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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媚晚上坐上去北京的卧铺大巴，她在颠簸中昏昏沉沉，时而入睡，时而又在梦中惊醒。我为什么深更半夜躺在这辆车里？我要去哪里？我为什么离开家，我去北京干什么？我还能回家吗？她侧脸朝向车窗，能看到的就是黑魆魆的山，没完没了的山，偶尔有几点灯光，跟天上遥远的星星混杂在一起。存宝在干什么呢，他想我吗，会生我的气吗？他会永远爱我吗，我就这样永远跟他在一起吗，就这样一直在北京飘吗？她真希望这辆大巴永远不要停下，她就这样永远躺在车上，不管车驶向哪里......一阵吵吵嚷嚷把她惊醒，车到站了，可是天还没亮。明媚摸黑从上铺下来，摸到鞋穿上，拎着包走下车。她茫然地扫一眼还在沉睡的车站，不由自主地随人流朝出站口走去。她双腿麻木僵硬，好像不是她自己的。明媚坐上301公交车，从这座城市的南端穿到北端，天已经亮了。堵在马路上急得呱呱叫的汽车，站在路边吃着煎饼果子等公交车的年轻人，骑着三轮车飞奔的小商贩，这个城市又开始了热热闹闹的一天。明媚走下公交车，心情忽然好起来，心也噗噗跳起来。存宝不知道她今天回来，一定还在睡，好几天不见，一见到她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呢！明媚快步走向租住的地下室，路过一个卖鸡蛋灌饼的小推车，她停下来给存宝买了两个。回家一趟，回来背包里空空的，什么都没带，哪怕给他带几个咸鸭蛋带几个煎饼也好。地下室走廊里，潮湿的霉味和着香皂和臭袜子的气味，明媚忽然觉得这味道很亲切，也不怎么难闻。走到走廊尽头那个小推拉门前，她正要逗一下存宝，忽然发现门锁着！她用手拨拉一下锁，轻拽一下。他早起来出去了？还是昨晚没过来睡觉？明媚去问值班室里的二房东，二房东说存宝搬走了，好像就在马路对过的金坛小区。明媚走出地下室，绕经天桥穿过马路，找到金坛小区。小区里全是高层楼，有几十层高，以前明媚见都没见这么高的楼，别说进去住了。难道存宝搬到这里了，房租得多少啊，住得起吗？从楼里走出来的大都是年轻人，匆匆忙忙赶着上班。小广场上，一群老年人在打太极拳，明媚走过去，找个石凳，茫然地坐着。存宝到底去哪了？为什么偏偏我回老家的时候搬家？他是不是生气不理我了？他要是不要我了，我自己怎么办呀？忽然，一双凉凉的手一下把她的眼睛捂住。她轻轻惊叫一声，随即内心一阵惊喜：这双手她太熟悉了，那温度，那气味，那瘦瘦长长的手指！她的眼泪沾在他的指头上，湿湿的，黏黏的。“放开我，放开我！”她无力地扒拉着他的手。存宝松开手，跳到她面前。明媚泪水夺眶而出，举起小拳头擂着他的胸口。“你跑哪里去了，你跑哪里去了！”存宝一下把她紧紧抱住。存宝抢过她肩上的背包，拉起她的手，”走啊，到咱们的新家里去！“存宝拽着明媚的胳膊一路小跑，钻进一座楼，找到电梯。电梯门开了，明媚不敢进，存宝先进去，一把把她拽进来。上行的电梯里只有他俩，明媚有点害怕头晕，紧紧抓着存宝的胳膊，存宝索性搂住她。二十七层，电梯门开了，存宝又拽起她的手，拐弯抹角，经过无数小房间，最后找到一个小门。存宝急不可耐手忙脚乱地找到钥匙，打开门。一张双人铁架床，床头一个小柜子，剩下就没多大地了，两个人能错身走开，比原来的地下室宽敞一点。难得的是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朝西，阳台上可以放东西，可以做饭。存志把明媚拽到阳台前，从身后搂住她，”看，咱俩住的多么高啊，在全北京也是最高的！看到了吧，这就是北京！““三百！这么贵，咱们一个月挣的钱一多半都交房租了！”“我还没跟你说，咱们不用去摆摊了，我遇上贵人了！”“我慢慢跟你说。”存宝忽然抱起明媚，转身把她放倒在床上。“想死我了，小狐狸精！”他喘着粗气，笨手笨脚地撕扯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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