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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味道

 佩君的文艺营 2022-06-29 发布于浙江
母亲送来她腌制的酸豆角,每年夏天她都会做一些,大都用玻璃瓶装着,有时也用塑料瓶,这些工具腌制出来的豆角味道没差,但成色到底不如从前在老家用粗坛或腌菜缸腌制出来的好。离开乡村多年,在城市还能吃到一模一样的味道,已令我分外感激。

在此之前,我在网上买了些酸豆角,夏天烈日炎炎,整日被热浪烘烤,浑身汗涔涔的,胃口不佳,食欲变差,我喜欢吃点酸的开胃食物,酸豆角便是其中之一,小番茄也喜欢,酸酸甜甜,入口汁水丰富,一口气连吃好多个。

儿时生活在乡下,夏日里最开心的事,是去母亲的菜园子里采摘瓜果。午后一场暴雨,让空气变得清新湿润,跨上菜篮子,慢悠悠去菜园里寻找“宝贝”。

母亲种两种黄瓜,一种“地黄瓜“,”不用搭架子,每次寻找黄瓜需要在茂密的藤叶里上下翻找,我很怕层层叠叠绿油油的宽大叶子中忽然窜出来一条蛇,总是小心翼翼拿着棍子拨弄着,发现“目标”便弯腰低头快速摘下,以防手被蛇咬到。

之所以这么害怕,是因为过往采摘的时候遇到过,我每回尖叫着逃窜,躲得老远,母亲看到,不以为意的说,土蛇有什么好怕的?

从毒性来说,一般的土蛇确实没有其他毒蛇那么大的伤害力,但它们弯曲着身子大摇大摆的从菜园子经过,那股威力就足以令年幼的我吓得魂飞魄散。

有一年夏天清晨四点多,母亲出门劳作,在家门口一颗椿树底下发现一条赤链蛇正在吞青蛙,蛇的嘴巴被青蛙撑开的几乎要破掉,青蛙大而蛇嘴小,但它还是死命倔强着要强行将青蛙吞下。

正进退两难之际,母亲将身上背着的铁锨对准正在吃青蛙的赤链蛇,迎头几击,蛇再也不动弹了。母亲说青蛙是益虫,而毒蛇吃青蛙且对人构成威胁,所以要将其毙命。

今年五一期间在余杭露营,那是在一个村庄附近的洼地,下午闲来无事,想去一片水草丰茂的区域拍照,正往草从腹地深入,猛然听到草里有蛇经过发出响声,再定睛一看,一条黄色的长尾巴蛇正在蠕动,我尖叫着,转身飞速逃离,边喊边跑:“有蛇!”周围的小朋友原本在嬉笑打闹,听我这么一喊,立即四散逃开。

跑了老远,心脏还“噗噗”跳个不停,蛇这种看上去让人害怕的动物,一辈子都不想看到。

儿时也是这么想的,母亲的菜园子虽让人期待,亦与危险并行,可摘另一种爬架子的黄瓜是我开心的时刻——蛇一般不会爬到黄瓜藤上去。

除此之外,采摘西红柿也令人兴奋,西红柿树矮小,挂果时需要搭架,以防果子的重力将本体损伤,母亲菜园子里的西红柿种植稀疏,预留空间为的是果子越来越大造成相互挤压,它的枝叶没有黄瓜那么密集,成熟时一眼便能看到附近有没有蛇。

自然熟透的西红柿甜中带着一丝酸气,洗净后轻轻揭开上面的表皮,露出鲜红色的果肉,一口吃下大半,满足感强烈。黄瓜脆嫩,表皮带着微微的刺,咬一口,清脆爽朗,甜中带着水润清新,一点点涩感,代表极高的新鲜度。

那时我们夏日的水果就是脆生生的黄瓜、红彤彤的西红柿,现摘现吃,总也吃不腻。那时的我很强壮,成长历程中几乎没生过什么大病,在女儿珠珠出生之前,从未住过院,说是身体壮如牛也不过分。

如今菜市场买来的西红柿,想要去皮,定要拿热水烫,滚开水容易将西红柿烫熟而影响口感,而温开水又没有足够大的劲道促使表皮与果肉分离。瓜果就是这样,只有自然熟透的,方才体现出本真的原汁原味而令人魂牵梦萦。

母亲当年为照顾这些瓜果花费不少力气,要将土壤培养好,每日勤于照顾,除草施肥,浇水灌溉,依据生长态势决定下一步动作,每一个环节用心对待,才得以硕果累累,令我们每次空篮而去,满载而归。

我喜欢看母亲种植,年幼时没有察觉,如今想起,觉得这里面有一种对待生活的态度——朴素本真的热情。

母亲辛劳而土地诚实,彼此相互辉映。在遥远的乡村大地,她的行动力与日渐变化的瓜果构成一幅图景,无须用语言呈现便化为记忆深刻的挥之不去,而味蕾上的回忆始终串联起我们各自生命中的曾经。

它提醒我,在如今的工业社会,自我属性的那一部分不至于完全被时代前进的步伐稀释的毫无痕迹;它告诉我,乡村那部分最初的生命体验,时隔多年依旧鲜活清晰,它不曾被岁月褪色,永远有着如野草般蓬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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