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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为所有的难题寻找一个答案

 解毒时光 2022-07-08 发布于北京

之前有个段子,说一个记者去采访放羊娃,问他为什么放羊,说为了赚钱,为什么赚钱,为了娶媳妇,为什么娶媳妇,为了生娃,生娃为了什么,为了放羊赚钱。

这看似可笑的放羊怪圈本身并不是虚构的,它代表了很多人的一种生活状态,将生活的问题头尾相接,连成一个岁月静好的闭环,经受得住拷问,也不会产生过分的怀疑与焦虑,一个目标咬着另一个目标,即有意义,又不至于过于空洞宏大。

如此完整的一种人生模板为什么没有统治所有的人类生活呢?可能就在于其过于自洽之后的脆弱性。对于放羊娃来说,一旦赚不到钱,或者娶不到媳妇,或者生不出孩子,生活就无法继续,人生一切的活力将都会围绕着出现的某一个问题展开,并且最终消散在这个问题的漩涡之中。

被卡在某个进程中的放牛娃,除了在寻找前进的方式之外,心中也许会生出一个新的问题,也就是对他本来打造的完整的人生意义链条重新审视之后的一个整体问题——我为什么而活?

没有人会否认“人为什么而活”是一个大问题,但以日常的经验来看,这却是一个空虚的大问题,人们每天醒来的时候也许会问自己为什么要起床,却很少拿“我为什么而活”这样一个严肃、沉重却又有些虚无缥缈的问题拷问自己还没醒过来的灵魂。

但这个问题,在2021年这个新年开始的当口被提出来,却是恰当的,虽然它值得所有人类在所有存在的时间内一直去思考和追寻。就像放牛娃遇到的人生前进的障碍之后,才会产生对意义的适当反思,大多数人,也只有在生活危机的胁迫下,比如在财产、职业、生命遭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产生一种对习以为常的固有认知的怀疑和反思。

2020年,用其自身的混乱,造成了一股足够给每个人生活带来冲击的扰动力量,以至于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的偏离了原本以为确定无疑的道路,与此同时在面对于陌生而又无法确定的全新道路时,人们也都会产生类似的问题——

“生命是如此宝贵,那么该如何利用生命,如何度过一生?”

“是什么构成有意义和有价值的生活?”

“我是否有认可的价值,以及我是否珍视这些价值,甚至我是否能够得到这些价值?”

“如何过一种有目标,有价值的生活,又该如何去揭示这些目标和价值?”

这些也许用不同语言,在不同土地上提出的问题,都延续着苏格拉底、耶稣、孔子在数千年前曾用一生去追寻的内容,简单到一个问题上,就还是那句——人为什么而活?

但如果仔细的深入这个问题,就会发现世界与人类理智开了一个荒谬的玩笑。它的荒谬性就在于“人为什么而活”这个问题只是穿着一个日常的诸如“人为什么要工作”、“人为什么要吃饭”这样的一种伪装,但实际上却根本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那种问题,它甚至都不是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看着很重大,但似乎也无需回答;既紧迫,却又无关紧要;既是个人独立面对的,又是所有人可能共有的;既反映出生活现实的本质,又是一种荒唐的幻相;既不需要随时正视,又无法彻底摆脱。

在这样荒谬的伴随之下,“人为什么而活”的问题往往还有一些更奇怪的特点。首先它是“罕有的”,没有人是把这个问题挂在嘴上而生活的,虽然人们每天都在生活,而且也都在用所经历的生活直面这个问题并给以回应,形成答案的一部分,但除非一些非常态的出现,一些危机、震动、突变,否则人是不会将这个问题提到正式的思考当中的。

其次,这个问题还是“间接的”。如果跳过生活中日常的经验,而将“人为什么而活”放置在悬空当中,是完全不可理解的。人为什么而活似乎只是一种追问,在日常生活的问题之后的一种更深的反思,它可能是一切问题的终点,从为什么工作、为什么恋爱都可以追溯到人为什么而活,但直接的提出这个问题,就好像人们见面就问宇宙为什么存在一样奇怪。

最后,也可能是最重要的一个特点,“人为什么而活”这个问题,是完全个人的。世界上,有一类的问题,只要其答案被某些人揭示出来,那么就可以被分享给所有人,其他人也可以在这个分享中受益,避免陷入这个问题的再次求解,并可以在问题的答案基础上去探究更多。大多数的科学问题都是这样,无论牛顿还是爱因斯坦,他们对所谓科学真理的发现,都是可以让整个人类受益的,这种问题的解决几乎是一劳永逸的,在人类历史中虽然会重复面对,但不需要重复的作答。

但还有一类问题,即便是某些人宣称他们发现了答案,但这些自诩为人生导师的意见也不过是武断的、片面的、个人的。这种答案的真理性,只在个体的内部才会产生效力,非但无法共享,甚至都无法传递。就如人类的情感无法准确的言说一样,“人为什么而活”就是这样一种“个人性”的问题,这也是这个问题具有长久生命力的核心原因,没有人能够为他人去解决,在重复的生命中,每个人都将独自面对它,独自解决它,独自享有它。

如此矛盾荒谬,乃至解决本身也极具个人性的问题,是否值得去探讨,它的现实意义又何在呢?

如果某一天我在睡醒之后发现浑身难受,也许是感冒了,那我可能就会开展一段思考:我是否该请假?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请假也会影响领导对我的判断,也许会在我职业道路上会成为一种态度的证明,也许这一天就会错失一个机会,而导致错失一系列的机遇,最终影响了事业走向,造成不可挽回的金钱损失。我需要金钱给家人带来安全感,同时在未来给他们更多的陪伴。那么我为什么不在这个生病的当下,休息一下,也恰好陪他们?

面对这些思考当中的抉择点,我在不断地衡量比较,一种情况与另一种情况,哪一个更重要,我更关心哪一种。即便是如此日常的一个思考,最终也会形成一个意义的比较链条,从表象,深入下去,在不经意间,就触碰到我对生活中一切的终极判断,哪些更重要,哪些最重要,最终让“人为什么而活”这个问题浮上水面。

当然,生活并不只有一个生病与工作的矛盾,诸多的这些矛盾都会产生一个个的判断链条,最终这些链条合并而成,就仿佛是一个“倒金字塔”。最上面是日常生活的各种经验,而不断向下,最终支撑起这些判断的,就是那个有些荒谬的终极问题。

也许我们可以给这个问题找一个更好的表述方式,“人为什么而活”,在日常的追问中,似乎以“人更关切什么”表达出来更容易让人理解。在健康和工作中,我更关切哪个,在工作和家人之间,我更关切哪个。所以人生所面临的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在那个被倒置的金字塔中,真正能够稳住这个人生意义体系的,就是人的“终极关切”。

那些以人的名义生活,但却对自己的关切毫无兴趣的表现,是对生命本身的不尊重。因为没有了关切,人就无法作出任何选择,或者说无法根据自己的意愿,而只是如动物一般随机的对自然作出响应。

内心中隐含的意义系统,或者说那个倒置的关切金字塔,是人“自由”的前提。只有能够根据一些原因,且原因内在与人的思维中,并在可能重复的情况下,作出稳定的选择的人,才是真正自由的。而这些内在于思维的原因,就是不同的关切之间的比较。

在自由之外,这些关切最终还会与“道德”发生关系,如果说道德是人们心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一张清单的话,该与不该的区别,大多数时候,也都会归于人的关切所在。

也许人可以忍受不自由以及没有道德的生活,由此抛弃对关切本身的注意。但应该没有人能够在丧失“意义”的前提下,维持一种稳定的生活。而这种人生的意义,同样也是“关切”所创造出来的。

也许关切的另一个名字,是欲望,是欲求,是生的本能。如果失去了欲求,生也会变得无趣,从而丧失了继续下去的意义。如果对日常生活加以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关切”有一种指向性,要么“我向的”,即指向自己,关切的一切就是自身;要么是“他向的”,即指向外部,关心的一切是自身之外的东西。

“我向的”关切,最终就会形成一个极为简单的判断——为了生存而生活。相信没有人会对这个人生意义表示百分之百的满意,甚至会将这种生活贬低为一种动物式的,毫无价值的生存方式。

但现实中,很多人的生活本质,都是在繁华的外衣包裹之下的为生存而生存。他们只关切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们想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他们什么都想要,因为他们本身并不知道真正想要什么极度的关切自己,就意味着没有真正关切的东西。

而能够满足大多数人对于人生意义的追求的,就是那些“他向的”关切,也就是当人的生活中有一些超出了自身生命的兴趣时,生活才由此获得意义。父母因为孩子而获得了意义,爱国者因为国家而获得了意义,在极端情况下,父母可以为了孩子牺牲生命,而爱国者也愿意为了国家而奉献自己。

在语言的领域,就出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判断:为什么而生=为什么而死。

生活的意义,在极端的情况下,就意味着拥有一些愿意为其付出生命的东西。生活,意味着欲望、意味着拥有和存续,而意义则是在生存的基础上,获得一种愿意终结生命的东西,由此,人在自己的生命之外,找到了一些支点,让自己的生命为这些支点存活下去,也为这些支点准备着,乐于为它们而耗费生命。

沿着“人为什么而活”这个问题,我们找到一个倒置的关切金字塔,找到了人生意义产生的根源,也找到了一个有趣的替代问题——“人愿意为什么而死”。在这个看似荒谬的历程里,这个有些荒唐的问题,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它虽然不是一个人们每天都要反思的问题,但它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有着重要意义的。

那么,这么重要的问题,如何解决它,它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个危险的探索,就如前面提到的一些所谓人生导师,总会发布一些玄想,不论是天启还是顿悟,并强制他人接受一些终极的人生奥义。所以,对人生终极关切的探索,本身并不应该是一种确切的回应,而是一种过程或状态的描述。

有人钟情于学术,有人沉迷于兴趣,有人维护着家庭,有人保护着国家,这些不同的关切,并不能在这些人之间作出明确的比较,可以说对他们来说,都能够稳固成为其人生的终极问题的答案。

而在这些普遍的现象背后,我们似乎可以看到,如果把人生看作一个整体的话,稳固可靠的人生意义,往往并不是在个人全部生活的内部,而是以一种背景存在于生活之外。也就是说当人能够认识到自己的生活,并放眼生活之外,发现更大的背景,并由此获得一种对更大可能性的憧憬与希望时,意义就被明确了。

当然,至于是背景中的什么并不重要,这也是人类社会如此多元有趣的源头。也许有人致力于改善所在社群的生存状态,也许有人关心遥远大陆的医疗水平,这些差异本身,构成了一种共同的意义诉求,也成为对人为什么生活的最好回应。

回到文初那个放牛娃的回答,人生本身是一系列因果穿成的珍珠链,仔细地看上去,将会是一环扣一环,一个决定着一个。但如果我们用人类所特有的理性,将视野向后拉大,不再关心某一个具体的因果影响,而落脚于人生整体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需要有些终极的东西,或许驱动着整个因果,或许为它们提供力量。这时就会出现两个情况,一种就像放牛娃的答案,他的终极关切本身就在生活的闭环中,在可探索的生活可能性之内;还有一种就是将人生看作一个整体,而终极的东西,并不是这整体的一环,而是在生活之外,在遥远的背景星空之中。

怎样会更好?当置于“人为什么而活”这个前提之下时,一切判断都会变得矛盾且荒谬,因为一切都是个人性的,都是他人无法去判断和回答的。人自己做的判断,在自己的判断体系中,并不会产生分歧,对每个人来说都可以定义为“好”。但我们也不应该由此而彻底的陷入相对主义的泥沼,对于生活的意义这个问题本身,应该是一种关于理想的问题,或许我们无法说某一种意义的好坏,但当所有人能够把理想摆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说,哪一种理想更值得努力。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去达成一些基础的共识——哪一种生活更值得去过,那种生活就是能够意识到在生活整体之外的背景,以及在背景中能够确定更大的可能性和更明确的方向。

人的一生是在困难当中穿插着快乐的过程,而一切难题无外乎都是选择的困难。选择之所以困难,是因为现实中的选择往往不是在好与坏之间的轻松选项,而是在好于好,坏与坏之间的艰难抉择。这种抉择,反过来看是舍弃,而一切不舍,不过己身。我们在日常解决着一个又一个难题之外,几乎都在渴望着有一个能够应对所有难题的答案。这答案在生命问题金字塔的最顶端,在舍与不舍的判断中,在那个指向人生终极意义的自我追寻过程里,一切问题仿佛都有一个答案,只不过它等待着每个人对它的独立发掘。

2021,希望每个身处困境中的人,都能历经困苦,获得那个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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