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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南明痛史,见顾诚之诚,叹南明不明

 陶鹿在读书 2022-07-07 发布于上海

有这样一部历史书,读完的人都扼腕叹息,如辛弃疾把栏杆拍遍、怒发冲冠、恨不得吐血三升,原地去世,这就是顾诚先生呕心沥血之作《南明史》。

其实研究南明这段历史的大家众多,比如司徒琳的《南明史》为学界第一部南明通史,用北美中国学视角总结明朝覆灭的根源;钱海岳《南明史》出版更为不易,120卷手稿可谓传统纪传体史书之绝唱;还有南炳文合著的《南明史》与谢国桢的《南明史略》,这其中顾诚先生的《南明史》,钩沉史料,严密考证,80万字的大作,直接引用地方志多达200多部,查阅过的资料更是难以计算。除了地方志,更多古籍、资料都来自各图书馆档案馆的档案资料,关于顾诚先生的著书立说的精神,有北京师范大学郭小凌教授的文章《文章不写一字空——评顾诚<南明史>的治史方法与治史精神》就进行具体的陈述和总结:史料近乎涸泽而渔,考证可谓周密详审,价值陈述谨严客观,至今在同类课题上尚无出其右者,从而奠定了作者在明史研究领域举足轻重的地位

葛剑雄先生评:“没有南明史,就没有完整的明史、清史。没有顾诚的《南明史》,就没有完整的南明史。”

泱泱中华历史,有几个历史时刻是不忍回顾,如靖康之难、崖山之战,还有这段被称为南明的历史。日月山河转眼之间分崩离析,顾诚先生在明清社会演变的双重视角下关注南明乱象,也给出南明失败的原因。

首先,作者顾诚认定南明的历史应从1644年,即甲申三月十九日北京被大顺军攻克,崇祯朝廷覆灭到1664年康熙三年李来亨茅麓山战役结束。理由是:永历帝虽然两年前被杀,但夔东抗清复明运动仍在继续,他们有永历朝廷委派的全权代表,也相当可观的旗帜鲜明的军队,有地方政权,维护和行使明朝的制度。

其次,顾诚先生在这本书的叙述主线是大顺军余部、大西军余部、“海寇”郑成功等民众抗清斗争,而不是朱家朝廷兴衰更替,同时也强调各百姓民族反抗满洲贵族失败原因是内部矛盾。也就是书封上的“内斗就要亡国,亡国也要内斗”,自己打败了自己,抵消了抗清力量。

这一点在弘光政权覆灭中可见一斑。

弘光政权建国初期就定下“借虏平寇”基本国策,以起义农民为敌,对清一味退让,这也错过了收复失地的有效时机。自身弘光政权搜刮民财大失人心,内部腐败,倾轧超过前朝。尤其各种“童妃”案、假太子案等“三案”,背后东林—复社党人如黄宗羲等人追名逐利,制造倾轧,同弘光昏庸,马阮乱政,共同让这个政权土崩瓦解。弘光政权如此,南明亦如此。

第三,书中还原了很多历史人物的真实面目,比如“抗清英雄”史可法,通过甲申六月的上疏、九月上奏目的都是放弃山东河北百姓与土地,史可法节制四镇手下层杀山东乡官百姓无算。在回多尔衮书信中,史可法更显软弱之心,言辞凿凿,实乃苟且偷安心态。

如若看史可法江北四镇之兵,军饷三百六十万,兵精粮足,自己为官廉洁,足以挥师北上,效仿岳家军攻城掳地,或许可有转机。然而缺乏雄才大略与果断魅力,最终只把四镇当成屏障,姑息养奸,畏清若虎,鱼肉人民。1645年史可法安排高杰北上,被许定国设计击杀,大好时机史可法南逃,退守扬州。十多天困守扬州最终被俘遇难。扬州攻城不到一日失守,可见史可法无任何军事抵御之策。

在充分肯定史可法的廉洁与民族气节之外,其他可谓无能。史可法可算是南明政权中内部鼠目寸光的政治侏儒代表人物之一,早已经失去了大明于少保的铮铮铁骨。忠臣不忠,遍地降臣中只能拎出几个作为一个时代不屈的表率符号,如史可法,郑成功等,反不如堵胤锡、张煌言等人。

如此君臣,各自为战,毫无章法,求和为上,内斗不止,失败是历史的必然性。

顾诚摆脱了时代限制,在史料的基础上对很多问题与历史人物进行了拨乱反正与批判,在大变革的时代,更要拨开云雾还原历史与人物的本来面目。越是痛史,越应该在明清变革之际去寻找历史发展的症结。

顾诚能够在史书中对历史人物进行道德善恶评判,底气就在于自身的功力与“史实”的根基。在顾诚先生的自序中讲到自己学习明清史的心得,就是坐图书馆阅读摘抄史料,第二天再核对原书。这一点在陈辉,顾诚先生的学生在文章中也有相关描述:老师要求必须使用一手史料,要有旁证,还布置了一门特殊功课,去北京图书馆善本部抄书,可见学史教史之严谨与着眼于历史根本。

正是这样的研究精神,顾诚一生只出过两本专著,一部《明末农民战争史》,一部《南明史》。两本互为延续,相互印证,这样的书读来才能如此踏实,这是先生与这个浮躁喧嚣的时代抗衡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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