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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究竟是匹什么马?

 江昭和 2022-07-02 发布于北京

在去往此行终点的途中,我们路过山川峡谷,悬崖绝壁,大河原野。


透过车窗,偶然会看到一匹两匹白马,如灵光乍现,流星划过天宇。


它们在那里咀嚼草木、承受人类的重量、忧郁、发呆,或者睡眠。


我很难让自己从与它们的相遇中回过神来。


因为它们那样稀罕,那样俊美,那样骄傲,那样脱俗,那样鹤立鸡群。


所以在女郎无语凝噎的梦里——白马王子。


所以唐僧西天取经,遥遥十万八千里——白龙马。


所以古人固步自封的哲学——白马非马。


它们美好得,像一场梦,不染尘埃(然而婆娑世界,在在皆是尘埃)。


它们美好得,像本不应在这千疮百孔的世间存在(然而它们存在,由生到死)。

白色动物向来矜贵,和许仙神魂颠倒爱的是白蛇,叫蒲松龄落笔生花是白狐,叫丛林仙气缭绕是白鹿。

然而科学主义者说,白色事实是病变的表征,也即是说,那些叫人意乱情迷的,其实并非光彩夺目,只是众口铄金,以讹传讹。


我们爱着那病态,像爱着一场深不可测的幻觉。


后来迟早醒觉,原来尘世当中,并没有例外。


我们爱重白马,并痴痴寻觅“白马”般圣洁无暇的情意,或许也是一种病态。


有些人病个三五七年,也便痊愈;有些人病足一生一世,到死犹不心息。


至于谁较谁更不幸,那又是另一个问题。


当然,白马是存在的,白马王子亦如是,只是稀罕。


千千万万人追逐,或许如愿以偿的唯有一二三。


将白马王子等同于理想的爱情与婚姻,是情有可原的,然而更掷地有声的真相是,白马最美的时候,是从来不曾靠近。


凑近自然看到毛发里的虱子、伤痕、泥斑,闻见它排泄物的气味,原来并未多一分香甜。


我们拒绝看见那瘢痕,我们拒绝闻到那气味。


我们远远对望,成全彼此在这残缺世间的一点体面。


这种恻隐,不足为外人道也。


于是清醒的人后来选择黄马、红马、棕马,长相厮守。


算不上独树一帜,但至少亲切,一晃也是一辈子。

也许有一天,你我都会懂得,“白马非马”这四个字,原来苦涩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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