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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推文《20220629教学手记——从“高考满分作文”看作文命题与衡文之恶》引起了网友的关注，有位网友留言：“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篇作文满分肯定是假的，问题是，如果这篇作文不能得高分，那么谁给一篇高分作文样板给我们看看呢？批判一篇文章实在太容易，树立一个标杆可能更难，我们是否更应该看到这篇作文的优点呢？” 这位朋友说得对，究竟什么样的作文才能得高分呢？ 6月9日的推文里，我提到了一篇存在问题的下水之作，指出其存在的问题模板化、空洞化现象。 前两天，我收到了作者林兄的二稿作文，我想，这篇二稿作文可以来回答这们网友的疑问。 掬水月在手 林岩 时常面对王羲之的行书《兰亭序》、草书《十七帖》出神，果然遒美健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我知道他并非生来妙手，是经过了楷书等长期正规训练，经由本手的基础，才抵达了妙手的创新。但是熟习楷书者众，为何只有一个王羲之？诚然由本而妙，但是妙如何产生？ 围棋之道，本手是指合乎棋理的正规下法，妙手是指出人意料的精妙下法，本手是妙手的基础，妙手是本手的进阶。本手的法度、规范、基础训练，令人入乎其内、精通门道，在此基础之上，才可能从心所欲、超乎其外。由本而妙不仅是围棋之道，也是人生螺旋上升的不二法门。 本手的基础作用看似显而易见，不言自明，实则意义深远，值得细细探究。本手训练不是单一路径的简单重复，而是要熟知各种基本知识，熟练掌握各种基本技能，穷尽本手的各种基本规范、常见路径。这看似枯燥的打基础的过程，可以锤炼人的心性，让人更专注、更能耐得住寂寞、更能深入地思考；而在专注与深思之中，人更容易融会贯通，建构起知识体系，由表层的知识与技巧，抵达内在的本质与规律；穷尽本手，还可以让我们知己知彼，拥有前瞻性与预判力，就像阿尔法狗一样，当它熟知了数百万人类围棋专家的棋谱，知晓所有的围棋基本下法、攻防路数之后，才可能精准预测、妙手迭出。 本手训练就是如此锤炼人的心性，形成知识体系，让人融会贯通以触及规律，打开格局拥有全局思维，鉴往知来获得前瞻视野。 那么，妙手如月，如何可掇？ 其实，某一本手的反复训练，熟能生巧，达到万无一失之境，已经成为了妙手，如那卖油翁，那射击健将，那三分球巨星，那射箭没石的李将军。而诸多本手均熟练透彻掌握，学科交叉、跨界碰撞，也常常带来妙手的创新。如浙江大学李铁风教授团队研制的深海探测器——仿生软体机器鱼，就是将以坚硬外壳抵抗压力，进阶为“以柔克刚”策略的创新妙手，这一创意正是力学、机器人、动物学、生物工程等学科交叉的结果。 除了熟能生巧而成妙，多领域本手学科交叉出创新之外，在我们穷尽已知本手的过程中，人类现有知识体系的地图就在我们面前庄严地缓缓打开，我们掌握的本手越多，我们就越接近那条边界，而边界之外，就是人类未知的新雪。也许我们每个人依据自己的天赋与兴趣，会走向不同的方向，但是无论哪个方向，走出去，我们印下的每一个足迹，都会被后人称为——创新！只要我们具有磨炼本手的耐心与坚韧，克服急于求成的功利心与浮躁，保持内生动力与好奇心，保持开放性去拥抱灵感，保持勇气百折不回…… 那妙手，恰如天上月，遥不可及，而我们在穷尽本手的过程中掬起一抔水，不知不觉中，已朗月在手，渐入妙境。 如何评价这篇作文？ 首先，它展现出写作者的思维路径，其思维之路在不断向外延展，真正体现出写作的本质，即思想的表达而非技巧的固化。 作文，是目前唯一能让学生展示自己独立人格、思维创新、言语经验的空间，如果，我们的教学者、阅卷者、下水者皆展现出的是无脑、无思、无文的模板式技巧之拙作，那将是极大的危险与悲哀，这也就是我反复批评浅薄空洞固化写作的原因。 其次，这篇作文的思维层次井然。留言的网友想说那篇作文是有优点的，我承认，乍一看，确实是有优点，而很多人也会认为它扣题、层次清晰。那篇作文的扣题，实则是不懂题，只会用材料中的概念敷衍，这正是思维机械固化训练的结果。材料里提本手、妙手，我就始终不离本手、妙手，至于什么是本手、妙手，写作者根本不过问。段落清晰不等于层次清晰，段落清晰是物质的直观的，层次是内在的思维的，那篇文章中间三段貌似分了若干层次，实则意义内涵只有一层，就是强调本手重要。林老师的这篇示范之作才真是层次清晰，尤其可贵的是段内的表述层次也是非常清晰的。举一例： ①本手的基础作用看似显而易见，不言自明，实则意义深远，值得细细探究。②本手训练不是单一路径的简单重复，而是要熟知各种基本知识，熟练掌握各种基本技能，穷尽本手的各种基本规范、常见路径。③这看似枯燥的打基础的过程，可以锤炼人的心性，让人更专注、更能耐得住寂寞、更能深入地思考；而在专注与深思之中，人更容易融会贯通，建构起知识体系，由表层的知识与技巧，抵达内在的本质与规律；穷尽本手，还可以让我们知己知彼，拥有前瞻性与预判力，就像阿尔法狗一样，当它熟知了数百万人类围棋专家的棋谱，知晓所有的围棋基本下法、攻防路数之后，才可能精准预测、妙手迭出。 第①句话总提本手的价值；第②句话阐释本手作用的基本内涵；第③句话包含三个层次，而这三个层次也是逐层递进的：锤炼心性、专注思考；融会贯通，建构体系；拥有前膽性、精准预测。 从篇章到段落，每层的语义清清楚楚，这才叫层次清晰！ 我们老师给学生下水示范，应该让学生看到一个好的东西，这才是引导！ 谢谢林岩老师！为林老师的精益求精、认真做学问的精神点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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