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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天涯系列之四 重庆纪行5

 朱福生 2022-06-30 发布于辽宁

天涯虽远 但我跋涉的脚步更长 !

 重庆纪行之慈云寺
沿着南滨路高架桥开车走过,路的南侧,竹丛掩映中,有一座秀气的建筑,青砖碧瓦,闹中取静,这便是著名的慈云寺。


从南滨路一个并不明显的岔口走进去,曲径通幽,便是慈云寺的所在。

慈云寺整个建在涂山的坡上,依山临江,形制与大多数庙宇不同,没有阔大的山门,也没有前后几进的殿宇,外表看似一座四层的青砖楼宇,其实,楼宇内部拾级而上是依山而建的殿堂,巧妙的利用山势把殿宇层叠建起,建筑构思非常奇特。

慈云寺始建于唐,复建于清乾隆二十二年,现有格局为1927年建造。

当时云岩法师从宁波天童寺来此弘法,发愿在原址重建寺庙,多方募集资金,又从上海请来建筑师设计,依山取势,融合中西建筑特色,建成此寺庙。

想想当时时局动荡,民生凋敝,交通不便,山势陡峭,施工艰辛。云岩法师呕心沥血,百般筹划,历时数载,终成正果。后人感念云岩法师的功德,一致同意用他的法号“慈云”命名该寺庙,这就是慈云寺名称的由来。
   

    
走近慈云寺,迎面的山墙上有四个大字:歇下尘劳。

看到这四个字,内心不觉一亮。红尘中的贪痴嗔慢、蝇营狗苟、利益纠葛顿觉被荡涤一空。慈云寺的大门还在上面,从两侧的青砖甬道拾级而上,再转折向上,便到达门前的平台,寺门远看有点像城门的门洞一样,门拱的上面,白地红字:“慈云寺”三个大字,提示着这里是个清静所在。
        
这个寺庙之所以著名,除地处两江交汇的重要地理位置,和中西合璧的奇特建筑格局外,历代方丈如云岩、澄一、觉通、海定、定九、惟贤等都是佛门大德,高僧辈出。著名的佛教思想家、改革家太虚大师曾在此讲经弘法,他倡行“人间佛教”,主张入世修行,可见慈云寺也是个充满革新精神的所在。
        
说到佛教的革新精神,慈云寺是值得特书一笔的。云岩大师重建慈云寺以后,为了广结善缘,方便往来朝拜的僧尼,一改以往的传统,允许僧尼同寺安住,这在当时“男女之大防”的封建社会是需要多大的胆识和气魄。这项规定一直延续至今,令人钦佩大师们信仰之坚定,思想之豁达。

慈云寺的革新精神,还在于将“出世、超世”的思想和“济世、救世”的行动结合起来,将追求出世解脱的目标入世救世的社会责任结合起来。

抗战军兴,陪都重庆遭到日寇空前的轰炸,僧侣们组织起来,选出60名身强力壮者组成“慈云寺僧侣救护队”脱下僧袍换战袍,自愿、自费参加战地救护,在当时的重庆传为美谈。

1943年更有14名僧侣响应国家号召,参加驻印军运输队,为了抗战,走出国门,血洒异邦。


这也难怪当时的军政要员、社会名流纷纷为慈云寺题词捐款,连蒋介石都给慈云寺颁发了银质的青天白日勋章,表彰僧人们为抗战所作的贡献。

我只听说过少林寺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不想现实中真的有慈云寺的僧众,在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肩负起社会责任,令人击节赞叹。

如此辉煌的慈云寺,也未能逃过文革的劫难,建筑被破坏,僧众逃散。就连寺庙外面的青石狮子也未能幸免。


这石狮子原是宋朝的遗物,面朝大江,卧在寺外的西北角,与渝中区白象街的大白象隔江相望,有“青狮白象锁大江”之说,用以震慑寺前羊角滩、门坎石上的激流带来的覆舟之虞,本是吉祥的象征,却也被砸了个稀巴烂,令人匪夷所思(目前这尊是上世纪80年代重新雕塑的)。

在寺内,沿着石阶拾级而上,每一层是不同的殿宇,台阶侧面的石壁上,有不少高僧大德的偈帖诗,其中有原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居士的一首,我记得很清楚:
菩提圣树有孙枝,
想见如来悟道时。
愿住世间常护法,
百千万劫以为期。

我知道这是赵老借院中的菩提树表达自己的信仰,但是这菩提树却真的是有渊源有故事的:

据说二千五百年前,释迦牟尼佛就是在菩提树下悟道成佛的。而那颗菩提树作为佛教的圣物,倍受信徒崇拜。于是,在1930年,僧侣们从印度的那棵菩提圣树下面移来的一株小的菩提树,应为圣树的嫡孙,也是有深厚佛缘的圣物。

据说,十年文革浩劫时,僧散庙废,树也曾枯死。在80年代,政府落实了宗教政策,慈云寺香火渐旺,菩提树也奇迹般地苏醒复活,被香客僧众传为美谈。赵老的诗当是在那以后题写的。

大殿里供奉的玉佛也是从缅甸迎请过来的,全国仅有的四尊之一,非常闻名的。据说佛前供奉的金刚幢上面,是用金线粘贴出来的金刚经全文,我并没有发现(是没有注意还是没有展出?也可能是过度关注慈云寺的结构而忽略了吧!)不过在菩提树对面,有一面黑色大理石的影壁,上面镌刻着金刚经全文,我倒是很认真的读了几次。

慈云寺的好处是不收门票的,捐功德和香火钱也是随缘。这便让我有了常来常往的便利。

寺内的望江亭和山顶的花园,更是幽静的所在。我常常在那里俯瞰江景,呆坐出神,似乎浮想联翩,感慨万千;又似乎内心澄静,什么也没想。每次去那里,俗事烦恼都象滚滚的江水一般,一泻千里,身心得到极大放松。

在重庆一起工作的龚总,是个海归派,年纪也比我小了许多,工作的压力和复杂的人际关系让他很是纠结。于是我邀他一同前往慈云寺参观,也借机让他静静心。

我俩在山顶花园坐着,说着生活中的俗事、烦恼,也说着慈云寺门口“歇下尘劳”的偈语,讨论着慈云寺“人间佛教”的宗旨,探讨着出世修行和入世奋斗的问题。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自己的心得,又引出了一段故事。

原来,我俩谈天的地方的山顶花园,也是藏经楼的所在,并不对游人开放的(我也不知道是如何进去的),慈云寺的方丈正澄大师正在那里静思清修。听到我俩的谈话,就走过来向我俩稽首问询,我俩也忙着还礼。

大师听我们是北方口音,带有京腔,问过我们的来处后,就和我们说起他在北京读书、教学的故事。

原来正澄大师是中国佛教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后来又在佛学院任教,是个学问渊博的大师。他在北京生活了十来年,直到2010年才回来,接过惟贤法师的衣钵,做了慈云寺的方丈。

不论僧俗,大凡当家人,总是要多操一份心的。大师指着寺门口隆隆作响的打桩机,不无忧虑地说:那里本是寺院的停车场,是为了方便僧俗群众来庙里礼佛的,那些设施也是香港的信众捐款修建的,如今却被开发商强占,要去搞房地产了。

我劝解道,可以去和上级领导部门反映,毕竟慈云寺是历史文物,而且国家是有宗教政策的,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官商勾结,狼狈为奸”。大师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不平,又似乎是无奈。想不到这佛门高僧的内心也有着一股侠气或者说是书生意气,这颇能被我引以为同道的,于是又说道:佛门常讲空的概念,并不看重这些物质的东西,更看重的是精神的传承,更看重对宇宙、对大千世界的探索,因此也更近于作为一种智慧而存在。你看慈云寺从建寺到现在,经历了多少战火和磨难,不是照样传承下来了么?

看着大师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我心里也释然了一些,于是岔开话题,问起了惟贤法师的事迹。

我前几次来的时候,见到了寺内的法物流通处,摆了很多惟贤法师的诗文和阐释佛法的著作,想拿走几本,但是不知道规矩。于是向正澄大师请求,能不能给我一套惟贤大师的著作,作为纪念。

正澄大师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带我来到书架前面,亲手为我挑选了一套惟贤法师的文集送给了我。

后来,我即将离开重庆的时候,又一次去了慈云寺,想向正澄大师道谢,同时做个辞别。正澄大师很忙,出外弘法去了,不得相见。不过我看寺前广场上的打桩机已经搬走了,想必大师担心的事情得到了妥善地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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