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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春节已过，松滋市仍然还是春寒料峭。 这天傍晚，一支红军队伍在草地上驻扎休息，突然闯进来一个怒气冲冲的青年，直嚷嚷着要参军。 红军首长来了兴致，问他为什么要参军。 青年眉头深锁，拳头紧握，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报仇！” 时光如梭，转眼22年过去了。 当年为报仇参军的青年，已成长为贺龙麾下的一员猛将。当他一身戎马荣归故里，一进家门却发现地上战战兢兢跪着两个人。 细细一打量，其中一人还是自己曾经的妻子。 妻子磕头如捣蒜，慌慌张张地说道：“我对不起你，李学武已经畏罪自尽了，你原谅我吧！” 这位少将军叫做李文清，李学武是当地出了名的恶霸，他们3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  故事还要从1927年的那场大旱说起。  1927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旱，笼罩在中国大半个土地上，禾尽，大饥。 家住湖北省松滋县李家河的李文清家也因此陷入困境，他们家用来维持生计的七亩薄田也几乎颗粒无收，一家人仅靠不多的余粮紧巴巴地过日子。 那时，17岁的李文清，刚娶表妹周幺妹为妻不久，正是新欢燕尔之时，感情甚笃。 为了能让一家子活下来，李文清夫妇不得不给人帮工挣钱，周幺妹给当地李家二少爷李学武家里当佣人，自己则到公安县一户王姓地主家里当长工。 一天，天还没大亮，李文清就早早起床帮地主家放牛去了。 可这牛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疯了一样地不停转圈圈，还把鼻绳挣脱开，撒开蹄子就往田里跑去。 那时候的一头牛抵得上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收入，李文清担心家里被问责，拼命向牛追去，一直追到麦苗地旁边才追上那头牛。 万幸，牛没有出事。 可还没等李文清松一口气，牛却又开始哞哞痛苦地叫唤起来，他围着牛巡视一周，惊奇地发现牛的肚子正在不断胀大，没过多久，牛就突然倒地死了。 李文清心里顿感不妙，赶紧请明白人来看一看，原来牛是死于青草疯的疾病。 他向王家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可狡猾的地主哪里肯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扣了他一年的工钱，抢走他的铺盖，并把他轰出了门。  旧社会地主形象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李文清拍了拍身上的灰，打算先回家再想求生之计。 途经李学武家门口，想到自己已经好久没见过妻子了，便想一并接了妻子回家团聚。 可他刚敲开李家的大门，杂役一见是他，立马招呼了一大群人过来，将其揍了一顿后扔到了街上。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的李文清，气不打一处来，可奈何李家人多势众，自己斗不过，只好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家中。 当他向父亲和叔叔聊起自己在李家的遭遇时，父亲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最后才告诉他，周幺妹已经被李学武霸占，好久没回来过了。  旧社会地主形象 父亲这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李文清打懵了。 身为七尺男儿，自己受了委屈尤能忍，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他怒火中烧，抓起身边的一把刀就要去找李家讨回妻子。 父亲怕儿子一人难敌势众，极力阻拦。 叔叔抢过他的刀厉声训斥道：“人家有权有势，你是想去送死吗？你母亲在李家三少爷家里当帮工，或许给三少爷家送点礼，请他帮忙说个情，还能有点用。” 李文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等冷静下来后，到街上买了点礼品，隔日硬着头皮上了李家三少爷的门。 可是他们都太低估人性中的恶了，作为李学武的亲弟弟，李三少爷能好到哪里去？ 还没等李文清讲完，李三少爷就抄起烟枪砸在他的脑袋上，颐指气使地说：“怎么的，我不帮忙的话，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李家的仆人看主人的眼色行事，围着李文清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最后把剩下一口气的李文清丢到了门外。 一连两天被李家毒打两次，李文清倍感耻辱，他当下发下重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可是，自己家里无权无势，该怎么向恶势力报仇呢？ 这时就有人帮他支招了，听说红军打土豪，分田地，专门为穷人出头，可以参军试试啊！ 巧的是，当时贺龙率领红军队伍，正好在松滋县一带活动。李文清就打定了主意，一旦红军队伍经过村庄，自己就加入他们。 终于在一天傍晚，他们来了。 一支数百人的红军队伍，背着长枪短炮，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河。早有准备的李文清，卷起裤腿跳下河，很快就追上了红军首长，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成为一名红军战士后，李文日夜勤练本领，战场上浴血杀敌，短短一年时间，他就凭借英勇的表现，出色的战绩先后晋升为班长、排长。 再回家乡，已是一年后。 当时红军转战松滋等地，由李文清带领队伍在当地执行任务。 故地重游，从前遭受的耻辱立马涌上心头，怒火中烧的李文清立马就没了理智，执行完任务后，他叫上几名战士就朝李学武家赶去寻仇。 可人脉甚广的李家早就听到了风声，在李文清回乡之时，李学武早就逃出十几里地去了。 李文清扑了个空，心里好不气愤，二话不说就命令战士把李学武家的房子烧了个精光。 虽然李文清这个举动让当地很多百姓拍手称快，他的这一报仇行为也在情理之中，但红军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在他回到部队后，就被领导关了禁闭。 当领导批评他私仇公报时，血气方刚的李文清梗着脖子回答：“犯纪律就要受到处罚，这个我认。但是我参军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报仇，不然我到死也吞不下这口气！” 领导见他不服气，就耐着性子给他讲道理：“你想报私仇的心我能理解，但如果每个战士都把个人私仇强加在国家大义上，我们想要推翻这个吃人的政权，就会难上加难。” 领导的一番话，说得李文清面红耳赤，他当下就羞愧地表示，自己会放下个人仇恨，立志为广大穷苦百姓的“阶级仇”而作斗争，之后作战更加英勇，很快升为连长。 同年4月，李文清跟随贺龙攻打鄂西秭归县城。 一阵激烈的交战过后，李文清的后腿被敌军炸弹炸伤，四散的弹片穿入他的腹部，鲜血直流。  为了止血，他捡起身边的一个破碗扣在自己的腹部上，因腿受伤无法行动，只好躺在路边静静地等待救援。 等了不知有多久，夜幕降临之时，红三军刚好从此地路过，贺龙第一个发现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李文清。 当时的李文清浑身是血，眼睛紧闭，贺龙以为他牺牲了，于是命人好生掩埋。 在战士们就要把他抬走之时，李文清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贺龙见状非常惊喜，赶紧安排人将他带到附近的百姓家里养伤。 休养了2个月，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李文清，再一次投入了战争。为报答贺龙的救命之恩，他表现得越发勇猛，受伤流血毫不在意。  在一次红军长征过程中，时任红二军团5师15团团长的李文清，率领战士们奋勇杀敌，为主力军杀出一条血路。 可从敌人的战火中走了出来，他们很快就面临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部队出发时，他们每人只领到了5斤青稞面，就算省着吃，最多也只能维持半个多月。 然而眼下20天过去了，战士们饿得眼睛都冒金星，走路都摇摇晃晃了，还没能走出这荒无人烟的草地。  李文清鼓励大家再坚持坚持，走到附近的村庄就可以找当地百姓讨要些粮食了，可当他们好不容易到了阿坝地区，却发现当地的藏民受到国民党的挑唆，早就带着食物离开了。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全员战士都快绝望之时，他们在一处帐篷里找到了一大袋青稞，这些救命食粮让他们高兴得不得了，当下就给每位战士分了粮。 可让人无奈的是，粮少人众，全团的战士每人最终只分到一小碗。 凭借着这一小碗青稞，李文清和战士们整整坚持了5天，可5天之后他们再一次犯了难：前面还是漫漫荒地，望不到何处是尽头，野草已经被前面的兄弟军队吃光。 为了活下去，战士们只得挖地下的草根充饥，不少战士因吃到毒草，不幸殒命。 可草根毕竟不解饥，一位战士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在一次露营时，抽出自己的皮带就架在火上烤来吃。 一整根皮带吃完，战士惊喜地发现，咦，自己浑身上下又有力气了！ 他连忙将一重大发现向上面作了报告，李文清非常高兴，战士们身上别的没有，枪皮带、腰皮带、皮挎包几乎人手一个。 于是，他赶紧号召全团战士一起吃这些跟皮沾边的物品，当这些物品吃完了，他们也即将走出这片广袤的大草原了。  不过这次艰难的长征也折损了很多战士，从最初的1000人到最后剩下的400人，李文清非常心痛，他暗自发誓在走出草原前，剩下的战士一个都不能少。 就在这时，这支饥饿交加的队伍，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枪声号角声，是敌军和我军在激烈地交战。要不要去增援友军？李文清一时之间犯了难。 经过一番复杂的心理斗争，李文清最终还是觉得先保存自己的力量，毕竟一群没有力气的战士上战场，无疑是白白送死。 然而，正是这个决定，几乎要了李文清的命。 原来那支跟敌方交战的骑兵排，是刘伯承亲自训练的，可因为没有得到任何增援，所有骑兵全部壮烈牺牲了。 贺龙大怒，拉着李文清就要去枪毙，李文清心里尽管也不好受，但是他却不做任何辩解，而是吼了一嗓子：“老子要死在抗日战场上，为兄弟们赎罪！” 这个声音恰巧被不远处的刘伯承听到，他赶紧站出来劝阻，李文清这才逃过一劫。 刘伯承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贺龙就依照李文清的心愿，撤了他的团长职位，让他去抗日前线背弹药。 1932年，在京山县瓦庙集战役中，红三军和敌军激战七天七夜，李文清的右眼不慎被敌军的炮弹片擦伤。 因为作战紧急，加上并没有伤得特别严重，李文清只是做了简单包扎，就又投入到了反围剿作战中去了。 后来由于伤势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右眼的视力越来越模糊，偶尔还出现阵发性的剧烈头痛，李文清硬是一声不吭，硬挺着率领部队参加了长征。 长征胜利后，贺龙担心李文清的眼伤，便亲自交代卫生部长贺彪，尽快安排李文清去苏联治疗眼睛。 李文清正要动身，却突然接到了部队转移的命令，于是主动放弃了这个难得的治疗眼睛的机会，坚持部队走哪儿他跟哪儿。 结果没多久，李文清的右眼就彻底失明了，疼痛难忍之下，不得已做了眼球摘除手术，所以贺龙开始叫他“李瞎子”。 即使成了独目军人，李文清也没有自暴自弃，反而作战更加勇猛。凭借过硬的本领和出色的战功，接连得到提拔，从团长、军区参谋长、总指挥，一路升到司令员等职位。 转眼到了1952年，想到自己离开父母乡亲已有22年，李文清决定回故乡一趟。 得知李文清副司令即将回乡，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当地县委还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李文清和县委同志们会面过后，迫不及待地赶往自己的家。 当他推开家门，面前却低头跪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自己曾经的妻子周幺妹，旁边那位男子则是周幺妹的现任丈夫。 见到李文清，周幺妹连忙拉着丈夫磕头请罪，希望能获得李文清的原谅。 从周幺妹的口中，李文清得知，当年自己一把火将恶霸李学武的房子烧了之后，李学武怀恨在心，将周幺妹抛弃，并顺便卖给了她现任丈夫。 这样做还不解恨，他又让人把李文清家里也烧了个精光。 李文清父母无处可去，只得流落街头，曾经有人见过两位老人在松滋县城讨饭，后来不知所踪。 当李文清回乡探亲的消息传来，李学武料定李文清会对自己施加报复，惊惧交加，最后在忐忑不安中自杀了。 想起过往纠葛，李文清感慨不已，他将跪在自己面前的前妻和前妻丈夫扶了起来，告诉他们，国家解放了，再也没有地主阶级压迫穷人了。 得知周幺妹夫妇生活拮据，李学武还拿出一些钱给他们，劝慰他们放下过去，好好过日子。 又过了3年，在授勋仪式上，李文清凭借过硬的资历和卓越的战功，被授予开国少将头衔。 多年后，久经沙场的李文清将军身体越来越差，最终在1999年7月13日逝世，享年89岁。 纵观李文清将军的一生，坎坷曲折，早年作为贫下中农受到封建地主阶级压迫，直到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红军，才敢于跟命运做抗争。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党领导的教育下，他没有执着于报“私仇”，而是牢记党的使命，将余生投入到了人民解放这一伟大事业中去！ 这也是李文清将军能取得如此成就的根本原因吧，面对过不去的坎时，换个思路看问题，不要让仇恨蒙蔽自己的眼睛。 人生海海，沉浮悲欢，愿你我与李文清将军一样坚强勇敢，身处低谷也可以打下属于自己的一片江山！ . EN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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