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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征文271号】郝文彦:我的刑警之路(短篇小说1)

 新用户89134deQ 2022-06-29 发布于湖南



我的刑警之路

(小说)郝文彦

我在少年时期,看见人民警察那身威严的警装和闪光的警徽,便产生了无比热爱和崇敬之情。五年过后,我终于从省警校毕业,顺利地分配到宏山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人民警察。从此,我便走上了刑警之路,下决心除霸安良,惩恶扬善。
开始几年我并没有觉得刑警之路怎样难走,自从我当上了市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尤其是我带人破获的几起特大案件之后,我才深深地感受到刑警之路,并非有多么神气,而是充满了不尽的艰辛和意想不到的危险以及惩恶扬善后的无限欣慰,使我久久不能忘怀。

一片小小的铜片牵出惊天大案

(一)
在一个晴空万里的金色秋天,在一个只有150户居民的小山村里,村民都在忙着收割着已经成熟的庄稼,使这个边远偏僻而又十分富裕的小山村增添了喜庆、宁静、和祥和的气氛。
而就在这天的上午9点左右,村里突然传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村东南角的一栋砖瓦结构的水井房发生爆炸,承包水井房的村民、42岁的王敏之当场死亡;他的妻子、儿子都被炸成重伤。村民们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
这起特大案件的发生,对于这个边远的山村,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时间村民无不心有余悸;尤其是王敏之和妻子的父母,万万没有想到这飞来的横祸,使他们呼天唤地、痛哭不已:谁咋这狠,咋有这么大的仇恨哪-----”,
市公安局立即召集刑侦、技术人员成立专案组,我作为刑警大队的负责人自然是专案组的组长,然后,我便带领刑侦、技术人员驱车赶往案发现场,随即进行了现场勘查。
案发现场即水井房前后墙均被炸倒,东西墙也被炸得多处裂缝,门窗全被炸坏,院子里到处是被炸坏的门框、窗框、碎玻璃、瓦砾、灰土、碎布等,东屋墙上的电源刀闸也已张开,房门东南170米处有一段绿皮电线,地面上有十几块黑色塑料和条状铅块。王敏之被炸出5米之外,胸部、腹部均被炸坏,头部重伤,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而且,肝脏破裂,失血过多死亡;妻子、14岁的儿子的胸部、头部都被炸坏,在送往医院的途中相继死亡。

(二)
我们认为,这是一起以报复为目的、以爆炸为手段的特大杀人案件。村民们反映,王敏之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人吵架,与多人有积怨,而且越积越深,极具被报复的可能;同时,王敏之自从承包水井房两年多以来,因村民中欠他的承包费而与村民结怨;多次长时间以停水方式讨要欠款,造成村民吃水困难,引起全体村民极大不满,也有被报复的可能;
案件的侵害目标十分明确,案发地点是水井房,是王敏之个人承包,每天只有王敏之及其家人去水井房没有其他人接触,并且爆炸装置是放在右侧门框距地面90厘米的地方,王敏之去放水,一开门,即触动爆炸装置,引起爆炸。而这天正是他一家四人从地里干活回来准备做午饭而遭遇不幸。
爆炸时间是940分,作案时间应该在头一天的下午4时至第二天的上午940分,因为王敏之每天都在下午的430分放水后回家,第二天上午940分再去放水,在此期间没有去过水井房。
从爆炸现场的情形来看,安装炸药1人即可完成,但也存在预谋阶段多人参与的可能。作案工具是自制的爆炸装置,采取电雷管作为引爆源,以蓄电池为供电源,在门与门框处安置导线,当门被打开时电源接触,引爆炸药。
鉴于上述情况,作案人必须具备充足的作案时间,并在此期间出现在作案现场;而且与被害人有直接或间接的厉害冲突;必须拥有现场遗留的蓄电池、炸药、电雷管等作案工具,懂得安置、引爆炸药的技能;熟悉被害人去水井房的时间及活动规律;年龄在1760岁之间的男性,并有当过兵或在采石场、煤矿等地方工作过,熟悉爆破技能。而且,现场蓄电池经过辨认,是摩托车上所用的东西,因此,作案人拥有摩托车。但是,经过仔细现场勘查,水井坊周围并没有摩托车来过的痕迹,这说明,这起案件很大可能就是本地人作案。
于是,我们确定,侦查范围和侦查方向立足本村,重点排查与给害人具有矛盾冲突的并具有嫌疑人必备条件的人。

(三)
我们首先分组进行了大面积拉网式的走访调查,此时虽然是秋季,但下午突然下起了小雨,为了尽快破案,我们只好冒着秋雨、踏着泥泞、走村串户、挨家排查。这个村共有150户,500多口人,村民内部矛盾突出,而被害人也卷入其中。然而,经过十多天的反复调查,却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对现场发现的蓄电池也进行了详细调查,全村共有109台摩托车,经过逐个调查,均未发现可疑之处。而且,尽管王敏之自承包该村水井房以来,因拖欠他的承包费而长时间停水的方式讨要欠款,造成村民吃水困难,引起多数村民不满,极具报复杀人的可能,其中矛盾较深的有6人,经过排查,都不具备作案条件而未发现可疑之处;对有爆炸知识的人员也逐个进行了排查,也未发现可疑线索。
调取村内监控录像,那上面的电线早已被人掐断,显然是蓄意破坏。
至此,案件陷入僵局。怎么办?半途而废,还是重整旗鼓,继续战斗?
(四)
此时,我知道作为专案组的负责人,越是在最困难的时候,越要鼓起干劲,表现出信心百倍的样子。于是,我我坚定地说:眼下虽然没有线索,但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只要作案,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觉得咱调查和走访还很不够,我们的工作做到了,线索肯定会有的。再说了,这是公安部挂牌督办的案件,务必得查个“虎皮色儿”。
经我这么一说,侦查员们也觉得有道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从老乡家借来一个筛子,对现场所有遗留物重新过筛子,当我们过最后一箩筛子的时候,竟意外地筛出一块摩托车上的小铜片,于是,我们特意请来了两位修理摩托车的师傅,并将全村109台摩托车全部集中在村委会,进行重新检查。最终发现村民赵彦平的摩托车上少了一块铜片,与现场找到的铜片一模一样。我们都很惊讶:他的摩托车铜片为啥竟出现在案件现场?我马上意识到,赵彦平十分可疑,随即扣留了这台摩托车。
我们立即对与被害人有厉害关系这个问题, 进行了重新排查,发现赵彦平也曾与被害人有过很深的矛盾,但不是因为放水的事,而是在村里有一片山林拍卖的问题上发生了矛盾。
村里的会计说:“这片山林曾以8万元拍卖,赵彦平极力要买,还有几家也要买,赵彦平与被害人住前后院,平时就有矛盾,两家见面都不说话,见着对方的鸡鸭都要骂上几句。听说赵彦平要买这片山林,王敏之多次到村里和乡上状告赵彦平不务正业,致使赵彦平没买成,山片被别人买去了,赵彦平随即怀恨在心。”至此,赵彦平作案的可能性不断上升,我们立即传唤赵彦平。

(五)
可是,当我们火速来到他家的时候,却是锁头把门。我马上意识到作案人很大可能就是赵彦平,而且是心虚而逃跑,于是,我马上派民警小王赶紧调取赵彦平的人口信息,查到他的手机号,然后即刻到联通和移动部门监控赵彦平的电话。
接着,我们找到他妹妹:“你哥呢?”我问。
“他帮亲戚家收地去了。”
”啥时候走的?”
”昨天一早你们把摩托车推走后他就走了。”
“你们村都忙着收地,他咋还能出去帮别人收地呢?”
“他和我嫂子这些天不知为啥总是唧唧格格的,我哥一赌气就出去帮亲戚收地了。”
我们立刻询问他的妻子沈秀珍,这是个356岁的中年妇女,高挑个儿,表面上看倒挺稳重,但是从她的眼神中我发现她非常惊慌。
“赵彦平呢?”
“他去凌云市小山村帮表哥割地去了。”
“你们自己的水稻还雇人收割,怎么还帮别人割地呢?,你不是在说谎吧?”
就在这时,在通讯部门调查的侦查员报告:昨晚,赵彦平曾和妻子用手机通过电话,通话地点是在琳县的团山地区。
“我们已经将赵彦平的手机进行了手机定位,他昨晚给你打的电话,地点根本不在凌云市,而且我们还进行了电话录音,不信我放给你听听,现在就看你是否忠诚老实”。
沈秀珍还是说赵彦平确实是帮他表哥收地了。
“如果你还是不说实话,我们也会查出来的,到那时,你就是犯了包庇罪,也会坐牢的。你自己掂量吧。”
半晌,赵彦平的妻子突然泪流满面,还把我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他擦擦了擦眼泪,无奈说了真话:既然这样,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俩结婚16年从没红过脸,自从他和王敏之闹矛盾,我俩就为这件事唧咯好几回,我说,咱包不成再想别的挣钱门路,犯不上和那种人较劲。可他却说,他挡我财路,我就挡他的生路。那起案件发生后,我就觉得他有些反常,好像总是有心事;当你们把全村的摩托车都集中起来,查那上面的铜片,我发现他更加心神不定,那天夜里他好像一宿都没咋睡觉。第二天一早,他就和我说,我得出趟远门,说完亲了一下儿子,就急匆匆地走了,所以我怀疑那起案件就是他干的,我预感他这一走,可能就是生离死别了,他再也回不来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说完,她又掉起了眼泪。我当时的心情也很不好,我还是继续询问着她:“他走时没说去哪?”
“他只说了一句,帮他表哥收地。他走后的当天晚上,给我来了个电话,是从团山打来的,我知道他是舍不得我,不放心我,我们俩毕竟是16年的恩爱夫妻了。”
“他为啥上团山地区?”
“他有个叔叔,叫赵亮,他从小没了父母,是他叔叔赵亮带大的,拿他如同宝贝疙瘩,谁要是让他受了委屈,他叔叔都敢和他 拼命。赵彦平和王敏之因承包山林的事闹得不可开交,还诬告他横行霸道,使他没包成那片山林。他叔叔为这事还专门来一趟,他俩唠了很长时间,我忙着做饭也没听全,只听赵彦平说“他挡我财路,我就挡他的生路”。
“他说完这句话,他叔叔有啥反映?”我插话问她。
“他叔叔很心疼他这个侄子,也非常气愤地说,你小子是条汉子,叔叔绝不能眼看着你受委屈不管,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赵亮因一次车祸,失去了生育能力,60多岁一直单身,赵彦平则视赵亮为亲生父亲,发誓要为他叔叔养老送终。”
“这么说,赵彦平是为了躲避我们才离家到他叔叔家去的?”
“可能是。”
“他叔叔在团山做啥工作?”
“在团山煤矿。
“他还有啥亲属?”
“再没啥亲属了。”
我一边询问,一边想“如果是赵彦平作案,那他所用的雷管炸药哪来的呢?”于是我又问了她炸药雷管的情况,可她一口咬定:“这个事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是骗你,我知道的可都说了。”
得知这些情况,侦查员大张兴奋地说:“我们终于看见曙光了。”
我们也都很高兴,都觉得案件很快就水落石出了,于是,我们马上驱车赶往琳县。

(六)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在下午四时30分就到了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陶新明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把来意详细说明之后,陶大队说:“这个案子确实挺典型,我们会全力协助你们尽快破案。”说完就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进来两名警察。
陶大队随即介绍说:“这二位是我们治安大队沈大队和负责爆炸物品的小童,童炳坤。”陶大队也把我们的情况做了介绍。
沈大队沉思了一会说:“我完全同意你们的分析,这个案子十有八九是赵彦平干的,不过,据我们知道,赵亮不会轻易供出他侄子的,他可以有很多理由不承认赵彦平来过。小童是管爆炸物品的,他经常去煤矿,比我更了解赵亮。”
小童接着说:“我想,赵彦平的炸药雷管,十有八九是赵亮给的,因为这么的爆炸力得不少炸药,他在煤矿是仓库保管员,已经十多年了,仓库内就有很多爆炸物品,都由他保管,他和赵彦平又是那种关系。不过,赵亮可是个老油条,六十多岁了,啥事没经着过?要想拿下他,咱还真得仔细研究一下攻下他的办法。”听他一说,我真有些担心。
我们经过仔细研究,决定全部换成便衣,以煤矿监管人员的身份,到煤矿进行安全检查。同时,琳县刑警和治安大队各派两名干警协助,并取得了矿山监管部门的大力支持,于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前往团山煤矿。
从琳县县城到团山煤矿,有一百多公里,又有盘山道,我们行驶了40多分钟后进入山区,灿烂的阳光下,眼前是望不到边的高大的树林、浓密的青草,遍地的野花,伴有婉转的鸟鸣,构成了世外桃源般的美妙的世界。
在进山的唯一一条道路的入口处,远远就看见一栋高大的红砖房,两边设有刷着绿油漆的铁栅栏。童炳坤告诉我,因为这里是山区,前边那个红砖房就是林区检查站,所有进山人员必须进行详细登记。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车到了检查站,我们马上下车,检查站内是两个姑娘值班,我们亮明了身份和来意以后,就开始查看他们的进山登记,很快就查到了在三天前,赵彦平的进山记录。我随即拿出他的照片,高个姑娘看了一下说:“没错,以前他来过好几次,去他叔叔家,我们都认识他了。”
“那他近日出山了吗?”
“没有,他如果回去,我们也有登记。”
“如果发现他出山,稳住他,并马上和我们联系。”我随即留下了电话号。
离开检查站,不久就进入盘山道,道下还有一条不知名的河流,河水泛着清波,滚滚流向远方。
车子又行驶了40多分钟,才到了团山煤矿。这是个有上千人的国有煤矿,矿区内各类商店、超市、餐饮业等应有尽有,简直像个大型集镇。
我们和矿上领导接上头以后,就在煤矿保卫科的配合下,分三个小组开展了秘密调查。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三个小组全部回到了煤矿保卫科,汇总了调查情况以后,在饭后便对赵亮进行了秘密讯问。
这是一个身材虽然不算十分魁伟,但也很健壮的六十多岁的老人,长园脸上隐约显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眼睛不大却显现出狡黠的目光,警惕地地打量着我们每一个人。一接触他,确实向小童所说,这个人很狡猾,尽管我们再三交代政策,对于赵彦平的事情矢口否认,最后我们不得不两处底牌:
“我们明白地告诉你,我们对出山进山的人都做了调查,他根本没出山,已经有两个人看见今天一早,你和他一起往西去了,临走前,你还从商店买了不少罐头、饼干、水果和榨菜,还从煤矿食堂买了不少馒头,干啥用了?”
“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们去的方向,正是大猪圈的方向,我们已经调取了矿区的监控录像,我已经全都拍了下来,不信我放给你看看?”童炳坤十分有把握地说。
“你不说话是躲不过去的,说,到底去哪了?”我们步步紧逼。赵亮慢慢低下头沉思了一会,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们调查的这么细,我也没法隐瞒了,是我把他送到大猪圈的,昨晚他媳妇给他来了电话,知道你们正在抓他,为了躲避被抓,我今天一早就把他送走了。”
“送哪去了?”
“大猪圈,那有个大窝棚。”
我和沈大队交换了一下眼神,我继续审问他:“我们再问你第二个问题,赵彦平使用的炸药和雷管,是不是你提供的?”
“这与我可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雷管和炸药。“
”你不知道?你保管的爆炸物品里,雷管少了一个,炸药少了10管,你说,这些炸药和雷管哪去了?”
“你们查了仓库?”
“你别以为能蒙混过关,我们已经秘密地查了库存。”
“你们------你们好厉害呀。”没办法,赵亮只好承认爆炸案所用的炸药和雷管是他前些日子,去宏山市的时候给赵彦平送去的。
“你为啥要给他这些东西?”
“说起来也怨我,那是在他和王敏之闹矛盾以后,山没包上,断了他的财路,他气得要死要活的,我看着心疼,谁欺负他,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所以,一气之下,我俩就合计非要报复王敏之不可,以解心头之恨。王敏之他太气人了,据赵彦平说,全村没有不恨他的,他为人也太损了。”
“你没考虑后果吗?”
“也考虑了,不过据我所知,爆炸案不太好查,现场不会有啥遗留的东西,水井坊一宿都没人去,很难查出来,时间一长,查不出来也就不了了之了,谁知道你们---------
审讯完赵亮以后,已是夜间12点多钟了,大家也都很累了,决定第二天再进行工作。第二天一早,在当地请了一位向导,又准备了手电、绳索、木棒、食品,又化妆成采木耳的农民,驱车赶往大猪圈。

(七)
大猪圈在团山煤矿以西20多里远的地方,出了煤矿,往西仅有一条羊肠小道, 凸凹不平,根本走不了车,大家只好步行,虽然是秋季,但当时的天气还是比较热,又处于深山密林之中,没有一丝风,空气十分沉闷,走了几里路,就大汗淋漓,何况又是20多里的山路,又有扑面而来的蚊虫小咬,行进更是异常艰难;可是,为了尽快抓到赵彦平,我和琳县刑警大队的大队长都亲自参战,大家个个精神抖擞,信心百倍,整整步行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密林深处,看到了一个地窝棚,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分成两路悄悄地包围过去。
可是,当我们摸进地窝棚里面却空空如也,四周墙壁满是蜘蛛网,根本没人来过;在附近又找了几个窝棚,都是如此。大家只好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煤矿去审问找赵亮。
我们边擦着脸上的汗边严肃地责问赵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该骗我们呀!”
赵亮沉思了一会说:“他在大猪圈上边金钩面瓜地中间的地窝棚里。下午,我们又在向导的带领下,朝煤矿西南方向步行了20多华里,找到了金钩地窝棚,但里面依然空无一人。回到煤矿,赵亮又说在东北方向20里有一片面瓜地,人躲在地中间的空房子里。
第三天我们找到那间空房子,还是扑空。
我们第四次审问赵亮,“这回你可不能再撒谎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你再欺骗我们有啥用呢?”
赵亮竟带着哭腔说:“我----我是太心疼他了,真的不希望你们抓到他,你们一定是铁了心了,没办法,我带你们去吧。于是,我们押着他第四次进山,走的是第一次进山的路线,走到已搜扑的地窝棚处,赵亮说:“从这往前顺着一条小毛道再走300米,还有一个地窝棚,我当时就把他送到那儿,不过现在他是不是还在那,我可实在是不知道了。
我一听,心理咯噔一下,难道又能出差头了?不管咋地,我们还是顺着小毛道走出34百米,果然看见树林中间有一个窝棚,并有灯光,还发现隐约有个人坐在炕上。我这才放下心来,马上令大家潜伏下来,避免打草惊蛇。
此时已是晚7点多钟,大家一直潜伏到8点钟,天完全黑下来,周围十分沉寂,我和琳县刑警陶大队各带一伙人从两边呈扇形慢慢地将窝棚包围起来,一点点地逼近地窝棚。
窝棚的门紧紧地关着,陶大队正想一步上前去拽门,我一把拽住他,然后,猛的将门拉开,竟意想不到的是,一根碗口粗的木棒从门的上量子上猛地掉下来,“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显然是赵彦平故意安排的。当时竟把我吓了一跳,暗自庆幸没有马上闯进屋内,否则肯定被木棒砸上。
我们随即冲进屋内,然而又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是那“哐当”的响声,惊动了赵彦平,他竟手持猎枪,从里屋冲出来,将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着我的前胸,恶狠狠地说:“要想活命,就赶紧给我让开,不然我就开枪,和你同归于尽。”
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呆了,片刻后我才镇静下来。平静地对他说:“赵彦平,你不要冲动,会罪上加罪的。”
他依然恶狠狠地说:“你不要哄我,杀一人是死罪,杀俩也是死罪,你让不让开?”
我知道硬拼肯定有伤亡,我只好告诉他:“好,你冷静一下,我让开,放你走。”
我们便慢慢地向后退,退到门口的时候,我悄悄用脚将那根木棒勾过来,横在门口。随即给他让出一条道。他立刻转过身,枪口依然死死地对着我,迅速向门外退去。
可是,由于他精神十分紧张,没注意脚下,当他倒退着退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被那根木棒拌了个趔趄,我立刻冲了上去,一把抓住那只猎枪,干警们一拥而上,将他扑倒在地,紧紧地戴上手铐。
我们都放松地出了口长气。可是,天不作美,不知何时竟乌云密布,雷声震天,随即大雨瓢泼般倾泻下来。不大一会我们都被浇透。我们死死地押着他和赵亮,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地步行了20多华里,三个多小时以后,才带着满身泥水才上了车。
当我们穿过这片树林,前面到了盘山道,而山下那一条不知名的河流,由于突然地瓢泼大雨,河水暴涨,我透过车窗借着闪电的光亮向下一看,立刻吓出一身冷汗,心立刻蹦蹦直跳,河水波涛汹涌,涛声震天,又是半夜,一旦路滑车翻必然会掉进河里,河水又深不可测,一车人的性命难保,怎能不令人毛孔悚然?万一出现不测,我将怎样向他们的家属交代?而我是否能活着,还是未知数,实在令人心惊肉跳。
我一再叮嘱司机沉着稳重,慢点开。司机也一再告诉我放心,可我的心一直蹦蹦直跳,简直要跳到嗓子眼儿。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行驶了40多分钟,才绕过了那条河流,踏上平坦的水泥路,我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当我们回到煤矿的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我们把两个犯罪嫌疑人暂时看押起来,又在矿区内内转了两圈,才找到一家昼夜开业的饭店,我说,我买单,点最好的菜,要最好的酒。我又告诉大家,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我这才知道,包括我在内,家属们一宿都没睡觉,因为山里没信号,手机也打不通,天又下大雨,怎能不忧心忡忡呢?

(八)
第二天下午,我们才回到宏山市,在看守所里,我们正式审讯了赵彦平。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挺蛮横,可是,关押了几天之后,尤其是他得知他叔叔已经全面交代,再蛮横、再和我们较劲也是没用的,于是,便做了交代。原来,因山林没买成,赵彦平对王敏之怀恨在心,几次想和王敏之谈谈,可王敏之态度一次比一次生硬,而且公开到村上和乡政府诬告赵彦平,这使赵彦平气愤无比,更感到已无和谈的可能,这才决心报复,随即将此事告诉了他的叔叔赵亮,得到叔叔的同意,并且,他叔叔利用在煤矿当保管员的便利条件,将炸药和雷偷了出来,亲自送到他家。
随后,赵彦平从自家的摩托车上卸下铜片,接通电源,从前窗进入水井房将炸药包挂在门上。再加上水井房平时没人管理,所以,赵彦平顺利地安放了炸药和雷管,又掐断监控的电线。
第二天上午940分,王敏之与妻子、孩子一起来水房放水,一拽门即启动电源随即发生爆炸。至此,这起由内部矛盾引起的爆炸杀人案,使双方都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为了使这起罕见的爆炸杀人案,圆满告破,我们又进一步追查了赵彦平报复杀人的深层次原因,我们再次审问了赵亮,他告诉我们,赵彦平在他小的时候,父母因感情不和,经常吵架而离异,离婚后,二人为了找到合适的配偶,五岁的赵彦平成了父母二人的累赘,谁都不想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正好赵亮因车祸失去生育能力,赵亮便把赵彦平接了过去,视如己出予以娇生惯养。当赵彦平上学以后,因为寄养在叔叔家里,常常受到同学的戏弄,时间长了,使他幼小的年纪就滋生了极度的报复心理,而叔叔赵亮,每次侄儿受到欺负,他都亲自为他打抱不平。这使赵彦平有仇必报的心里越发滋长。当赵彦平受到王敏之的诬告之后,赵彦平下决心进行报复,叔侄儿二人便进行了策划,伺机报复。
案件是成功告破了。我们正准备班师回朝的时候,接到局里的电话,让我们和乡政府的领导总结这起案件的经验教训。
会上,我首先发言:“要总结发生这起惊天大案的教训,还真有几条,假如王敏之和赵彦平之间的矛盾发生之后,有人从中调解,或者对王敏之的告状进行调查,查清真相,或许就能使他俩的矛盾得到缓解,或者有一方尤其是王敏之,能够心平气和地和赵彦平谈谈,也不至于全家人无辜地丢了性命;
“另外,如果赵彦平的叔叔不推波助澜,作为长辈严格教育自己的侄子缓和矛盾;也不至于由人民内部矛盾变成敌我矛盾;
“还有,水井房在当地来说应该是重要部位,掌管着全村人的吃水问题,平时却没人看管,尤其是夜间,完全是锁头把门,而且门窗不严,很容易进出;重要部位疏于看管,给犯罪分子作案造成可乘之机。
我说完之后,我们的副大队长吴振国接着说:“对于爆炸物品的保管还必须加强,应该经常检查核对。”
乡政府的领导最后说:“是呀,这些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大家都牢牢地记住它吧------

作者简介 郝文彦,密山市公安局退休干部,曾担任过派出所民警、所长,公安局秘书,办公室主任,政工科科长,内保科科长。现任密山市公安局关工委常务副主任。1980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曾出版过小说、报告文学集《兰剑出鞘》,《铁血英华》上下集、长篇小说《东安地区剿匪记》,《抗联英烈谱》以及其他各类文学作品100多篇;1999年加入黑龙江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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