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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呼叫12次列车，呼叫12次列车，能听到吗？” 1959年7月21日深夜，东北铁路局和锦州铁路局中忙成了一团，就在方才，12次列车的信号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深夜中，不知所踪。 绥中车站的调度报告称12次列车已经安全按时驶过，但是山海关那边却迟迟没有见到火车前来。 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以及气象部门频频发来的急电，调度员一遍遍地呼叫12次列车，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面对几十年一遇的洪水灾害，所有人都是心急如焚，难道12次列车就这么失踪了吗？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所有人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动运输机前去寻找渺茫的希望。 终于，在一处茫茫的“水面”上，运输机发现了如同一叶扁舟一样停在孤岛一样仅存的地面上。 令人惊奇的是，车上的乘客不仅一个没少，反而还多出来300多人。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300多名乘客又是从何而来呢？  洪水灾害 1959年7月21日晚上十点多，随着一声悠长的鸣笛声，12次列车缓缓驶出了沈阳车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早，这辆车就会顺利到达首都北京。 刚上车的乘客们还有些喧闹，一些孩子被车外突然炸响的惊雷吓哭，一些人兴奋地讨论着天安门广场的壮观的景色，还有一些人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书，丝毫不受环境的影响。 窗外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又很快被火车行驶的声音遮盖过去。 “这天气真是见了鬼了。”有人忍不住抱怨道，毕竟这么大的雨在东北确实少见。 但是他们对这场雨并没有过于在意，不少人都断定，这么大的雨，肯定下不了多久的，说不定还没出沈阳就停了。 众人说着笑着，没过多久便纷纷进入了梦乡，车厢中陷入了一片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火车长鸣一声，停住了，有人被汽笛声吵醒，揉揉脸睁开惺忪的睡眼，这些人原本以为只是到了一个小站，临时停车，但当他们向外面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的站台，他们四周黑茫茫的一片。 没有了火车的轰鸣声，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愈发明显，有人借着灯光看了看随身携带的手表，凌晨两点多……火车已经行驶了4个多小时了，只是这雨势为何丝毫没有减退，反而越下越猛呢？ 不少人心中隐隐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些人看着模糊的窗户发呆的时候，女列车员李桂琴匆匆忙忙地跑了过去，直奔唯一一名乘警李日奎的位置而去。 此时的李日奎刚忙完一天的工作睡下不久，就被匆忙赶来的李桂琴叫醒了：“李书记快醒醒！出事了！” 所幸李日奎睡觉比较浅，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怎么了？” “我们现在正停在前卫车站附近的石河桥上，但是刚才我同事告诉我，现在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河里的水正在疯涨，要是桥塌了，整个车就全完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日奎感到头都大了，他听着外面丝毫没有减弱的雨势，猛地拉开了车门。 外面的景色李日奎和李桂琴一辈子都没有忘记。 只见哗啦啦的大雨将这夜色冲刷得愈发模糊，原来那条小河中水已经涨到了桥墩的位置，伴随着狂风暴雨一下下地拍打着桥面，列车前还有洪水正向这边冲来，一切都是这么猝不及防。 李日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荒郊野外。 他脑海中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必须尽快下车了解情况，保证全车乘客的生命安全。 李日奎做好心理建设之后，拿着一个手电筒就和几名列车员走了出去，还没走两步，他们全身上下就已经被雨水淋透了，眼睛也被雨水冲地睁不开。 绕着火车巡视了一圈之后，他发现除了车头过了桥面之外，后面的12节车厢全部停在了桥面上，如果真的出事，整辆车都要全军覆没。 此时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了，必须尽快驶离桥面才有一线生机。  李日奎顾不得其他，连忙跑到车头处，使劲地敲打司机的车窗，可是此时三位司机都已经在车头睡着了，听不到外面汹涌的水声，也听不到李日奎的呼喊声。 李日奎气极，只好想办法爬进了车头后面装煤的车厢，从铲煤的口儿进入了车头。 “师傅！快醒醒！”李日奎拼命摇晃着这三位司机，将他们晃醒了。 这三位司机师傅还不明白此时的状况，有些茫然地看着李日奎。 “师傅，为什么停在这儿不往前走了？” “刚才训道员给了指示，不能往前开了，前面的铁路都已经被洪水冲坏了。”一名司机指了指前面的信号灯，但是在巨大的雨水冲洗下，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现在桥面情况很危险，我们不能停在桥上，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可是现在也没办法往前走啊。”司机有些无奈。 李日奎想了想，问道：“现在能不能往后退？” “这……”司机露出为难的神色，他们在入职的时候就接受过严格的铁训，无论何时都一定要听从调度命令，否则很容易发生铁道事故。  李日奎看着已经逐渐漫过桥面的河水，已经是心急如焚，眼看司机迟迟不肯动车， 列车长张敏媛知道此时事态紧急，当机立断和调度员取得联系，在得到后退的命令后，司机终于同意了向后撤退。 很快，列车向后方动了，不少乘客感到有些奇怪，为何车厢不是往前走反而是往后退？ 一时间，车厢中弥漫着一股十分阴沉的气息，不少人开始感到一丝惧怕。他们从来没有觉得黑夜会这么漫长。 前后不过两分钟时间，火车刚刚从桥面上撤出来200多米，只听轰的一声，方才的桥面就这样消失在洪水中，众人身上皆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后来他们才知道，在距离桥面不远处的三座水库因为承受不住过多的水量，忽然决堤，这才冲毁了桥面。 就在他们刚松了一口气，庆幸逃过一劫的时候，却见周围的水位线越来越高，决堤的洪水就像是猛兽一样朝火车疯狂地冲过来。 列车长张敏媛试图再次和调度员取得联系，询问各处具体的情况，可此时的通讯线路已经完全被洪水冲断，12次列车彻底成了茫茫黑夜中的一叶“孤舟”。  这下他们也没辙了。如果继续往后退，遇到更大的水势，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可是留在这里的话水位迟早会慢慢涨上来，究竟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不知哪里忽然响起了三声枪声，单站长心中警铃大作，他表示：“这个地方的防洪形势很严峻，防洪的部队很早就通知过，听到枪声，必须立刻撤离！” 此时时针已经指向了5点20分，他们探头向窗外看去，雨还在没完没了地下着，东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可是接下来他们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大量的洪水从西边涌过来，水势甚至比昨晚还要凶猛，附近的村民在这样的天灾之下根本无处可逃，只能麻木的向前跑着。 但是仅凭一双腿又如何能跑得过这场洪灾呢？不少人纷纷被卷入了洪水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列车只好一边试图向后退，一边匆忙地将一些村民救上了车，为了能够多救些人，一些乘客自发的将车窗打开，拼命地向上拽人，最后一共救上来300多个人。 洪水拍打着车轮，司机麻木地向前行驶着，到处都是茫茫的雨水，水中漂浮着大量的房屋残骸和被冲倒的树枝，这幅场景说这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可怕的洪涝灾害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一共停了三次，每到一处还没过多久，就会被洪水所淹没，最终他们停在了绥中县前卫铁路段的制高点，洪水上不来了，可是每个人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不少后来被救上来的人趴在地上不停地哭泣，他们的家人几乎都已经被洪水冲走了，生死不明，但想来恐怕也已经是凶多吉少。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只有火车停靠的这个小土坡上没有洪水，四周皆是一片汪洋，想要找些吃的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乘客们原本以为第二天早上就能到达北京，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吃的，一车的人在吃完所剩无几的东西之后，只能大眼瞪小眼，饿着肚子。 一些乘客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孩子们因为饿得难受也开始嚎啕大哭，列车长张敏媛和乘警李日奎等人无奈，只好下车尝试找些吃的。 他们通过广播迅速召集了30多名军人和党员，负责维持火车上的秩序，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就有著名的作曲家李劫夫先生。 他们将腰带结成绳子，又救下了9名灾民。  李劫夫先生 天气彻底放晴之后，李日奎跳入水中打算多救几个人，可是打捞上来的全部都是难民的尸体，看着这些不幸遇难的人，李日奎的心都凉了半截。 死者已矣，他们必须要照顾好剩下的人。 李日奎在和火车上的其他人商量之后，决定出去找些吃的，照顾车上的乘客。 就在他们看着一片茫茫的水面发愁的时候，忽然几个袋子飘了过来，几个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这是村民家里装粮食的袋子。 李日奎慌忙跳入水中，将这几个袋子打捞了上来，打开之后发现果然是米和面粉。 只是米已经全部湿透了，无法食用，他们只能忍痛将这些粮食全部丢掉的，在场众人不乏农民，看着白花花的米就这样沉入水中，不禁一阵心疼。 好在面粉只是湿了外面的一层，张敏媛将里面的面粉取出来，做成了简单的面饼，分给了车厢中的乘客。  暂时解决了吃饭问题之后，他们坐在火车上耐心地等待着救援。 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时间，空中传来了飞机轰鸣的声音，李日奎看到三架大型的运输机在朝这边缓缓驶来。 他急忙招呼众人拿一些颜色鲜艳的衣服向空中挥手，终于运输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为他们投下了大量的物资，这才保证了他们后续的食物供应。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虽然洪水已经在慢慢退去，但是他们依旧无处可去。正当所有人都无精打采地等待着上面的消息时，不远处驶来了一辆冲锋艇，是东北铁路局的王光文局长和锦州铁路局的杨国辉局长前来看望他们了。 “同志们，再坚持一下，组织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王光文局长这样说道，不少人心中安定了不少。 就这样，他们在火车上又度过了三天时间，没水没电的日子相当难熬，闷热的天气捂得他们像是喘不过来气一样。 第四天，他们终于等来了调度命令，在一片欢呼声中退回到了锦州火车站。  后来张敏媛等人才知道，他们救回来的那几百人是附近几个村子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很快，12次列车的故事就传遍了全中国，不少人将12次列车的乘务组称为英雄乘务组，尤其是临危不乱的列车长张敏媛成了全国人民的楷模。还受到了毛主席和周总理的亲自接见。 李日奎乘警也受邀参加了十周年的国庆大典，得到了全国人民的赞扬。 这不禁让人想起不久前，D2809列车在贵广线榕江站的月寨隧道中发生的脱轨事故，同样是因为列车组的反应迅速，救下了整车的乘客，不幸的是，全力保护列车的司机不幸离世。 没有人不怕死，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克制住求生本能选择救下更多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伟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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