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南沟村有个年轻小伙叫赵大宽,是个木匠,虽然看上去有些木讷,但是他能说会道,关键是手艺还好,因此挣了不少钱财。在他二十四岁那年,经媒人说媒,他娶了小柳村的漂亮姑娘柳月娥。 柳月娥是个善良、孝顺的姑娘,嫁到赵家后,她还经常回娘家去看望父母。赵大宽疼老婆,他在家时,会陪着柳月娥去小柳村看望岳父母;他若出门做工,月娥就会独自骑了毛驴,一人回娘家。 小柳村在南沟村东北部,两地相距几十里,骑毛驴的话,差不多要一上午的时间。 某年七月的清晨,赵大宽又准备进城找活干。月娥因为前一天晚上跟公婆张氏拌了几句嘴,心里还很不舒服,她就想趁此回娘家住上几天。赵大宽也担心他走之后,婆媳二人还会拌嘴,于是主动说道,“月娥,我这次出去,可能又要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你若想老娘了,就先回去住几天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宽,你真会替我着想,谢谢你。”月娥跟赵大宽拥抱了一番,又眼泪巴巴地说道,“你早点儿回来。” ![]() “嗯。”赵大宽点点头,背上工具,又去他老娘屋里嘀咕了几句,这才进城去了。这小子前脚刚走,柳月娥就收拾了些细软,牵了毛驴,回娘家去了。张氏觉得这儿媳虽然漂亮,但是好吃懒做,又爱炫耀,她并不喜欢她,因此隔三差五,总要跟她拌几句嘴。这日早上,她见柳月娥收拾了东西,牵了毛驴往外走,便板着脸挖苦道,“这一大早的,你是要去哪里啊?该不会跟别人跑了吧?” “我回我妈那里去住几天。婆婆,大宽对我那么好,我是不会背叛他的,请你嘴巴放尊重点儿,不要打胡乱说。”月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后,便跨上毛驴,头也不回地走了。张氏叽叽歪歪,在她身后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她也是听而不闻了。 赵大宽进城之后,很顺利地找到了干活的主家。对方要嫁女儿了,需要做些木柜、木椅之类的嫁妆。赵大宽一心惦记着家里的老娘和媳妇,因此接了活后,就卖力地干起来。原本十天才能完工的活计,他愣是缩短到了七天。到了验工之日,主家非常满意,直接给了他三两银子的工钱。得了这些钱财后,赵大宽就在城里买了两个金镯子,准备送给老娘和媳妇一人一个。他寻思着,都七八天时间了,月娥就算跟老娘有再大的火气,也该消了,回家去了。 然而,让赵大宽错愕的是,他回家时,月娥还没有归家。找老娘张氏一问,她不由得就板着脸道,“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走了,说的是回娘家,我看八成是跟哪个野汉子跑了,呸,太不像话了!” “娘,月娥不是这样的人,她肯定还在岳母家里,我这就去把她接回来。”赵大宽不相信月娥背叛了她,便放下工具,急急朝丈母娘家里赶去。虽然他走得很快,但两地还有几十里,等赶到岳母王氏家里时,天色已经黑了。 ![]() 当时,王氏正站在院门口,不住向远处张望。她看到赵大宽来了,便笑着问了一句,“大宽来了啊!” “嗯!”赵大宽点点头,笑眯眯地问,“娘,您在这里等谁呢?” “等月娥啊,这死妮子,上午就进山给她爹采药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王氏脸色一沉,竟显焦急。 赵大宽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急了,“上午就进山了?现在都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山中野兽颇多,赵大宽担心月娥遇到豺狼性命不保,所以他十分着急。正要做个火把,进山寻找,这时,月娥却背着背篓,从村道上,步履蹒跚地走了回来。 王氏见状,慌忙伸手取下月娥身后的背篓道,“月娥,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都快急死了!” “许久没进山了,差点儿迷路了。”月娥埋着头,小声解释。赵大宽慌忙将她上下打量,随后拉着她的手道,“月娥,你没事吧?” “没,没事!”月娥猛地将手一缩,又结结巴巴地问,“大,大宽,你啥时候来的?” “刚来。”赵大宽面对月娥刚刚那个举动还有些诧异:我以前回来,她巴不得我牵她的手,这次怎么还挣开了?该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赵大宽不敢往下想,毕竟他是深爱月娥的,他相信她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因为天色已经晚了,赵大宽也不好急着带月娥回家,于是在柳家住了一晚。岳父柳老汉染了风寒,一直咳个不停,月娥进山,就是为他采集止咳的草药甘草的,然而让王氏有些郁闷的是,她竟然背了一背篼猪草回来。 “咳咳咳!”吃饭的时候,王氏见柳老汉还咳个不停,不由得责备月娥道,“你这死妮子,我不是让你去找甘草和罗汉果吗?你怎么给你爹背了一背篼猪草回来?” ![]() “我,我以为这就是甘草。”月娥埋下头,小声解释道。 王氏更加诧异,“你以前不是采过几次甘草吗?怎么会不认识它了?” “我——我许久没进山了,哪还记得。”柳月娥这句回答,让王氏有些无言以对。柳老汉倒是通情达理,慌忙说道,“这事儿怨不得月娥,咳——明日,明日我自己进山去找。” “你都咳成这样了,还能进山?”王氏别了柳老汉一眼,柳老汉喘着粗气道,“能!” 赵大宽见柳老汉咳了几泡黄痰出来,赶紧说道,“岳父这病,恐怕已经拖了一段时日了吧?不能再拖了!一会儿吃完了饭,咱们去找村里的李郎中看看。” “确实拖了一些时日了,这不还是为了节约钱吗?”王氏叹了一口气。赵大宽又赶紧说道,“我带了钱,这人啊——有病就得医,可不能为了节约一直拖着,不但拖不好,还会加重病情。” 王氏听说赵大宽愿意出钱,心里高兴坏了,赶紧让他带着柳老汉,去了李郎中家里。月娥见几人吃完了饭,赶紧收拾碗筷去柴房洗碗了。王氏看到她的举动还有些吃惊:这死妮子以前不是从来不洗碗的吗?今晚怎么这么积极?难道是她男人来了,她要在他面前做表现? 不久,赵大宽和柳老汉就拿了些药,回来了。当时天色已晚,赵大宽又赶了一下午的路,进屋后,也不与月娥述说相思之苦,躺到床上就睡着了。次日清晨,吃过了早饭,他便带着月娥往家里赶。临走的时候,月娥既没拿她的包袱,又没去牵牛圈里的黑驴,王氏以为她忘了,便扬声提醒道,“死妮子,你那黑驴不牵回去吗?你带来的衣服不带回去吗?你穿什么?” “哎呀,我差点儿忘记了!”月娥一拍脑门,才去睡屋拿了包袱,这时候,赵大宽已经把黑驴牵出来了,于是二人跟两个老人作了别,随后一人骑驴,一人牵驴,径直朝赵家而去。 午时,二人顺利归家。赵大宽将月娥从黑驴上抱了下来,没想到,月娥脚跟还没站稳,院中那条大黄狗就冲上来,对着她一个劲儿的大叫不止。 “啊!”月娥惊叫一声,慌忙躲到赵大宽身后道,“大宽,救我!” ![]() “别怕!”赵大宽踢了那大黄狗一脚,不由得瞪眼道,“大黄,月娥才几天没回来,你就不认识她了?你真是瞎了眼了!” 大黄狗被赵大宽骂了,心中十分委屈,只见它耷拉着脑袋,甩着尾巴,走到一边去了。不过,没走几步,它又回过头来,看上柳月娥几眼,然后又对她狂叫几声。 赵大宽见这狗行为有些反常,深怕它一不高兴就将月娥咬上一口,他赶紧找了狗绳,将他绑在了鸡圈之旁。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张氏,见月娥回来了,不由得挖苦了一句,“还知道回来啊?我若是你,就一辈子住在娘家,不回来了。” “娘,您少说几句。”赵大宽别了张氏一眼,张氏见月娥埋着头不说话,自然也不好再絮叨了。由于赵大宽跟他父母已经分了家,所以两家人并不在一起吃饭。这日午时,因为两人都才回来,所以还没人煮饭。赵大宽将毛驴拴好后,便准备进柴房生火做饭,不料他进柴房时,却发现月娥已经把火点燃,开始煮饭了。 在这之前,月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她这次回了娘家,竟学会煮饭了,赵大宽是打心底高兴啊,不由得兴奋地问道,“月娥,你会做饭了吗?” “当然会了!我现在做的饭可好吃了。”月娥说得眉飞色舞,赵大宽听了更是高兴,不由自主地将她抱住,搂在怀里道,“你猜我这次回来,给你买了什么?” “什么?”月娥很是诧异。 赵大宽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镯子,一脸兴奋地说道,“就是这个。” 说罢,他抓起月娥一手,将金镯子往她左手上戴。不过尴尬的是,竟然戴不上去,因为金镯子小了,而月娥的手大了。 “奇怪,我记得你的手跟我娘的手一样大啊,她都可以戴,你怎么还没法戴了?”对此,赵大宽很是疑惑。月娥将手一缩,慌忙解释道,“可能我回娘家住了这么久,我娘给我吃得太好了,长肉了。” ![]() 可能是这个原因!赵大宽点点头道,“那我只有下次进城去给你换一个了。”说罢,他将金镯子包好,揣进怀里,这才给月娥打起了下手。 不久,饭菜做好,赵大宽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味道真是好极了。赵大宽第一次吃月娥做的饭菜,而且还这么好吃,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得说道,“以后可以天天吃老婆做的饭菜了。” “嗯,大宽,只要你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听得这话,赵大宽觉得自己幸福至极,或许是因为月娥做的饭菜太好吃了,他竟不想出门干活去了。如此地过了半个月后,一天傍晚,一个乞丐模样的女人敲响了赵家院门。 当时,月娥正在柴房做饭,赵大宽听得敲门声,就出来开门了。他见来人蓬头垢面,还拄了一根拐杖,以为是来要饭的,便和颜悦色地说道,“大娘,你是要吃的吗?稍等片刻,我们还在做饭,等做好了,我再给你拿!” “大娘?你竟然叫我大娘?赵大宽,我是你老婆柳月娥啊!”来人痛哭不已。 什么?这人是我老婆?那柴房里的柳月娥又是谁? 赵大宽一脸惊诧,不由得仔细看了她几眼,又望了望柴房的方向道,“大娘,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家月娥正在柴房做晚饭啊!” “什么?她在柴房里做晚饭?”那女乞丐一惊,瞬间又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当日把我推下悬崖的那支黑手,肯定就是你柴房里的那个人了!”说着,她用力将赵大宽一掀,便快步朝柴房的方向走去。 赵大宽以为这女乞丐精神有些不正常,慌忙将她揪住道,“大娘,你若要吃的,我绝对会给你,但是你若想做对不起我娘子的事,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我,我知道了!”那女乞丐掉了几滴眼泪,忽然放低了语气道,“这位老爷,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能不能请你行行好,让我进去讨碗饭吃。” “进去倒也可以,不过你不能乱动,更不能像刚才那样疯疯癫癫的。你若答应,我就带你进去。” ![]() “我答应,我答应!”女乞丐急忙点了点头。赵大宽这才将她带进客房,这时,客房的灯已经点燃了,一盘炒茄子已经上了餐桌,赵大宽赶紧去柴房舀了一碗米饭出来,让女乞丐先吃。女乞丐也不客气,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还没吃得几筷子,月娥也端了饭碗,从柴房里出来了。她见到那女乞丐后,脚下的步子瞬间就止住了,“啪”地一声,右手的饭碗很快也掉落在地。 “月娥,你这是怎么了?”赵大宽看到月娥脸上的惊恐之情,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不应该将女乞丐迎进家门。 “你说怎么了?你怎么把这种乞丐叫到家里来吃饭了?”月娥回过神后,就对赵大宽痛骂了起来。赵大宽一个劲儿地认错,“对不起娘子,是我考虑不周。”说罢,他一脸求助的望向那个女乞丐,希望她能有自知之明,主动离开。 不料,那女乞丐却站起身来,围着月娥转了一圈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扮得跟我一模一样?当日在山中,应该是你从背后把我推下山崖的吧?你可能没有想到的是,我大难不死,还会活着回来吧?”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月娥一脸惊慌。赵大宽也是一脸惊诧,连连向女乞丐瞪眼道,“我不是让你不要乱说话吗,你怎么又来了?” “我没有乱说话!”那女乞丐一声怒喝,猛地抓起脸上蓬松的头发,盯着赵大宽道,“大宽,你再仔细看看,我有没有乱说话!我才是你老婆柳月娥啊!” 灯光下,赵大宽仔细看了好几眼,还别说,这个女乞丐真跟眼前的柳月娥长得十分相似。不过有些不同的是,女乞丐脸上有块还未好的伤疤,这就让她的长相大打折扣。 ![]() “大宽,这人是个疯子,你快把她赶走,不然我也要变疯了!”这时,柳月娥一声大叫,忽然将左手的饭碗朝那女乞丐砸去,随后又无比冲动地抓起凳子来,要去砸那女乞丐。女乞丐身子微弱,竟被那饭碗砸倒在地。赵大宽料得那女乞丐干不过柳月娥,慌忙将柳月娥拦住,对那女乞丐说道,“你这疯婆子,还不快滚?!” 那女乞丐见赵大宽使来的眼色,慌忙起身,冲进院子,随后将拴在鸡圈边的大黄狗放了开来。那大黄狗对着那女乞丐甩了几下尾巴后,随后像发狂了一样,朝客房中的柳月娥冲去。 柳月娥没躲过,很快被大黄狗扑倒在地,她不由得一边挣扎,一边冲赵大宽大叫道,“大宽,快来救我,救我!” “好,月娥你别急,我马上就来!”赵大宽一声应承,转身就去里屋找了根绳子出来。柳月娥本以为赵大宽是拿绳子绑那大黄狗的,不料他却把她绑了起来。柳月娥不由得大叫道,“赵大宽,你怎么把我绑起来了?” “因为你是个冒牌货!”这时,那个女乞丐又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好像洗了一泡脸,把头发束了起来,然后换上了月娥的衣服,这让赵大宽看了,更坚信他刚刚的举动没有做错。 “怪不得你一回来大黄就对着你乱叫,原来你是假月娥!”赵大宽边说边去摸那个假月娥的脸,他本以为她带了面具,但让他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摸到面皮。 “难道就因为这条死狗咬我,你就怀疑我吗?赵大宽,你太让我失望了!”被捆了绳子的柳月娥不由得咆哮道。 赵大宽冷笑道,“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月娥不会做饭,而你,不但会做,还做得很好吃。” “做得很好吃难道不好吗?我以前不会做,所以我才回娘家去学啊!”地上那个月娥据理力争。 ![]() 真月娥冷笑道,“这种技术活一时半会儿学得会吗?我其实也学过,只是没有学会,所以放弃了!”话落,赵大宽将怀里的金镯子取出来,往她手上戴,竟刚好合适地戴了上去。赵大宽不由得又说道,“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月娥的手跟我娘的手大小差不多,而你这个冒牌货的手,却肥了不少,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何神圣了吧?”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隐瞒了!”假月娥沉沉叹了一口气,盯着真的柳月娥道,“柳月娥,你可曾知道,你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双胞胎妹妹?我从未听爹娘说起过!”真的柳月娥大惊,赵大宽也是吃了一惊道,“我和月娥结婚三年了,也从未听岳父母说起此事。” 那假月娥便道,“那是因为你爹娘把我一生下来,就把我卖了!他们心中愧疚,自然不敢对人说起。” “如此说来,你,你竟是月娥的双胞胎妹妹?”赵大宽再次吃了一惊。 那假月娥又点了点头,又望着真月娥道,“没错,我本名叫月英!刚生下来,就被卖给了宋家庄的宋老爹。宋老爹在临死之前,告诉了我这个秘密,他希望我能和你们一家团聚。可当我凭着他给的地址找到爹娘家时,看到你们过的是幸福开心的生活,而我这些年跟着宋老爹吃了很多苦。我心里不甘,我想报复,所以我趁你进山采药时,把你推下山,然后冒充你,来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赵大宽听后,非常同情月英的遭遇,赶紧将她身上绳子解了。月娥闻言倒也大度,不但没有追究她的责任,还让她留下来,跟他们一起生活。月英自觉有愧,那肯同意?这时,月娥就说她身体不好,不能为赵大宽生育,她又不想断了赵家的香火。月英无奈,这才答应留下来。听说后来,月英当真给赵大宽生了一儿一女,他们一家过得十分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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