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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的战士:两封母亲病危的加急电报,也没能让他回趟家!

 人之意 2022-07-04 发布于陕西

1979年“五一”劳动节这天,我边防某团一支英雄的连队奉命昼夜兼程赶到了血与火的边境,登上了偏马山。一场艰苦的、殊死的战斗开始了……

翌日,连长李子云率领几名同志,沿山坡巡视新防区:偏马山擦着国境线拔地而起,巍巍矗立。右侧3000米。比肩有座老山,大小山头均被敌寇占据;正面不到一公里,呈扇形布满了敌军的层层阵地;左侧主峰背面,隔着树林,敌人的说话声、哨子声清晰可闻……好家伙,三面临敌!从地图上看:敌人防线好像张开的狗嘴,而偏马山呢,恰似一块巨石,严严地堵住了它。在这样的山上设防,是一项多么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轰——”突然一声巨响,李连长这个刚上阵地的指挥官,踩响了敌寇埋下的地雷,壮志未酬身先亡了。

“啸一一轰!”又是一声巨响,一发燃烧弹落到山坡上,燃烧著的茅草丛中,惊慌失措地窜出几只野兔,即刻伴着一串地雷的爆炸声化为乌有……

地雷,山坡上到处是雷!敌人的狗嘴伸得这么近,近在咫尺,就在脚下!

随着李连长的不幸,一道紧急命令传遍全连: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动!

随着李连长的牺牲,一层浓重的阴影罩住了全体指战员的心……

“哗啦!哗啦!”帐篷内,一个瘦小精干的战士,浓眉怒挑,两眼充血,咬住嘴唇,正狠狠地扳弄着机枪。唉,这有什么用呢?机枪子弹又不能变成工兵,把那些该死的地雷消灭掉。他一拳砸在脚上,撂下机枪,走出帐篷,在一棵被敌军炮弹劈去一半的荔枝树脚坐下,两眼死死盯住连长殉难的地方,把手指头攥得“嘎嘣、嘎嘣”直响。

连长的殉难,把一个残酷的、严峻的现实,摆到了这个小伙子面前:要守住这阵地,粉碎敌人的挑衅、侵略,首先必须挖掘四通八达的堑壕,构筑坚固的工事和掩体。可是眼下,在那需要修筑堑壕、工事和掩体的地方,却密密麻麻埋满了敌人的地雷。

怎么办?应该怎么办?

日思夜想,整整盼了一年半,好不容易才来到边防前线,难道就……小伙子双手插进军帽,苦苦地揪住头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就是从上海警备区要求来边防前线的高永年。

第二天,他又来到荔枝树下,望着连长牺牲的地方发愣……

一连几天,他都默默地呆在那儿,像一尊泥塑,好像在给连长守灵,又好象在等待着什么。悲痛、苦恼、气愤在撕裂着他。

“永年,永年!”和他一起从上海警备区来的余国良,兴奋地跑来:“好消息!好消息!上级要举办排雷集训班了!”

高永年猛地“醒”了,“呼啦”一下蹦起身,跑到了连部。

不久,宣布名单高永年中榜了。临行的头天晚上,他趴在床上,枕着包袱皮给父母写信。他决定将这儿的情况,自己的想法,如实地告诉父母。有什么可隐瞒的?他相信,无论他们,还是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只要来到这儿,目睹这一切,都会这样做的。

10几天后,高永年学习回来了。他把背包一扔,就到连队请求排雷任务。

排雷了,同志们是多么高兴。要知道,在永年学习的日子里,大伙吃够了苦头:铲子、十字镐捏得发烫,就是无处下手,敌军的炮弹飞来,连个藏身之地都没有,大家望眼欲穿地盼着他早些回来。可是,当看到他挽起袖子,拿着根细铁丝走进雷区时,又都暗暗替他担心了。排雷,毕竟不是挖山乌龟,那是在闯鬼门关,在虎口中拔牙呀!他能行吗?10多天能学个啥?

高永年继续向雷区走去,向那生与死的分界线走去……

“成功了!”

“又成功了!”

随着同志们的欢呼声,高永年凭着一根细细的铁丝。勇敢镇定、老练娴熟地排除了一颗颗地雷。短短的一个星期里,他像一位高明的外科医生,拔出了敌人扎进祖国肌体内的50多根毒刺。他拿着那根细细的铁丝,宛如手持钢鞭的钟馗,把活阎王派来的大小鬼头,捉得喊爹叫娘,把死神抽得连滚带爬地跌下了山。

中国有句俗语:“来而不往非礼也”。高永年排除了敌人的地雷之后,加倍奉还。在偏马山脚埋下了100多颗自己的雷。用他全部的爱与恨,在祖国的边防线上,铸就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铁壁铜墙,为部队设防偏马山,开辟了胜利的通道。

仲夏的偏马山,是老天爷变魔术的季节,刚刚还是狂风暴雨,转眼又是赤日炎炎了。

在山腰一块砍掉茅草的空地上,高永年和班里的同志们正在挥汗如雨地挖堑壕。

“这土里有'弹簧’呀!”一锄挖下去,“蹦”的一声,弹得老高。

“来,换铲子试试。哟,好的!这土真硬,全身力气都拼进去了,才进去这么点点!”

“用十字镐!”只听“当”的一声,抡十字镐的战士叫了起来:“哎哟,下面尽是石头!”

10几个人铆足劲儿干了一上午,只啃进半尺深。

“又下雨啦!”话音未落,蚕豆大的雨点就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这鬼天气!”高永年狠狠一脚把一个土块踢下山,从地下拉起雨衣往身上一披,不管三七二十一,闷头挖着。“呸。”高永年往手里加了点“润滑油”,甩开膀子,干得更欢了。

大雨过后,烈日又挂了出来。灼热的阳光把山谷烤成了热蒸笼,墨绿的芭蕉叶卷起了边儿,周围的空气在频频颤动……高永年脱得只穿件白背心,裸露在外面的肩膀,被阳光炙得像针扎一样痛。他抹了一把腮边的汗水,往地下一摔,汗珠儿一粘地,“嗤”的一声,就化为蒸气。他看了看对面,那些“甲虫兵”早不知躲到哪儿歇凉去了。身旁的新兵满脸通红,挖一镐,眉头皱一下……

“唧唧一一”休息的哨音响过好一会,那件白背心仍在阵地上晃动。

“唉!高永年这人,简直就是一块耐火砖。我算服了!”新兵吹了吹手上的血泡,感叹道。当他回到堑壕时,发现刚才剩下的一段“指标”,没了!

饭后,班长找到高永年:“你今天多挖了两米?”

永年摇摇头。

第二天,班长弄了根皮尺,在高永年挖过的堑壕边仔细地量了量,又来找他,他还是摇摇头。

第三天,第四天,班长再没找高永年,可连里的干部却把班长找去了:“你们班每人多挖了两米,谁带的头?”

“高永年!他说他劳力强,'按劳分配’,要多分点。”

这高永年的“劳力”的确不错,同志们一天劳累下来,浑身像散了架,往床上一倒,雷都打不醒。早上起床,接高永年岗的战士才发现自己误了哨,跑到哨位上一看,永年一直在那儿站着。

坑道施工完成后,工程部队的干部来到部队,打听一个穿白背心,经常帮他们扛水泥、钢筋的瘦小战士,连领导这才知道,又是高永年干的。

连队看一次电影不容易,要花两三个小时从山脚往上背电影机、发动机。干这费劲的活,高永年都默默地走在前头……

高永年的身体真的这么棒?这事只有卫生员最清楚。永年经常来要药膏、纱布,药柜里的那瓶胃舒平,几乎有一半是被他消灭掉的……但卫生员不能讲,永年不让他讲。

连里嘉奖,班里表扬,夸永年是架“发动机”,不停地飞转。可永年不同意:飞转什么呀!从上海来,没赶上趟,自卫反击又干瞪眼。如今在偏马山设防,扳着指头算算,离服役期满打满算也只有几个月了,还有多少事要做呀。他在暗暗着急!

偏马山,名字怪、性格也怪,有时会开点小玩笑,来逗逗驻扎在它身上的指战员。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永年正在站岗,突然听到一种沉闷的轰隆声从山顶滚下来。“不好,山崩了!”他急忙叫醒战友,大伙刚冲出帐篷,几块裹着泥沙的巨石猛砸下来!顷刻之间,帐篷成了“烧饼”,衣服被盖全泡了汤。看到这般情景,几个只穿着衬衣衬裤,浇得像落汤鸡似的战士,心凉了。“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晚一步,咱们都变成肉酱了。谁知以后还……”

“干脆,另换个窝吧!”

永年默默地听着,末了,才开口诙谐地说:“我看这个窝挺不错嘛。咱们守在这儿,看得宽,看得远,既能发挥火力,还能防炮弹,险是险点,可敌人攻不上来呀!”说完,自个朝倒塌的帐篷走去。别看永年平时话不多,可说出话来钉是钉,铆是铆,一下子把大伙点醒啦。

第二天,永年和大伙一块重新架好帐篷,洗净被褥,到山腰上挖回棵山海棠,栽在哨位上。那意思是,定了,根就扎在这。

部队在偏马山站稳脚跟后,多次粉碎了敌人的侵袭和骚扰。巍巍的偏马山成了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敌人从正面寸步难进,就企图从侧面迂回,强占主峰。

偏马主峰嵯峨险峻,犹如一把利剑直插云端。顺峰而上,尽是谗岩绝壁。当初战士们攀藤凿石,劈荆斩棘,架设栈道,历尽千辛万苦才控制了这座险象横生的主峰。

上高地难,守住高地更难。峰顶无一尺平地,怪石嶙峋,利如锋刃,皮肉碰上,一蹭一道血口,人称“快刀石”。山上密林蔽天,云缠雾裹,阴霾沉沉。初上高地,连窝棚都无处搭,晚上只有裹着被子,披上雨衣,缩在石缝里过夜,还要用被包绳拴住身子,否则,夜里翻身,就可能滚下山去。

艰苦,战士们能克服,可高地最大的困难是缺水。吃水要到山下背,每人每天只能喝两碗米汤,更谈不上洗脸洗脚了。不出三五天,战士们除牙齿是白的外,浑身上下都是泥灰。难怪人们把这滴水如油的高地,称作“八十年代的上甘岭”。

高地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若被敌人占据,我方顺山而上的阵地就暴露无余,别说敌人往下打枪打炮,就是往下滚石头,部队也难站住脚。为此,就算有天大的困难,也必须守住!

考虑到高地干战的体质,连里采取了定期轮换制度。永年他们班下去了,可是该排的雷还未排掉,该埋的雷还未埋完。他,要求留下了。

第二次轮换时、撤下的人员中又没有他,第三次仍没有他。指导员急了,亲自给他挂电话,命令他下来。

“我是排雷骨干,哪天不把高地的雷排埋完,我哪天不下高地!”小伙子的牛劲上来了。

“不下高地?”指导员没门了。永年初上高地前的情景又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国庆节前后,小伙子一反常态,一天到晚不说一句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头皱成疙瘩,休息时,也不唱歌,也不翻弄他那贴满图案的“百科本”了,而是独自默默地坐着发呆;国庆节聚餐,他一人蹲到山腰的一棵树下,眼睛红红的,小伙子哭了……正当连领导要找他谈话时,他和一名战士下了趟山,回来后,松开眉头,精精神神打起背包就上了高地。俗话说:“响鼓不用重捶”,永年连捶都不用捶,就自己甩掉“包袱”,轻装前进了。

可眼下他在高地已经半月多了。要知道,这是吃水都要计量的偏马主峰呀!为了能使永年下山休息休息,指导员不得不甩出了最后一张“王牌”。

原来,永年已是超期服役的老战士了,连党支部考虑到他父母年大体弱,弟弟还小,哥哥也在外当兵,家庭有实际困难,又据卫生员“揭发”:他患有严重的胃病等等……因此,在确定老兵退伍名单时,经过反复研究,最后只好忍痛割爱,决定让他退伍了。

“退伍?”永年愣住了。

“永年,你下山准备准备吧。”这是最后通谍了。

谁知,电话里迸出这样几句话:“我,我没什么可准备的。我就要离队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正因为如此更应该优先照顾我一下!”说完,电话啪地断了。

指导员捏着话筒半晌说不出话来。是啊!面对这样可敬可爱的战士,还能说什么呢?“照顾”这一字眼,在有些人的心目中,是物质的享受,舒适的环境,轻松的工作,职务的提升……而高永年却把能留在高地,争取到排埋雷……这样十分危险的、随时都可能牺牲的工作,看成是“照顾”,而且还要“优先”,这该是多么崇高的思想境界啊!按理说永年作为一个战士,只要服役期一满,就算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一下山,高地周围埋的雷再多,也威胁不到他。可是,他执拗地留了下来。

高地上,永年放下电话,那颗扑扑跳动的心,蹦得更烈了。他转身靠在石头上,扯了根茅草衔在嘴里,留恋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时间,时间不多了,可高地上还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做呀:工事还没有修好,敌人埋的雷还没有排完,万一战友踩上……他突然想起牺牲了的老连长,猛地吐掉口中的茅草,不行!现在不能以天数来计算,要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为了给战友们今后守住高地创造个好条件,就是豁出命,也要干!永年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转身飞快地向雷区走去。

在打完那次电话后的短短半个月内,在和他一块确定退伍的老兵们开始作回家准备的日子里,永年默默地在高地上战斗着:排埋雷50余颗,先后参加了3次夜间潜伏和10多次巡逻,始终坚守在巍巍的偏马主峰上。

1980年11月17日晚,高地上寒风刺骨,排长孙勒腊紧裹着军毯,蜷缩在石缝里。他嘴唇开裂,嗓子眼直往外喷火。他伸长脖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随后转身把火烧火燎的嘴唇贴在冰凉的石头上,这才感到稍稍舒服了一点。

“排长!”永年披着毯子摸过来,手里端着他那株栽在罐头筒中的山海棠。“咱俩挤着睡吧,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与你睡觉了。”说完,把山海棠放在一个石坎上,冷风飕飕刮过,山海棠被吹得一点一点。

孙排长高兴地挪挪身子,把这个即将离队的老战友让了进来。

“排长,喝口水吧!”永年沙哑地说着,又一次递过水壶。

“水!你还有水?”孙排长惊喜地拧开盖子,刚送到嘴边,又停住了。他伸过手去,摸了摸永年松树皮似的嘴唇,把水壶还给了他:“不行,你自己喝!”

“排长,喝吧!如果你嗓子干哑了,发现敌情,怎么指挥我们打仗?”永年固执地又把水壶塞了过去。

孙排长鼻子一酸,眼圈红了。双手紧紧捧住水壶,一件往事涌上心头……

才上高地那会,由于缺水,每天只有一餐米饭。每逢开饭时,永年都是默默地拿几块压缩饼干就走开了。一次,领导关心高地的同志,特意送来几筒午餐肉罐头。开饭时,永年照旧拿几块饼干转身就走。排长一把抓住他,硬塞给他几片肉,可是,没过一会,那几片肉又到了一个体弱的新战士碗里……

孙排长的眼睛湿润了。永年啊永年,为了使战友安心边疆,守好边防,你什么都舍得呀!

“排长,你喝呀?”永年把水壶送到了孙排长的嘴边。

孙排长哆嗦着喝了一口。这饱含战友情的水,流进了孙排长干燥的喉咙,甜甜的,甜甜的滋润着他的心。

孙排长紧紧地搂住高永年。小伙子瘦多了,脊背上的扇子骨高高地突了出来。

“永年,你觉得苦吗?”这个习惯了艰苦环境的景颇族干部感叹地问道。

“苦是苦点,不过,一想到家乡,想到妈妈,想到祖国的安宁,就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永年说到这里,往排长身边挤了挤:“排长,你到过我们家乡吗?那儿的水可多了,等将来有机会,上我们家,我一定用家乡的水,好好地给你澈一大壶茉莉花茶,还要放上一大块冰糖,包你喝个够!还要让妈妈……排长,你想妈妈吗?”高永年一顿,突然问排长。

没等排长回答,永年又自个说起来:“我太想妈妈啦!妈妈一定老多了,她身体不好……我是多么想见到她老人家呀!如今,我就要离队了,就要回到她的身旁,可一想到要离开连队,离开偏马阵地,又舍不得了。我觉得才穿上军装,还没干多少事,又要摘掉领章帽徽。参军3年,一晃眼就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这一夜他讲了很多很多,孙排长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讲这么多话。末了,他搂住孙排长的肩要求道:“排长,你把我当亲兄弟看,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艰巨的任务,你尽管交给我,我愿献出自己的一切!”

高永年把蕴藏在心里的话倒完之后,轻松地舒了口气,“呼呼”睡着了。排长给永年拉了拉毯子,握着他长满厚茧的手,陷入了沉沉的思绪里……

那株罐头筒里的海棠,仍在石坎上一点一点。

第二天,1980年11月18日清晨,高地云封雾锁,迷迷茫茫,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永年从油毛毡盖着的石缝里钻出来,捧起心爱的山海棠,送到嘴边吻了吻。小伙子拧开水壶盖,把最后珍贵的几滴水,浇在山海棠的根上。

中午时分,副营长顶着迷雾上了高地,带来一项紧急任务:敌寇最近可能会采取行动,为了守住高地,必须加宽加厚阵地前沿的雷区。

永年接到任务,立即和同志们出发了。

雾在密林中缓缓的游动,愈来愈浓。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能见度只有四五米。永年和余国良走在最前面。他俩扒开树枝,警惕地向布雷区前进。突然,前砸七八米外有树叶的响动声,紧接着“哒哒哒”一排子弹打在余国良的跟前;“哒哒哒”又是一排子弹从副营长的肩旁擦过;“哒哒哒!哒哒哒!”几乎与此同时,永年和战友们迅速卧倒,朝这伙暗藏的敌人狠狠反击。

永年一边打,一边机警地注视着敌人的兵力、动向:两侧的树叶在晃动。不好,敌人企图两面包抄,把我们一口吃掉,然后强占高地。这位老战士准确地作出了判断:不行,敌众我寡,不能在这里和敌人纠缠,保住高地要紧!

“边打边撤!”副营长果断地发出了命令。

“永年,撤!快!”余国良朝永年喊道。

“你们先撤,我掩护!”永年就地一滚,抢占了一个有利地形,端起冲锋枪左右开弓,把敌人打得抬不起头来。他边打边回头看,见战友们已撤离危险区,这才朝敌人扔出颗手榴弹,趁着腾起的烟雾,猫着腰朝后撤。就在这时,敌人的一颗手雷落到他脚下,一声巨响,永年倒在了血泊之中……

“永年!”两名战士呼喊着,重新冲入敌阵,以猛烈的火力压住敌人,把永年抢救下来。

当永年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高地上了。战友们正忙着用急救包给他包扎伤口。

“不要管我,快,快去对付敌人!”永年艰难地推开周围的战友。

“敌人被打退了……”战友们哽咽着,继续为他包扎。

永年忍住钻心的剧痛,紧紧地咬住嘴唇,余国良搂着高永年泣声说:“痛,你就哼吧,哼一声你会好过些!”

永年始终没哼一声。他渐渐苍白的脸上,神情平静。他缓缓地转动着眸子,留恋地环视着周围的战友,最后,目光停留在身边的山海棠上,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慢慢地合上眼睛……

永年停住了呼吸,鲜血仍从各个伤口渗出来,滴在那株山海棠的叶子上,滴在偏马主峰的岩石上,渗进了祖国的土地里……

山海棠“哭”了,泪珠顺茎滚下,它垂首躬身,向自己的主人告别……

在清洗他的遗体时,李副团长发现:永年在来偏马前患的湿疹一直没好,下肢仍在溃疡。

在清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两封电报:“母病危速回”。一个战士不禁恸哭起来,他就是“国庆节”陪永年下山的那个战士。他看见永年在电报纸上这样写道:“因战备不能返回”。

世界上有什么感情能比得上母子之情呢?永年爱他的妈妈,却在即将见到她的时候,把自己对妈妈的爱,全部地、毫无保留地献给了祖国——伟大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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