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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生活之——养猪(四)

 朱福生 2022-06-30 发布于辽宁



童年生活之——养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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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些猪崽儿们再大一些,就开始喂他们饲料。

所谓的饲料就是从新河西边的村里(大马庄一带,那里盛产花生)淘换来的花生饼。就是花生榨油以后,剩下的渣子被压缩成饼状,专门做饲料用的。

花生饼被我们敲碎,用碾子砸成粉末,然后用开水沏成稀糊糊,倒在槽子里,让猪仔们咂着吃。

在给猪崽儿们搽猪食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花生饼被开水沏烫的时候,会发出一股香甜的味道,用手指沾沾,放在嘴里吧嗒一下,味道非常不错,至少比家里的玉米碴子冷粥强多了。

于是我就利用敲碎花生饼的方便,选几块,藏起来,留作夜晚的零食。

当然花生饼是紧俏的东西,有的时候并不够用,家里也会买些豆饼来代替。豆饼也是可以吃的,但味道远不如花生饼的好,而且吃完以后肚子里会咕咕的叫唤。


等到猪崽儿们的肠胃适应了饲料以后,就开始在猪食里掺一些米糠和少许的玉米面。猪崽儿们的食量越来越大,每天的消耗也不容忽视,毕竟这些玉米的成本要低一些,也相对容易淘换一些。

但是为了让这些猪崽儿们增加食量,快速生长,父亲母亲想出了一个办法:给猪崽儿们“创大肚儿”。

把黑豆和玉米放在锅里煮熟,在每天的上午、下午投喂给猪崽儿们,作为零食让它们拱着吃。

这可是比我们家人的伙食都要好的,要知道平时母亲都舍不得给我们吃炒豆粒儿的。

于是,我在给猪崽儿们投喂的时候,也从里面捡豆粒儿偷着吃,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咸了些。

那些猪崽儿们吃完了以后,都去槽里吱吱地喝水或者喝奶,每个猪崽儿的肚子都被撑得滚瓜溜圆,这大概就是“创大肚儿”的效果吧。



猪崽儿们长得很快,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但是却还没有到卖出去的时机。

卖出去的仔猪必须是要阉割完了的,每家每户买回去直接作为肥猪饲养。

这时候有一个关键节点——劁猪。这并非儿戏,如果弄不好这些猪崽儿也会死掉,那么我家该是多大的损失啊。

好在村子里就有兽医,论辈分我们叫二爷爷,他人很温和,几乎是有求必到。他在公社兽医站工作,据说手艺在公社里是首屈一指的。

但是劁猪这活儿不是一个人能干的了得,每次他都招呼着我和父亲来配合他,逮住这些猪崽儿,拎着后腿儿,等着逐个为它们“一刀斩断是非根”,之后再用钳子在猪耳朵上“打耳记”(在耳朵边缘掐去一块肉,作为已经阉割的记号)。

我因此看见了更多血腥的场面,心里也暗暗地可怜这些猪崽儿们,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必须这样做(阉割),我们必须要出卖它们,我们指望着他们能换来钱,来维持全家的生计。

这就是生活,或者说这就是命运(或许我对命运的思考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劁过的猪崽儿们经过几天时间恢复,又开始生龙活虎、满血复活了,我们知道出售的时机到了。

去卖猪崽儿,就好比养猪的“大考”一般。所有的辛苦,所有的投入都是为了此刻的回报。

但是结果往往并不如人意,市场往往会很“臭”,价格很低,或者根本就卖不动

本地农民的饲养能力有限,外地的客商又不敢来赶集,没有流通,这买卖如何做得来?

本来粮食就很贵,猪崽儿的饲养成本就很高。但是也正是由于粮食紧缺,价格较高,农民们对饲养肥猪也是意兴阑珊。

因为粮食贵,饲养肥猪的成本也会被抬高。但是肥猪的收购是国家垄断,去交猪也要托人弄脸,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生猪的收购价格也是国家掌握,几年也不变,农民无利可图,甚至会赔钱。

农民不想蓄栏生猪,这样一来,就苦了这些侍奉母猪的人家。一窝猪,经常要反复赶几次集才能卖完,赚钱的希望已成为泡影,能收回成本也成为了奢望。

我们村里的一个邻居,他们家也侍奉母猪,可每次去卖猪崽儿,都赶不上好的“行市”,市场低迷,没人要。后来干脆就不再称分量,“两块钱一提溜”(两元钱一只猪崽儿),几乎是白送给别人了,血本无归啊。

所以在老家农村里有句话嗑,说是养母猪是“发血财”,那意思是说养母猪有点像刀头舔血的感觉,风险很大。

其实如果把养肥猪和养母猪相比较,我有个很形象的比喻:养肥猪是储蓄,养母猪是投资,储蓄的利息会高会低,甚至是负利率,但终究还有本金;投资就不一样,很可能血本无归,甚至是倒欠一屁股债(就好比最近的石油期货一样)。

我家养母猪的运气还不算太差,至少每次都能卖得出去。这要归功于父亲有广泛的人脉和敦厚的人品。价格高的时候,他不斤斤计较,遇到人家钱不凑手,干脆就叫人家“赊着”。所以价格低的时候大家也就迁就他,成全他。

父亲母亲对于养猪有一种坚持和执着,赚了钱当然高兴,赔了钱也不气馁,继续养。继续憧憬着他们过日子的梦想。

也正是这种坚持,让他们在市场的起起伏伏(如果说有市场的话)中熬了过来,用微薄的所得,支撑着这个家,供我们上学读书,健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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