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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初三之前，胖四从没想过长大了干什么工作。 集体经济，大不了种地呗。 胖四的老师，就有本村的高中毕业生，没考上大学，就去学校当老师了。 镇上的高中，一年也就一两个能考上大学的，偶尔考上三四个，就烧高香了。 也不是所有的高中生都能捞着当老师，要经过考试的。胖四的三个哥哥，都被安排进船厂上班。又脏又累钱又少。 胖四有三个哥哥，两个高中毕业，一个职业高中毕业。胖四上到初中却实在是上够了。 他也不是没努力过，数学课上老师留三道题，他一堂课下来，一道也没做出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浪费时间。数学老师也看出来了，找他谈话。 问他长大想干什么？ 没想过。 那现在就该好好想一想了。你数学学成这样，就算上了高中，考不上大学，拿个高中文凭有啥用？ 你看你走小中专咋样？考上了上四年学出来，国家包分配，毕业就能拿钱。你其他科目还将就，努努力，苦自己几个月，试一试。 拿钱，这两个字对胖四很有吸引力。 胖四跟三个哥哥以前每年开学前，都要到村里去开个证明——家庭困难。村书记、主任签字盖公章，就可以省去交学费的钱了。一个学生一学期五块钱的学费。那时还没有普及义务教育。 爹一个人上班时，总是月底发工资先还上月的欠款。还完了，也就所剩无几了。然后，开始新一轮的借钱过活。 待到哥哥们上班了，宽裕也就是表现在终于不用借债了。但是，另外一个更要命的口子出现了——三个儿子眼见着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娶媳妇就要盖新房，扒层皮要老命的。 胖四记得二哥结婚时，老妈说啥也不照合影。 老妈那天穿的那件衣服，是捡三哥的旧校服，平日里抱柴禾蹭上的灰尘还挂在衣服的一侧，很明显。 老妈站在烧了一冬的煤堆前。那堆煤只剩四分之一了，曾经堆煤的地面还残存着黑色的煤渣，显得脏兮兮的。仅剩的煤，经过整个冬天风吹雪淋，浮上一层变得灰黑发白了，衬着后面邻居家的碎砖墙，苫着臭油纸的草屋屋顶，一切都那么陈旧，仿佛在岁月里漂流了好久，与当下这热闹红火的结婚场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原本跟着瞎乐呵的胖四突然就不开心了。好多年后，他都记得母亲穿的那件校服，心里还是不好受。 八十年代末，船厂的生意突然好起来。很多南方货船来厂里维修、保养，厂里大张旗鼓的招了一批年轻人，居然还有大学毕业生。在两三年之内，三个哥哥相继成家。爹叫在外地上小中专的胖四回来接班。他要退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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