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荟 如果第一次来丽江,不去木府,就好像去北京不去天安门,去居庸关不爬长城一样。木府是丽江古城的文化符号,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木府是丽江的文化之魂。走进木府的大门,于照壁之上“宫室之丽拟于王者”八个大字赫然在列,此为明代徐霞客所述,这个中国历史上首屈一指的旅行家来云南期间病困潦倒,幸得当时的木府土司木增相助,方才度过一段困厄时光,两人跨越民族和文化障碍的生死之交也让后人唏嘘不已。绕过这个大照壁,威严庄重,气势恢宏的议事厅映入眼帘,议事厅位于整座木府建筑的中轴线上,两侧是随山势而建的配殿及回廊。它是木府土司处理政务解决地区纠纷之所在,是丽江的心脏,自公元1253年纳西民族首领世袭丽江土知府以来,后世首领阿甲阿得率众臣服大明,得明太祖朱元璋赐姓“木”,至清代雍正改土归流止,共有22代木府土司在这座赫赫扬扬的府邸,在这富丽堂皇的议事厅商决丽江的未来,统治木府470年的时光,并带领当地纳西族百姓走向富庶,也和他们一起在末路乱世中的历史潮流中走向衰败和灭亡。议事厅里的布局仿照北京紫禁城的乾清宫设置,房顶上四方八角的正中心是一条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龙,正对着木府土司的座椅,座椅后面的屏风则书写着“励精图治”几个大字。也算是木府的执政纲领了。这就是中国版图之下的政治,一个大的中央皇朝辐射底下小的区域王朝,在历史漫漫长河中,他们的存在曾经富庶了一地水土,照拂了一方百姓,这可能也是木府存在几百年的意义吧。议事厅的后面,沿着中轴线走下去,依次是护法殿,万卷楼,无论是大殿还是回廊亭阁,建筑风格皆仿紫禁城式样,高大的立柱,巍峨恢弘;飞檐斗拱,布局细腻严谨,无不显示着木府的端庄大气。而木府的家院则将汉族士大夫的生活习惯与当地纳西族人的习俗巧妙地融合一起,典型的是未婚女子的闺房,虽然陈设比之寻常百姓家要奢华,但简素,纳西女子独特的“披星戴月”式的民族服饰和以实用为主,与自然结合的生活用具都展现着纳西姑娘的勤劳和聪慧,即使是贵族出身的小姐也不例外。整座木府背靠狮子山作为屏障,府内有活水纵横沟壑,这种活水长流的布局确乎是当地纳西族人的民族特色。登上木府花园最高的亭阁俯视整座木府官邸,不觉心旷神怡,远处是白茫茫的青山夹着薄薄的雪,近处是奢华富丽又庄严肃穆的庭院,沿着中轴线望过去,青砖黛瓦,古城巍巍,这一处的气势恢宏,足以震慑四方,而蓊郁苍翠的绿树又似乎把官邸和周遭的房屋庙宇隔开,使整个木府随古城街道走势傍河而筑、依渠而建,渠水与官邸、官邸和民居一脉相连,形成了民居层层环围着木府的扇形格局,呈现出官家和百姓紧密相连的态势。即使这样,木府的建筑群布局也依然有着不能和民间相融的地方,是茕茕孑立的属于天潢贵胄的孤傲。百年木府是自带高贵脾气的。登高望远,怀想往昔峥嵘岁月,以木府为核心极盛时的丽江古城:街道上车马络绎不绝,从茶马古道来的商贾谈笑声如银铃般在湛蓝的天空中回响,纳西族的青年也学着汉人儒士的模样,结社吟诗作赋,而纳西族的姑娘们则伺候着她们的针线活,木府议事厅里木氏首领正商量着如何更好地抵御周边的蛮夷部落,如何吸引更多的商贾来古城贸易兴业。想着他们起高楼,宴宾客,舞榭歌台,是他们几世的繁华与风流。然而,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盛极而衰,水满则溢,木府终于还是没落了,无数次的战火摧残,城,破了,人,亡了,复又重建,然后又开始发展、振兴。似乎,伤疤很快愈合了,古城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就这样的,它走到了今天。所有的悲欢离合,都化作诗人的情思,任由他们用笔在丽江古老的土地上挥洒,所有的盛衰荣辱都在时间的缝隙中化为指尖流沙。明万历四十二年,木府土司木增聘请西藏高僧至丽江编校刊刻藏文佛经《大藏经》,历经九年,于天启三年刻成108卷的丽江版大藏经,成为木府统治盛极之文化标志。也就在大藏经雕刻功成的时候,创造了政治清明、经济繁荣、文化阜盛的一代丽江王木增禅位其子,孤身隐遁玉龙雪山南麓“解脱林”。我想,也有这样的一天,他也曾站在我所站着的地方,远眺山川,看着一手打造的江山发出一声不得已的唏嘘,飘然于林泉,寄情于山水。归去来兮,胡不归?时光的尽头是老城的黄昏,风吹过,天空上几缕云彩的背影斜斜地落在打古城走过的羁旅行客的身上。作者简介 李荟,寒泠。文学爱好者,自由作家,毕业于厦门大学。长期沉浸于历史人文的书写,对文史研究的作品散见《戏剧之家》、《文化学刊》等杂志刊物,试图穿梭于生活和文字之间,挖掘社会发展和人性善恶,书写时代和人生。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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