有独到之处,但不行正路,终归会善恶到头终有报。

“祖师爷”的没落

姚玉忠经过多年经营,已形成了资金提供、设备投入、勘探古墓、盗掘古墓、销售分赃的一条龙产业链。他们疯狂的盗墓行径,也已引起的警方的注意。

2015年,辽宁警方为侦破一系列盗墓案,特成立了“11.26”专案组,一举抓获10个盗墓团伙217人,缴获文物涵盖了新石器时代、青铜器时代、战国时期、汉代、三燕、辽、金、元、明、清等多个时期的出土文物。

因为涉案人数众多,并且案情复杂重大,遂这一系列盗墓案被称为“红山大案”。而姚玉忠因一人犯数罪,成为此系列盗墓案的头号主犯,并于2016年4月14日,被朝阳市中级法院以盗掘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罪,抢劫罪以及倒卖文物等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但姚玉忠并不打算认账,不仅借用“转世”之说为自己狡辩,甚至还惋惜地说:“我已经找到了秦始皇陵墓入口,还想去秦陵呢,太可惜!”

其实没有认识到盗墓乃犯法行为的不止姚玉忠一人,直到现在姚玉忠老家的亲戚还在说:“姚玉忠被抓太可惜了,他的看山本事,现在人们想学也没地方学了。”

中国自遥远的商代就有灵魂不灭的观念,于是就走了厚葬之风。后来《中庸》又提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简单说就是认为,对待死者要像活着一样,才是真正的孝道。所以人们才会用丰厚的财物给逝去的亲人陪葬。

而厚葬的恶果就是吸引众多盗墓者,甘冒法律制裁风险,不顾道德舆论的谴责,抵制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在寂静的夜晚将罪恶的斧头伸向古墓。

因为巨大利益诱惑,姚玉忠们意识不到盗墓违法,所以现代不仅存在着盗墓者,而且暂时还无法杜绝。我们唯有加大打击与严惩盗墓贼的力度,以尽可能避免文物的大量流失,以及历史文化考古的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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