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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11月，刚刚举办完“反清乡”作战会议的粟裕，接过了警卫员送来的两盒“老炮台”烟。当他小心地撕开包装后却没有着急点上一根烟，而是打开了里面内衬的小纸条。 “快，命令：马上停用所有电台！另外，让人骑马追上刚刚开会的人员！” 给他送烟和纸条的人，叫施亚夫，他的身份，却是粟裕所在新四军第一师的对手，汪伪军第七师师长。 两个战场上的对手，为什么会传递消息呢？粟裕打开的纸条里面，又写了什么呢？  粟裕 弄假成真施亚夫是江苏南通人，14岁参加如皋起义，起义失败后，转入地下工作，第二年加入共产党，参加工农红军第14军，后转入十四军、国民革命军十九路军。 由于叛徒出卖，施亚夫在1934年被捕，被关押在南京老虎桥监狱，本应服刑15年，但是在3年之后日军飞机轰炸，监狱失火，施亚夫就连同一部分拘押人员趁乱逃出了监狱。 逃出监狱的施亚夫弄了一辆自行车，从南京骑车到镇江，又回到南通，几经辗转找到了南通地下党组织。组织安排他在当地组建一支武装队伍，但是可以给他提供的资源并不多，只有一支手枪和一些衣服。  南京老虎桥监狱 不过这并没有难倒施亚夫。他先找到了同他一起越狱的“狱友”，又聚集了一些罢工的工人，带着这些人找到了当地保安团、国民党的一些溃兵。 “你们逃到哪里都是被追的份，不如跟着我，对得起良心还能吃得上饭、穿得上裤子。” 就这样，施亚夫用一支手枪一张嘴，拉起了一支20多条枪的200多人队伍。 不久，施亚夫通过发挥红军游击战机动灵活的优势频频骚扰日军，这支队伍在当地也打出了声望，不少人也慕名来投，队伍也扩充到300多人。  施亚夫 1940年，刚刚建立的汪伪政府为争取更多的同日方谈判资本，急需扩大军事力量，这时候党组织找到了施亚夫，希望他能够找机会进入到汪伪政权内部，为组织提供另外一种工作形式。 这不仅仅是从前沿作战转到后线情报工作那么简单，施亚夫稍微考虑，便给出了坚决地回应：服从组织命令。 于是，1941年，在南通的大街小巷上到处可见布告，声称绥靖军第七师师长施亚夫已经走马上任，在南通城里的一座小楼门前也支上了路障，门前立起了“绥靖军第七师师部”的牌子。  施亚夫 其实，这是施亚夫为了引起汪伪政权的注意采取的手段。 一方面，他让人先到处贴告示来了个先斩后奏，另一方面他找到了国民党部队中爱财如命的钱峰。 用一个副师长头衔的空头支票让钱峰把自己引荐给了汪伪政府苏皖边区绥靖总司令杨仲华，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杨仲华乐不得地将施亚夫率部“投诚”的事报告给了汪精卫。  汪精卫 此时的汪精卫刚刚宣布投敌卖国，在南京成立伪政府，原本以为能够把龙云、张发奎的队伍拉出来给自己撑门面，没想到宣布成立南京伪政府后却遭到全国一致反对，部队也没能拉出来一个。 而原本日本却承诺帮他筹建10-12个师的部队，这样一来，自己所谓的政府也就只有一个空架子，大权还是掌握在日本人手里。 有兵权，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汪精卫是十分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从1940年起，汪精卫就开始到处招募能够为己所用的军事力量，这时候突然有人要率领一个师来投靠，自己当然高兴。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汪精卫还是派遣自己的心腹严甸南到南通调查真伪。严甸南刚到南通，便受到施亚夫的“高规模接待”。  汪精卫 酒足饭饱迷迷糊糊的时候，严甸南看到了施亚夫他们用电话本加上百家姓连夜抄出来的花名册，和电话号码胡乱改成枪号的武器登记册。 “你们有一万五千人？”严甸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人都在哪呢？” “这个吗，不是得有一部分孝敬吗”施亚夫略显尴尬地对严甸南说，“其实只有八千，这八千还是都分散在海门和如皋一带，南通这里也没有多少。” “八千，还有孝敬，八千也不少啦。”深知部队中空饷习惯的严甸南明白，那些当官的哪个不吃空饷，甚至一支部队能剩下三分之一是真人的就已经不错了，何况自己能够帮施亚夫办成了这个事，“孝敬”里面也有自己的份。  施亚夫 偏偏这时候，外面又响起一阵阵的枪声。“新四军又打来了，我们这人手还是不够，我派人护送您，您还是赶快走吧，晚了别让新四军给堵在这里。” 就这样，严甸南揣着花名册跑回南京找汪精卫去复命了。为了报答施亚夫的“救命之恩”，严甸南在汪精卫面前极力美言。 很快，施亚夫接到了面见汪精卫的消息。施亚夫到达南京后，在严甸南的引荐下得到了汪精卫和日军高级顾问的接见。  汪精卫 在一系列询问和测验后，日军高级军事顾问对施亚夫的能力十分称赞，这令汪精卫对施亚夫十分满意，当即签署任命状任命他为中将师长，并安排他参加将校集训班。 在集训的三个月里，汪精卫频繁与施亚夫互动，极力想将施亚夫打造成自己的心腹，毕业典礼上，更是主动向施亚夫敬酒。 就这样，施亚夫用编造出来的花名册，成为人们眼中汪主席的心腹红人。  施亚夫 假亦是真虽然有了汪精卫这个保护伞，施亚夫的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痛快，就在他刚刚回到南通不久，当地日军混成旅旅长南浦便让人把他请去做客。 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押”，一路上日军推推搡搡地把施亚夫带到日军指挥部。 “你是共产党，大大滴共产党。”刚一进屋，南浦便不顾及自己少将与中将的级别，直盯盯地瞅着施亚夫问道。 施亚夫低下头，淡定地从桌上拿起一根烟点燃，缓缓吐出一口之后回答到。 “那有什么的，周佛海长官不也是共产党么，还有李士群。”  施亚夫 见到施亚夫这个态度，南浦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再加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是想诈一下施亚夫罢了，于是他便改变了态度，和施亚夫扯些无关的家常。 在知道施亚夫喜欢围棋之后，便让施亚夫担任南通日伪军棋社社长，经常找施亚夫下棋。 有了汪精卫和南浦的这两层关系，施亚夫在南通地区可以算是如鱼得水，几乎每次军事会议都会参加，他也借着这个机会源源不断把消息传递给新四军。 组织为了方便传递消息，特地安排两个人负责施亚夫的情报传递工作，一个担任副团长负责传递，一个安排在施亚夫身边当副官同时负责保卫安全。  施亚夫 这一次，日军命施亚夫参加南通、如皋等地的“清乡”行动，施亚夫及时地将消息传递给了新四军，苏皖边区绥靖总司令粟裕马上召集各地区的干部到南坎开会，讨论反清乡行动。 所谓的“清乡行动”，就是日伪军一方面在清乡地区内修建炮楼、封锁区、拉铁丝网进行封锁，一方面鼓吹所谓的“共荣”，对封锁区的物资进行禁运封锁，其实主要就是对地区内进行扫荡和抢掠。 正当新四军粟裕这面刚刚召开完会议，各地区干部纷纷赶回所在地安排部署的时候。 日军驻南通最高长官小林信南也接到了有关这次会议详细内容的密电，以及参会干部撤退的形成路线。 粟裕 大喜过望的小林信南马上召开了军事会议，安排部署对返程的新四军干部进行追杀。施亚夫则趁人不备，将消息装在烟盒内，让副官赶快送到联络站，自己则继续留下开会，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会议结束时，小林信南信心满满地说“今天这次行动一定会把新四军首脑们一网打尽，我们就等着喝庆功酒吧”。 “小林阁下，我看未必吧，”施亚夫却提出了质疑，“您看，南坎这个地方三面临海，一侧有山，一旦被包围就只有一条路可走。这是一般新兵都知道的道理，新四军粟裕和咱们打过很多次了，很难缠，他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吧。” 施亚夫 他当然不会说，粟裕选择在南坎开会看中的就是三面临海的条件。 “施将军，”小林信南对施亚夫笑了笑，“我知道您不是怀疑我的能力，我同样认同您的看法，但是告诉您，我们是有确切的消息的，情报准确无疑。” “那样就好了。有准确的情报，咱们一定能够马到成功。”施亚夫嘴里奉承着，心里已经确定，在新四军内部也出现了日军的内线。 而且很有可能就在电台部门，于是他画了一个收发电报用的耳机图样放到烟盒里，找来了接应的副团长，把消息再次发向联络站。 粟裕 千钧一发新四军粟裕这面，在接到第一次消息后，第一反应也是怀疑在内部出现了叛徒，而且能在第一时间把会议的内容和撤退的路线传达给日军，很有可能就是在电台方面出的问题。 于是他一面命令停止所有发报，一面命人追回已经撤退的干部。 然而，其他撤退的干部都被及时追上并且改路撤退，只有苏中行署主任管文蔚没有追到。 管文蔚是从海上乘船撤退，粟裕派人赶往他登陆的码头时候，发现已经早有日军设好了埋伏。粟裕又派小船下海寻找，终于在离港口不远的地方遇到了还不知情的管文蔚，这才急忙改变路线安全撤退。 粟裕 这时候粟裕也接到了施亚夫的第二封消息，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于是对内部进行了一次大检查。很快，电报科科长发现情况不对畏罪潜逃，在追捕时被当场击毙。 就这样，粟裕通过伪军中将的两盒烟，毁了日军的行动、拔了安插的钉子。 新四军方面及时破解了日军的一次阴谋，并且拔掉了隐藏的钉子，这让原本信心满满的小林信南大发雷霆的同时，也怀疑在自己内部也同样有新四军的眼线。 然而，在一轮轮的审查之后，日军还是没能找到新四军的眼线。至于施亚夫，他们虽然怀疑，但是并没有实际证据，又碍于汪精卫的面子。 尽管也把施亚夫抓起来单独审讯，但施亚夫从容面对，任凭你打骂、审讯就是不招。最后日本人只能随便找个理由降为新编三十四师参谋长兼一三五团团长。 粟裕 随着太平洋战场上的失败和日军在中国战场上连连失利，日军开始歇斯底里，一方面加强清乡、围剿等军事行动，一方面对伪军部队进行反复审查。 其实，这样的行为已经犯了兵家大忌。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仅是表达为帅用人的态度，也是临阵作战的一种心理控制方法。 一面要怀疑，一面又要使用，那就像手拿砍刀驱赶猎犬，稍微有点迟疑不顺从，后面高高举起的砍刀就会落下。 太平洋战场 在这样的环境下，伪军官兵中也都颇有微词，但也敢怒不敢言。 施亚夫趁机联络伪军中有意起义的队伍成功发动起义，后续又陆陆续续有2000多人投入起义阵营，重重削弱了汪伪军的抵抗力量。 粟裕在向中央递交的战报中提到：1941年到1943年期间，共粉碎敌人大扫荡三次、大小战斗130多次、争夺重要基点战斗三十多次、摧毁敌人据点二十多处，共歼日军2200多人，伪军3500多人。 在这其中，就有施亚夫多次传达消息的重要功劳。 粟裕 1945年9月2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施亚夫又投身到人民的解放战争中。 施亚夫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为国家和人民的解放作着贡献，正是由于有千千万万像施亚夫这样的革命者，才换来新中国的成立。 请让我们向这些为国家和人民作出过贡献，以及正在做着贡献的英雄们，致敬。 参考资料《粟裕军事文集》粟裕 《党史文汇》吕传斌 《管文蔚回忆录》管文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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