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曹公笔下的金陵十二钗,不止是着重表现这十二个女子,更是在排名之中透露出了自己的喜爱。排名第四的探春,虽然是庶出,远比不上王熙凤和湘云的身份,但曹公却将她放在了金陵十二钗第四位。 同样,在这些女子当中,另一个人也显得十分特殊,那便是位居第六的妙玉。她是十二钗之中唯一一个与贾史王薛四大家族没有亲缘关系的人,其地位却在王熙凤之上,这让我们不由地对其高看两眼。 幼入佛门,命途多舛妙玉和林黛玉一般,也出身于苏州的官宦之家。但是,她自幼多病,无奈之下父母只得在她三岁那年将其送入佛门,成了玄墓蟠香寺的小尼姑。 然而,遁入空门不久,她的父母便早早亡去,全靠自己的师父将其养大。 佛门清修的日子,让妙玉本身远离了俗世红尘,因而心性也较俗世之人高洁,于佛法也颇为精通。 十七岁那年,妙玉随同自己的师父入京居住,可第二年师父便圆寂,只剩自己一人在师父的嘱托之下静居京城。又过了一年,妙玉十九岁的时候,贾府的大观园建成。因为王夫人崇佛,因此下帖将她请到了大观园的栊翠庵居住。 这时,妙玉的人生才开始与群芳接轨。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妙玉自小遁入佛门,但其心性并未如同真正的佛家弟子一般六根清净、入眼皆空。
关于妙玉,令我们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刘姥姥二进大观园,贾母带着一群人前往栊翠庵吃茶的情节。 当时,贾母她们不过是一时兴起,但到了栊翠庵之后,妙玉对于这样的突然来访,不仅没有感到没冒犯,还对他们进行盛情款待。 尤其是对贾母,可以说是格外优待:
除了茶杯格外讲究之外,妙玉对于贾母吃的茶也格外谨慎,沏的茶也是老君眉。 而这,除了贾母在贾府之中尊贵的身份之外,更多便是感念贾府给了她一个清净的容身之所。 可以看出,妙玉与世俗之人一般,将情意看得颇为重要。同样,除了重情之外,她的分别心也在这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一行人之中,并非每一个人的茶杯都相同。贾母所用的,是用精致茶盘所托的成窑茶杯,其他人的便要次等一些:
如果说妙玉是感念贾母恩情,但当初将她请入大观园的却是王夫人,可见王夫人在她心中也是被分了等次的。 而她对待刘姥姥则更是分别心明显。 对于这样一个同样年迈的老人,仅是喝了半盏茶,她所用过的茶杯便要求被扔了。由此可见,妙玉对刘姥姥这样的俗人是极为不待见的。 她虽是出家人,还住在寺庙之中,但十几年的修行,并未让她摒弃对人等级的划分,同样为世俗观念所扰。 而后,当众人一同吃茶的时候,她又用小动作将钗黛二人单独邀请去吃茶,由此可见她心中也有亲疏之别。 不过,虽然她对贾母格外尊敬,也邀请了宝钗前往喝茶,但这两人都没能入了她的眼。在整个贾府之中,能入妙玉眼的,无非三人。 潇湘妃子:林黛玉在大观园中,林黛玉本就是清冷高洁的形象,故而在“清高”一方面,她与妙玉之间便不谋而合。而这样一个女子,自然也就会吸引到妙玉。 因此,当她邀请黛玉吃茶的时候,所用的茶水不同于陈年旧雨,而是自己还未入京前在蟠香寺从红梅上收集的雪水,就她自己的话来说请黛玉吃茶才第二次。 当被邀请吃茶的时候,黛玉也可以同妙玉说笑,甚至还被妙玉打趣为“俗人”,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想而知。 同样,在中秋夜晚,当黛玉和湘云联诗之后,苦无下文,也是妙玉出现将其补足。一般人若想入她眼都难,何况得她亲自邀请前往栊翠庵补诗。 妙玉对黛玉,是性情相同之人的惺惺相惜之情。 多情公子:贾宝玉妙玉对贾宝玉的特殊待遇,不仅表明了她对贾宝玉不一般的感情,同时也佐证了“云空未必空”的判词。 栊翠庵吃茶之时,贾宝玉虽然并未被她邀请,但当他跟去之后,妙玉也就随他去罢。而后,给宝玉所用的茶杯也很耐人寻味。 宝玉所用的茶杯,是妙玉常日里吃茶的绿玉斗。在古代男女有别的社会之中,宝黛二人表明心意也并未有太过亲密的接触,自己常用的茶杯,她却给了宝玉。 刘姥姥不过喝了半杯茶的成窑杯,就让妙玉想将其扔掉,可见妙玉是个非常洁癖之人,偏偏在宝玉面前有了例外。 因而,她那句宝玉能吃茶完全是沾了钗黛的光,倒有欲盖弥彰的意思。 贾宝玉虽然“不务正业”,但这一特点在黛玉和妙玉面前恰好是“不俗”的表现,而仪表堂堂的宝玉,对女子又格外优待,本就六根未净的妙玉,自然也有了旖旎心思。 因此,当宝玉生日的时候,妙玉能够亲自为其赠下生辰贴,“槛外人”若真脱离俗世,又怎会特意强调自己不与俗世相染。 野鹤闲云:邢岫烟邢岫烟本为平穷人家的女子,但却入了妙玉的眼。 正所谓穷不移其志,邢岫烟虽然家境贫寒,但其品性却为妙玉所欣赏。当她租住在妙玉的庙中之时,一向挑剔的妙玉,不仅未曾嫌弃,还教她读书习字,两人之间有“半师之谊”。 当邢岫烟投靠到大观园之中后,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境遇而改变心性,不仅听从邢夫人的话拿出一半的银子补贴父母,还典当自己的衣物换钱。 在这偌大的大观园之中,邢岫烟亦如一股清流。 妙玉心中的三六九等,并非完全按照世人所谓的等次划分,而是根据一个人的品性来判断的。邢岫烟不争不抢,有一种宝玉所说的“野鹤闲云”之意,同时,面对宝玉的不解,她也能一语道出妙玉的不同,由此可知她是十分懂妙玉的。 因而,两人之间除了情分之外,亦有欣赏之意。 尾声有人说,妙玉的清高是假清高,因为在她的心中,有着很强烈的分别心。这些诚然不假,但自幼皈依佛门并非她心中所愿,而是时势所逼,故而她的“佛”从一开始就不纯粹。 因而,她在佛门之中沾染了清冷气息之后,对待别人有着一股子傲气,却也同样期盼着志同道合之人来相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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