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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正传:​风云突变吓煞人

 吴营洲文存 2022-07-11 发布于河北

曹雪芹正传

吴营洲

风云突变吓煞人

 
 
就在《红楼梦》基本完成之际,大清朝发生了一场重大的政治事件,乾隆因此便开始大兴文字之狱。这就直接影响到了《红楼梦》的写作及其命运。
 
 
我们知道,乾隆执政后,一改乃父之暴戾,力主开明新政,首先在思想文化领域,逐步营造出了一个宽松、宽容的氛围。乾隆本人也一再强调:“从前的避忌之习,一概扫除。”并批准刑部的建议,凡举报别人诗文悖逆讥讪,查无实迹者,一律以诬告反坐治罪。一时间,天晴日朗,政通人和,百姓乐业,盛世景象无处不在。多少年后,乾隆本人都不无自豪地说:“朕御极以来,从未以语言文字罪人。”
事实确实如此。此间,以思想文字入罪的案子,几乎没有,直到乾隆十六年(1751年)
可以想象,曹雪芹的《红楼梦》,就是在这段时间构思并完成初稿的;换句话说,若没有这十多年比较宽松的政治局面,我们今天很可能就见不到这部巨著了。因为从目前看,《红楼梦》早在乾隆甲戍年(1754年),脂研斋就已抄阅再评过了,那么,脂研斋的初评本,乃至曹雪芹的手稿本,肯定是在此年份之前。
乾隆十六年夏天,社会上出现了一份假托工部尚书孙嘉淦名义的奏稿。这份奏稿长达万言,直斥乾隆失德,有“五不可解、十大过”。乾隆恼怒了,下令追查,结果发现此奏稿早已传遍了全国各地,连街上的脚夫都知道了。于是他便一改继位以来的宽容政策,采取了比雍正更为严酷的手段,大兴文字之狱[1]
一时间,万马齐喑,人人自危,像曹雪芹这样的“黑五类”,更是惊恐不安。大概此后不久,曹雪芹为了避祸,为了完成他的夙愿,不得不离开京城,去了西山。[2]
而今我每每捧读《红楼梦》,总是想起乾隆十六年的这桩文字狱,以及由这桩文字狱所带来的后果,总是不由得悚然心惊。我想,如果乾隆爷一上台就是文网广织,那么这部书很可能就会胎死腹中了。
 
 
自乾隆十六年起,之后的三十二年间,他查办的“文字狱”多达一百三十起。
乾隆十六年八月,流寓山西介休的王肇基(原籍直隶平乡县),忽赴汾州府同知衙门呈献万首诗联,即被扣押审查。山西巡抚阿思哈及乾隆开始怀疑他与伪稿案有关,后经查明虽与伪稿无涉,却认定诗联后所叙之语,“毁谤圣贤”,“狂吠悖谬”。王肇基辩称:献诗“恭祝皇太后万岁,不过尽小民之心,欲求皇上喜欢”,“何敢有一字讪谤”。王肇基所讲,当是实情,他不会拿着“谤诗”去自找背兴,但“心情欠佳”的乾隆则说:“此等匪徒无知妄作,毁谤圣贤,编造时事,病废之时尚复如此行为,其平昔之不安分,作奸犯科,已可概见,岂可复容于化日光天之下。”命将王肇基“立毙杖下,俾愚众知所炯戒”。
坦率地讲,王肇基是撞到枪口上了。但我相信,王肇基的诗联,决不会有“毁谤圣贤”的字词。
当时的乾隆,神经过敏,动不动就说人家“狂妄悖逆”“复明削清”“谤及联躬”,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竟然还屠杀了大量普通的读书人。诸如乾隆十八年,山东泰安县民王尽性撰写歌词刻印售卖。因词中有“违碍”朝政之语,被山东巡抚杨应璩捕拿。乾隆传谕将王尽性“立予仗毙”,所撰歌词板片,尽行追毁,并严禁民间不得传播。甚至明知是疯子说的“疯话”,诸如发生在山东的丁文彬案,同样问罪,同样格杀勿论。
照这样的标准来看,曹雪芹书中的问题,肯定会比王肇基、丁文彬严重得多。
 
 
我们回过头来再看曹雪芹,再看曹雪芹的书,其间“毁谤圣贤”的“碍语”,此隐彼现,随处皆有。现在,试着摘录几则:
譬如说,惜春有句话:“难道状元就没有不通的么?”而在当时,状元是钦定的,也是一般媚时淑世的士大夫公认的知识权威。曹雪芹却借惜春之口这样说,不是在藐视清王朝用以麻痹、笼络人心的那一套取士制度吗?
譬如说,宝玉给芳官取名叫“耶律雄奴”。书中说,雄奴“二音又与匈奴相通,都是犬戎名姓”;并且说自犬戎以来,他们向为中国之患。清朝明明是异族入主中国,而且究起老根来,也与匈奴不无关系,这不正是在骂清人是异类?
譬如说,宝玉将北静王给他的鹡鸰香串取出来,转赠给黛玉。此香串乃“圣上所赐”,故宝玉也十分“珍重”。不料黛玉说:“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他!”北静王是“臭男人”,还没什么。黛玉这一骂,连“圣上”也成了“臭男人”。这鹡鸰香串,也暗含讥讽。鹡鸰之典,一向喻兄弟。雍正登基后,专门收拾自己的兄弟,所以曹雪芹让北静王赠鹡鸰香串。再者,北静王将“圣上亲赐”的物品,随随便便地送给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孩子(宝玉),可见并不领“圣上”这份情。
譬如说,元春晋封“凤藻宫尚书”,夏太监来降旨,“唬的贾赦贾政等一干人不知是何消息,忙止了戏文”;太监宣贾政入朝,“贾赦等不知是何兆头”,“贾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不住地使人飞马来往报信”,直到听说是“喜”事,大家才放下心来。可见皇上给人带来的,首先是害怕、恐慌、紧张。
譬如说元春省亲时,见了贾母、王夫人,只管呜咽对泣,并说:“当日即送我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来!”,一句话,含有多少悲苦,这分明是在恶毒地诬蔑最高当局。与贾政相见时,元春又道:“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这分明是对宫廷生活的一种控诉。
譬如说贾赦欲娶鸳鸯时鸳鸯的那几句骂,“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可知乾隆先前就是“宝亲王”,即便是他登基之后,有的人一直称他为“宝皇帝”,这简直有点是在指名道姓地骂了。
譬如说冷子兴说的那句话:“成则王侯败则贼”,认为皇上并不是什么“天子”“圣人”,不过是个“成功”的“贼”罢了。大概嫌此话太“碍眼”,怡王府所抄的己卯本,讲“王侯”改成了“公侯”。但其意仍昭然若揭。
譬如说书中所引用的那句民间俗语:“拼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
譬如说,谈到皇帝南巡,“别将银子成了泥土,凭是世上所有的,没有不堆山塞海的,'罪过可惜’四字竟顾不得了!”
譬如说皇帝身边的那些人,敲诈勒索已成习性的夏太监,公然私卖官职的周太监,见钱眼开、视国法为儿戏的督察院督察,还有那个皇商薛蟠,都是什么货色?
譬如说,书中的“淫”……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任何一句被翻出来,都够曹雪芹喝一壶的。
况且书中还有诸多虽无“碍语”,当明眼人一看就知别有所指的:
诸如可卿的葬礼,其声势,其规模,无不令人想到富察皇后的葬礼……
诸如贾敬的死,很容易令人联想到雍正的死……
诸如贾府的被抄,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曹家、李家的被抄,贾府被抄的“冤”,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曹家、李家的被抄是不是也很“冤”……
 
 
虽然曹雪芹在书的开篇处就自我批评道:“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之德。”他给人的印象是:《红楼梦》也不过是一个自叹“风尘碌碌,一事无成”的人,把“当日所有之女子”及自“锦衣执绔“饫甘餍肥”的事迹,“编述一集,以告天下”而已,其中再无任何其他隐晦的涵义。
这还不够,曹雪芹还一再声明:“此书只是着意于闺中,故叙闺中之事切,略涉于外事者简,不得谓其不均也。”“此书不敢干涉朝廷。凡有不得不用朝廷者,只略用一笔带出,盖实不敢以写女儿为笔墨,唐突朝廷之上也。”(甲戌本“凡例”)“此书不敢干涉朝廷”,“虽一时有涉于世态,然而不得不叙者,但非其本旨耳,阅者确记之!”(戚本第一回)“此书毫不干涉时世”,也不“怨世骂时”……然而这些,仅仅只是曹雪芹个人的辩白。
所谓的“文字狱”,往往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没有摊上“文字狱”,那是天大的幸运;倘若摊上了,任何的辩白都苍白无力,唯有引颈受戮。雍正朝的“维民所止”“清风不识字”当是明证。
面对这突变的政治风云,险恶的社会环境,曹雪芹将何去何从,肯定是颇费踌躇的。
 
 
这天,曹雪芹、曹頫、李鼎又聚在一起,念叨《红楼梦》的事儿。
曹頫说:“雪芹,我知道,你写这书不易。前前后后,花了十来年工夫,倾注了你的满腔心血。你的书,你很喜欢,说心里话,我和李鼎也很喜欢。这你都清楚。但是,现在局势变了,不是先前了,这样的书会给咱招来灾祸的。其实,这话我已说过多少遍了,现在再说一遍,你这书,必须毁掉,片字都留不得。”
曹雪芹沉默了良久,然后说:“我也说过多少遍了,要毁掉这书,除非我死。他不是因言问罪吗,就让他来好了。大不了是个死!而今世路已惯……”
没等曹雪芹说完,只听“啪”的一声,曹頫一巴掌就重重地拍在了几案上,震得杯盏叮当乱响……
李鼎忙说:“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
曹頫指着曹雪芹说:“你这人,咋这拧呢?咋这固执呢?咋这糊涂呢?咋这不明事理呢?这是你怕不怕死的事儿啊!这是你死不死的事儿啊!我跟你说雪芹,你死了倒也无所谓,也算是死得其所,可是,可是,咱这还有老老少少一家子人呢!就为你这一本书,让咱老曹家一家子人都为你殉葬啊。你清楚,咱家是被抄过的,你还想让人家再抄一遍,你还想让咱这一家老小都给发配到打牲乌拉去啊!”
李鼎说:“都坐下都坐下,咱慢慢商量商量。曹頫你也是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事情恐还不至于那么严重吧。况且这也不是没找咱的事儿啊?”
曹頫说:“我说老兄,你也是个过来人,咋跟雪芹一样糊涂了呢?等人家真的找上门来了,你想想,一切不都晚了吗!”
李鼎、曹頫都盯着曹雪芹。
曹雪芹对曹頫说:“叔叔,你也别不高兴,也别发火,这次,和上次你让我删改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真的不同了。上次你让我删,让我改,我听了你的,这次,这次,小侄我碍难从命了。”
曹頫还想说什么,却被李鼎拦住了,李鼎问曹雪芹:“咱也别死僵着,想想有没有通融的办法啊。”
曹雪芹沉默了许久才说:“二位叔叔,这些日子,我就一直琢磨这件事。让我毁掉这书,我肯定不干,说下大天来都不干。可是要对全书进行删改,剔除那些碍语,既不可能,也做不到。想做都做不到。现在,思来想去,我觉得办法只有一个……”
李鼎忙问:“啥办法,快说啊。”
曹雪芹痛苦地劈了一下手:“把八十回之后的文字,悉数砍掉!”
李鼎疑疑惑惑地瞅着曹雪芹,又瞅瞅曹頫。
曹頫下意识地摇着头。
 
 
这天,在曹雪芹小小的悼红轩里。李鼎、曹雪芹各坐在一张圈椅上。身边是一几案。几案上,摞着厚厚的《红楼梦》书稿。茶水早已沏好,但谁也没有心思喝。
李鼎手里拿着一沓书稿,一边翻阅,一边对曹雪芹说:“雪芹啊,你还别说,只存八十回的《红楼梦》,倒也不失完整啊。你想吧,《红楼梦》的第一回,写的是中秋之夜,甄士隐邀贾雨村来家中小酌。贾雨村乘着酒意,口占了一首诗:'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这是用中秋诗起。而到第七十五回'开夜宴异兆发悲音赏,中秋新词得佳谶’、第七十六回'凸碧堂品笛感凄清,凹晶馆联诗悲寂寞’,同样是中秋诗。这是要用中秋诗收了。还有一句'冷月葬花魂’,其实已经把这部书的谜底给揭示出来了,已经是在'收’了。用中秋诗起,用中秋诗收,倒也不失完整。至于是'急收’还是'缓收’,已经无关宏旨了。戛然而止便是'急收’。”
曹雪芹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但看不出是摇头还是点头。
李鼎说:“雪芹啊,其实,细细想来,只存八十回,倒也符合你的创作追求啊。在第五十四回贾母'掰谎’那一节里,你几乎骂尽了古今小说家。他们在杜撰小说时,总是安排个'大团圆’的结局,可是咱把八十回之后的文字一砍,偏不安排'大团圆’,偏不给读者讲个'完整的故事’,你想想,这不正是'开生面’'立新场’啊。”
曹雪芹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但看不出是摇头还是点头。
李鼎说:“单看这前八十回,一些主要人物如宝玉、黛玉、凤姐、赵姨娘等,是没有最后的结果,但每个认真读过前八十回的,对他们最后的结果其实都已心知肚明了。你也是个擅画的,画家在处理画面时,往往是会留白的。但,如何留,留哪儿,都是画家自己的事,但谁都不能说画得不完整啊。比如说湘云吧,后来是不是嫁人了,是不是守寡了,还有必要写吗?当然,写也可以,不写也可以。怎样处理都可以。你说是不?”
曹雪芹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但看不出是摇头还是点头。
李鼎说:“雪芹啊,再者说,八十回之后的有些情节、场面,也是你不愿意面对的啊。比如说,赵姨娘血腥、丑陋的死法,黛玉把泪流干的面容,妙玉被人糟践的惨状,元宵节前大厦倾倒的情景,树倒猢狲散的场面,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局……都不是你原意描述的,更是你不愿意让读者看到的。尤二姐、尤三姐的死已经够血淋淋了,为什么还要描述比尤二姐、尤三姐的死更为血腥、恐怖的场面呢?像王熙凤的'哭向金陵事更哀’,恐怕是比'死’比'抄家’比'狱神庙’更为可哀,这八十回之后的文字,虽然你写的很克制了,很模糊了,但呈现在读者面前的,委实很难看啊。我觉得吧,八十回之后的文字,不要就不要吧。”
曹雪芹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但看不出是摇头还是点头。
李鼎说:“雪芹啊,你在城里的时候,经常出入大宅门,看到了王公权贵的荒淫无耻,看到了人性的沦丧与泯灭,等你到了西山,你说,你渐渐地发现在那些庄稼主身上,有着许多朴素的、本真的东西,有着许多人性善、人性美的东西。这个时候,你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你就不该给读者一个非常绝望的结尾——'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太让人绝望了。”
曹雪芹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但看不出是摇头还是点头。
李鼎说:“那么,八十回之后的文字,咱对外就说是被借阅者迷失了吧!”
曹雪芹的头又是微微动了一下,但依旧看不出是摇头还是点头。
李鼎说:“不过,第八十回的回末用语,得和其他回有所区别,其他回多是'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欲明后事,且见下回’'要知端的’'不知下文什么’的,这回若也这样写,感觉就不大合适了。雪芹,你说是不?”
此时,只听得曹雪芹长叹一声:“那么,就改成'终不知端的’吧。'终不知端的’,终不知最后的结果啊!唉!”
当曹雪芹说完这句话,李鼎的眼睛湿润了。 
 


[1]据史料记载,在此后的32年间,文字狱多达l30起。
[2]徐恭时先生认为曹雪芹是“乾隆十六年起迁居北京西郊”的。见《我读红楼梦》,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9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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