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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发生在民国1925年，浙江温州。 温州市中有一对夫妻，男的叫刘民，女的叫玉琴，还有一个2岁的女儿叫小汤圆，世代卖馄饨为生，因为馄饨做得好，所以开了一家馄饨店，日子过得也还富裕。 一天，刘民的“刘记温州大馄饨店”正在做生意，他在后房喝茶，突然，管烧火的工人吴大龙跑来告诉他，店里负责采买的小六子，和一个卖葱蒜的，在店门口吵起来了，看样子还要打架。于是刘民便走出来看。 原来，卖葱蒜的是个广东客人，因为出门钱花完了，就做点小生意，想赚点钱回乡。他叫雷甲丁。此时，雷甲丁讲小六子买了他的葱蒜，没有给足价，所以吵着跟到了店前。 刘民便问小六子给了多少钱，小六子说了，刘民就对雷甲丁说：“你这么几斤东西，给这么些钱，在温州街上也讲得过去的了，还吵什么？” 雷甲丁不服：“你是做大买卖的，开大店的，和我这拎篮子做小生意的吵什么？你要不给足价，我就不走，吵到你卖不掉馄饨为止！” 说着，还把手中提的篮子一抡，几乎打到了刘民的脸上。 这刘民是个脾气很急的人，在当地又小有名气，此时觉得很失面子，便伸手一推把雷甲丁推倒在地了。 雷甲丁倒地之时，头撞在了馄饨店的台阶上，虽未流血，但他却背过了气去。这让刘民大为惊恐，连忙让夫人端来一碗馄饨汤，灌了下去，雷甲丁才睁开了眼睛。没说的，刘民请雷甲丁吃了两大碗馄饨，又给了他五块大洋，这事才算了结。雷甲丁临走，说头还是很疼，如果有后遗症，还是要来找刘民的。 当天晚上，刘民一脸子不高兴地多喝了点酒，睡到半夜，突然被敲门声惊醒了。开门一看，进来了一条大汉，原来是码头上夜里摇船的郑天鹏，他手中拿着雷甲丁的那只葱蒜篮子，和五块大洋钱。 “郑天鹏，这么晚你来干什么？”刘民问。 “干什么？刘老板，该你倒霉了！认得这只篮子吗？还有这五块大洋？”郑天鹏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搁。 “这——？”刘民看了看篮子和光洋，心中有些打鼓，“怎么啦？” “怎么啦？死人啦！”郑天鹏冷冷一笑，从口袋中摸出一张打了手指印的状纸，“那个雷甲丁，本想坐我的船下福建回乡的，可刚才，死在我船上了！他让我代他申冤，你看看吧！” 刘民拿过状纸一看，的确是雷甲丁让郑天鹏替他状告自己，殴打致伤，伤重致死的。 “现在，尸体在我的船上，刘老板，你看怎么办啊？”郑天鹏阴阴地问道。 “真的，真的吗？”刘民慌了。 “真的，假的，船就泊在你家后门口，去看看吧！” “看，看……”刘民正不知该如何办，他的妻子跑来了。 “当家的，后门口来了一条船……” “那是我的，老板娘，上面有个来找你们的死人！” 这话差点没把刘民老婆吓死，她知道情况后，焦急地说：“当家的，快想想办法吧！” “那，郑老弟。你看……你看这怎么办啊！” 郑天鹏叹了一口气，“谁叫我们都是温州人嘛！那个卖葱蒜的，是广东佬，天远地远，我就远亲不如近邻了！” “那，郑老弟，太感谢你了！” 郑天鹏：“拿什么谢谢呢？” “钱！钱！”刘民连忙说，“你看，要多少？” 郑天鹏：“你的命，值多少？！” “我……”刘民一咬牙．“200块大洋吧！” 郑天鹏笑了笑，站起来就走。 刘民一把拉住他：“郑老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还用说什么嘛！”刘妻哭着说，“总不能要钱不要命吧！郑老板就算饶了我们，我，我们给500块大洋，是我们的全部家财了！” “那好吧。”郑天鹏说着伸出手来，“付钱吧！” 刘妻转身进去拿钱。 刘民：“那尸体，你把它拉出去，丢进河里如何？” “那，飘起来，还不是有麻烦！” “那怎么办?” “就在今夜，埋了它！” “埋？” “对！”郑天鹏说，“只有把尸体埋了才保险！” 当夜，郑天鹏拿了钱之后，帮着刘民把尸体埋到了刘家的祖坟地里，干这件事，刘民找了烧火的吴大龙帮忙挖坑。他们一同干到了天亮时分。 一年之后，刘民三岁的女儿在一个风雨之夜，突然发高烧。温州城里的医生都请遍了，没一个看得好的。刘民没办法，就在店门口贴了一张“告示”，请食客们介绍医生。结果有一个湖州食客，讲湖州有一个小儿科医生，如果请来，一定能医好他的女儿。于是刘民就让吴大龙走一趟，去把医生接来。 吴大龙去了之后，过了十天才回来，医生却未请来，而刘民的女儿已经病死了。 为了女儿的死，刘民夫妻痛不欲生。埋葬了女儿之后，刘民才听说，吴大龙根本没去请医生，而是回家看老婆去了，说医生不在家，没请到，纯属撒谎。 刘民了解了这情况，实在是气坏了，便把吴火龙叫来，打了两个耳光，赶了出去，连当月的工钱都扣下没给他。 吴大龙本来就是个泼皮小流氓，在刘民的馄饨店里烧火，早就不耐烦了，现在被赶出来，本来也无所谓，只是工钱没拿到，周围的朋友又跟着起哄，便产生了“报仇”的想法。 吴大龙“报仇”的手段，便是去警察局告刘民“私埋尸体”。 “私埋尸体”，便有杀人嫌疑！警察局立刻拘捕了刘民。 刘民什么也不说，可警察局让吴大龙来和他对质，刘民没办法，就说出了雷甲丁的事情，承认了“误杀”。 本来，此事还涉及郑天鹏的，他也应该到警察局受审的，但此时郑天鹏的船去了宁波，一时不在。 警察局便先挖开了坟墓，找到了尸体，这尸体本当检验，以证实刘民讲述的“误杀”过程，可是因为已经过了两年，当时埋的时候又没有棺材之类的东西保护，尸体已经烂得没法检验了。加上刘民作为凶手，自己都认了，所以，又把挖出来的尸体，重新埋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郑天鹏回来了。 可七等八等，都半年了，郑天鹏也没回来，警察局怀疑此案已走漏了风声，郑天鹏畏罪潜逃了，所以，决定先判了刘民的罪再讲。 于是把他交到了温州法院。 法院判定刘民为“过失杀人”，将监禁30年。 消息传来，刘民的妻子急得生了病，“刘记温州大馄饨店”也只好关了门。 就在刘民进了牢房一年之后，有一天，有一个人来到了馄饨店，要找刘民。刘妻出来一看，并不认得他。 “你找刘民于什么？” “他对我有恩，我是来报恩的。”说着，来人拿出了500块大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你是……” “我是雷甲丁，刘老板在3年前……” “你说什么？你是雷……” “雷甲丁。” 刘妻一听这三个字，吓得差点没有昏倒，“你是，雷甲丁，——你不是——不是死了嘛！” “我？死了？”雷甲丁大惑不解，“我没死啊！” 原来，雷甲丁在出事那天，的确是坐的郑天鹏的船，他在船上把白天的事告诉了郑天鹏，而郑天鹏向他买下了那只装葱蒜的篮子，还给了他十块光洋，换下了刘民给他的五块光洋。 “当时，我觉得很奇怪，他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不过，因为我回乡心切，也就没去管他了——没想到会出这么一件事。” 当天，刘妻就把雷甲丁带到了法院，要求重审刘民的案子。 可问题是：那具尸体是哪里来的？对于这个问题，刘民，雷甲丁都无法回答，而吴大龙又一口咬定，当初刘民让他埋的，就是雷甲丁。 法院决定，此案退回警察局，让警察局重新侦查。于是，警察局派人到雷甲丁家乡去调查，看现在的这个雷甲丁，是不是三年前的雷甲丁。 就在警察局的调查过程中，郑天鹏的船从宁波回来了。郑天鹏一上岸，就被警察局拘捕了。可郑天鹏一口咬定雷甲丁是被刘民打伤致死的，现在这个雷甲丁是假冒的。然而就在缠不清的时候，有一个乡下妇女来找郑天鹏，问他要他船上的一个帮工。郑天鹏说这个帮工在宁波上岸后没有回来，失踪了。 此时，去雷甲丁家乡调查的警察回来了，证明现在的雷甲丁，就是当年的雷甲丁。于是警察局重新挖开坟墓找出尸体，发现它就是那个帮工。 于是审问郑天鹏。郑天鹏说，当时，帮工正好生病死了，他又听雷甲丁讲了和刘民吵嘴打架，得到赔偿的事情。 “我平日就嫉妒刘民的买卖，”郑天鹏说，“所以就买下了雷甲丁的篮子和大洋，去讹诈了他。” “那帮工真的是病死的吗？”法官问。 “当然！” “生的什么病？” “急病，七孔流血……” 可是法庭出示法院鉴定结果，帮工是被砒霜毒死的。而温州城中一家药店的老板，又证明了郑天鹏当天傍晚买过砒霜。于是，郑天鹏因杀人、讹诈两罪并罚，判决枪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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