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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3） 教育局纪检组办公室。 一个胖子坐在里面，戴眼镜的走到他对面简单汇报一下情况。胖子点头说：“那行，你俩回去休息吧。穷乡僻壤的，挺辛苦啊！” 戴眼镜的出门前，意味深长瞥一眼远山。 胖子转脸扫一眼远山，拿起桌上的电话，嘀咕两句扣上。一会推门进来两个人，一个瘦高个到大胖子对面坐下，一脸正气地看着远山，目光如刃；另一个年轻的在远山对面小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拿出个皮夹子打开。 瘦高个拿眼看胖子，胖子点一下头，瘦高个又朝年轻的点一下头，年轻的就照着皮夹子开始问话。 “你的姓名是什么？” “高远山。” “你是哪所学校的学生？在哪个班级，班主任是谁？” “实验中学。在高三五班，班主任是吴学君。” “高考后你给市招生办写了一封署名的检举信，对不对？” “对。” 年轻的合上皮夹子，转脸看一眼瘦高个儿。 瘦高个点一下头，目光尖锐，“高远山同学，你能说说为什么要写这封信吗？” 远山瞥一眼，瘦高个，觉得他的目光并不恶毒。“凭我的良知。” “嗯，不错。可是，你有充分的证据吗？” “当然，事情就发生在我身上，我就是证据。” “你的举报信只有一百多字，对事情经过叙述很不具体，怎么证明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呢？” “我可以提供具体细节，还可以叫我同桌出来作证，她是当事人。” “哦？你这位同桌是谁？” “她叫袁晨晨，就住在教育局家属院。” 瘦高个和胖子对视一下，神态严肃，问话一时中断。 “举报信还是她让我写的，也是她跟我一起投进举报箱的。”远山又说。 “是吗？”瘦高个眼睛一亮，“那，她为什么要跟你一起举报呢？” “因为她事先一无所知，她完全是被动的，这件事完全违反她的意愿，她在考场上也没有任何抄袭行为。” 瘦高个和胖子又对视一下，同时舒一口气。胖子说，“对呀，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瘦高个说，“既然没构成作弊事实，那你的举报就没什么意义。” “可是袁晨晨高考跟我紧挨着是事实。” “我可以告诉你，高考中同班同学挨在一起的情况每年都可能有，这不一定都是人为因素造成的。有的是因为工作失误，有的是电脑程序出了问题，还有的找不出任何原因。”瘦高个说。 “可这件事情确实是有意安排的。” “那，证据呢，我们要的是证据。”瘦高个直直身子。 “我说的还不是证据吗？” “那，怎么证明你说的就是事实呢？” “我可以叫袁晨晨来证明。” “你不是说她事先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吗，那她又怎么知道是有意安排的呢？她能拿出证据来吗，她知道整个过程是怎样的吗？” 远山无言以对。 “高远山同学，我佩服你的勇气，相信你的正直，但不赞成你这个举动。” 瘦高个说完看一眼胖子。胖子挪一下小山似的身子，哼哼两声，“高远山同学，这可是个教训啊，你得好好总结一下。你正处在人生的重要关口，你要小心迈出每一步，三思而后行，过好这一关，你才可能跟其他同学一样去上大学，懂不懂？”胖子趁喝水观察一下远山，接着又说，“农村孩子，不容易，看你还是比较诚实的。你刚刚踏出中学校门，没什么社会经验，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记住遇事要冷静，不要冲动。希望你深刻反省，好好配合，别因为这事耽误自己的前途。现在你谈谈自己的认识吧。” 远山听出胖子的威胁口气，他心里确实有点担心。但事已如此，他只能豁出去，大不了不上大学，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也想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胖子和瘦子都愣一下。胖子露出黄牙笑了，说：“好小子，有种！我相信你说的是事实，我们也会根据事实处理这个事情，好吧？” 天黑远山才回家。爹坐天井磨盘上抽烟，听到大门一响就噌一下站起来，伸长脖子张着嘴巴看儿子。娘从堂屋跑出来，红着眼圈子，也不敢问。 远山朝锅屋看看，说：“怎么还不做饭啊，我饿坏了。” “我这就做去。”娘好像才想起来，转身朝锅屋跑，跑两步又倒回头来泪汪汪地看远山，“那俩领导没怎么你？明儿还用去不？” 远山满不在乎，“还能怎么我，我又没犯法，他们还夸我呢！没事儿了，我明天去放牛。” 爹这才抖抖索索地说：“没犯法，没事儿了，没事儿就好。” 刚吃完饭村支书张安才就来了。远山冷冷地对他说；“你有事儿就快说，我得早睡觉，明早还得放牛。” 张安才嘿嘿笑着，“表弟不忘本，就要上大学了还去放牛，叫县领导知道这事儿，又得批评咱村工作没做好。” 远山觉得可笑，“我放牛跟县领导什么关系，我为啥不能放牛？” 张安才小声说：“村里都传你当了高考状元，上级领导接你去城里了，这事儿是真的吗表弟？” 远山故作神秘说：“这事现在可不能跟你说，领导特地交代一定要保密，镇长都不行，别说你一个村书记了。” 张安才不住地点头，说：“那是那是，表弟你放心，我当干部也有些年头了，这道理还懂。这回你可为咱村争大光了，我代表村两委感谢你！” 晚上，远山躺在床上好久睡不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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