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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第二十三回阅读碎札

 吴营洲文存 2022-07-11 发布于河北

《金瓶梅》第二十三回阅读碎札

吴营洲

 
李瓶儿何以“输了五钱银子”
 
第二十三回,话说一日,腊尽阳回,新正佳节。西门庆贺节不在家,吴月娘往吴大妗子家去了。午间,孟玉楼、潘金莲,都在李瓶儿房里下棋。玉楼道:“咱们今日赌什么好?”潘金莲道:“咱每人三盘,赌五钱银子东道,三钱买金华酒儿,那二钱买个猪头来,教来旺媳妇子烧猪头咱们吃。”说毕,三人摆下棋子。下了三盘,李瓶儿输了五钱银子。
我相信,孟玉楼在提议“今日赌什么好”时,想必是与潘金莲交换过眼神的。以潘金莲的聪明,以潘金莲与孟玉楼的默契关系,不会不明白孟玉楼的意图,就是想借此敲一下李瓶儿的竹杠。所以她立马道:“赌五钱银子东道。”
在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三人中,孟玉楼与潘金莲认识较早,关系也和谐。
想来孟玉楼的棋艺还是挺不错的,不然她便不会有此提议。
想来潘金莲的棋艺也是挺不错的。对潘金莲的棋艺,孟玉楼想必也是有把握的,不然的话,她或也不会有此提议。她不会成心想让潘金莲输。她知道在她们这三个人中,潘金莲是最穷的。
李瓶儿的棋艺,想必也是挺不错的。她经历了梁中书,经历了花太监,都是非同小可的人物,若是不谙棋艺恐说不通。但她为什么会输了棋呢?我想,以李瓶儿的头脑,不会看不出孟玉楼、潘金莲的那点儿小心思。况且她也不在意这个小钱,她也很愿意以此来讨得她俩欢心。因此我想,在这次下棋时,李瓶儿或是有意输的。起码也不是执意想赢。
 
《金瓶梅》时代的物价
 
李瓶儿下棋输了“五钱银子”后,金莲使绣春儿叫将来兴儿来,把银子递与他,教他买一坛金华酒,一个猪首,连四只蹄子。其中的三钱用于买金华酒,二钱用于买猪头连四只蹄子。
用“二钱银子”(相当于现今的二百元)能买“一个猪头连四只蹄子”,说明当时的猪肉价还真是便宜。——虽然不能把小说当正史,但文学创作毕竟是“源于生活”的。就此而言,那时的猪肉价由此或也可略见一斑。
不过,那“一坛金华酒”可是够贵的。一坛子酒估计也就十来斤吧,相当于三十来块一斤。难怪西门庆总是让“金华酒”与“茉莉酒”搀着吃。因为“茉莉酒”相对便宜些。
 
宋惠莲为何“磕三个头”
 
宋惠莲用“一根柴禾儿”烧猪头的事,是《金瓶梅》中很是著名的桥段,任何一个谈及宋惠莲的文字,都不会不提。至于这具体说明了什么,我再次就不复述了。
且说宋惠莲烧好猪头后,自然教小厮儿用方盒拿到前边李瓶儿房里让几个人享受。书中写道:
 
正吃中间,只见惠莲笑嘻嘻走到跟前,说道:“娘们试尝这猪头,今日小的烧的好不好?”金莲道:“三娘刚才夸你倒好手段儿!烧的这猪头倒且是稀烂。”李瓶儿问道:“真个你用一根柴禾儿?”惠莲道:“不瞒娘们说,还消不得一根柴禾儿哩!若是一根柴禾儿,就烧的脱了骨。”玉楼叫绣春:“你拿个大盏儿,筛一盏儿与你嫂子吃。”李瓶儿连忙叫绣春斟酒,他便取拣碟儿,拣了一碟猪头肉儿递与惠莲,说道:“你自造的,你试尝尝。”惠莲道:“小的自知娘们吃不的咸,没曾好生加酱,胡乱也罢了。下次再烧时,小的知道了。”于是插烛也似磕了三个头,方才在桌头傍边立着,做一处吃酒。
 
而我对这段文字最感兴趣的,是宋惠莲“插烛也似磕了三个头”。
在《金瓶梅》中,凡是说到磕头时,总是说磕四个。为什么“磕四个”,我曾百度过,却一直得不到答案,可此时宋惠莲为何“磕三个”?——我的民俗知识匮乏得很。
 
孙雪娥的“不合群”
 
到晚夕吴月娘来家,得知孟玉楼、潘金莲敲了李瓶儿一鼻子,买了酒和肉,便道:“这般有些不均了。各人赌胜,亏了一个就不是了。咱们这等计较:只当大节下咱姊妹这几人每人轮流治一席酒儿,叫将郁大姐来,晚间耍耍,有何妨碍!强如那等赌胜负,难为一个人。我主张的好不好?”众人都说:“姐姐主张的是!”——不曾听说西门庆给他的妻妾“发工资”,那么她们各自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待考!
接着月娘道:“明日就是初五日,我先起罢。使小厮叫郁大姐来。”于是李娇儿占了初六,玉楼占了初七,金莲占了初八日,金莲道:“只我便益,那日又是我的寿酒,又该我摆酒,一举而两得。”问着孙雪娥,孙雪娥半日不言语。月娘道:“他罢,你们不要缠他了,教李大姐挨着罢。”
在这里,孙雪娥显然是“不合群”的。集体活动,人人都参加,就她不积极,不乐意。
其实我很理解孙雪娥。也很赞同她。
孙雪娥虽是“四房”,却是最受歧视的。谁都看不起她。谁都不拿他当人。更别说拿她当“四娘”了!
孙雪娥或许笨些,或许出身卑微(她是西门庆亡妻陈氏的陪嫁丫头),但她不傻。孙雪娥此时会想:你们平时不拿我当一房看,有好事的时候也都撇开我,等出钱的时候才想起我来!真真是去你妈的!孙雪娥此时并没有骂出口,这或说明她的“厚道”或“懦弱”!倘若她是潘金莲那样的性情,遇到此类事儿,估计早就骂出口了!我揣想孙雪娥倘若要骂,当是这样的:你们看灯时怎么不叫上我!你们赴宴时怎么不叫上我!你们节庆时怎么让我在旁侍候你们!有这样欺负人的吗?我日你们八辈儿祖宗!
说起“集体活动”,我不由地想起了一件往事:有一年,我随一帮青年学子到大凉山进行“帮扶支教”,百十来人,有男有女,女生居多,一个个都很优秀。每到午间或晚间,这些学子都有集体活动,诸如排成队列一同唱歌跳舞等。于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个男生,个子非常高,站在队列里任谁都会想起“鹤立鸡群”之类的词语。在跳舞时,他也随着众人挥动手臂,扭动身躯,但他的每个动作都很认真,都很投入,只是太过僵硬了,令前后左右的女生都忍不住吃吃地笑,而他则依旧是一脸庄重地做着,绝不苟且。我知道,他大学即将毕业,但已经考上研究生了,自然也是很优秀的。他当然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唱歌跳舞。但事后他对我说:“这是集体活动,我不能不参加。”
 
李瓶儿的“厚道”与孟玉楼的“挑拨”
 
吴月娘提议几房妻妾轮流坐庄,一人排一天。当问到孙雪娥时,孙雪娥“半日不言语”。人们知道她不愿意出这份钱,便也把她给闪了过去。从书中的叙述看,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四人坐庄时,都没叫孙雪娥。书中写道:
 
看看到初十日,该李瓶儿摆酒,使绣春往后边请雪娥去。一连请了两替,答应着来,只顾不来。玉楼道:“我就说他不来,李大姐只顾强去请他。可是他对着人说的:'你们有钱的,都吃十轮酒;没的拿俺们去赤脚绊驴蹄。’似他这等说,俺们罢了,把大姐姐都当驴蹄子看承!”月娘道:“他是恁不是材料处窝行货子,都不消理他了。又请他怎的!”于是摆上酒来,众人都来前边李瓶儿房里吃酒。
 
在我看来,李瓶儿派丫头去请孙雪娥,说明了李瓶儿的“厚道”。孙雪娥“答应着来,只顾不来”,说明了孙雪娥既给了李瓶儿面子,也给自己留了面子。她不请别人,哪好意思吃请。我赞同孙雪娥的做法。也很理解孙雪娥。倘若是我,也会如此。
而令我感到不解的是:孟玉楼为何对孙雪娥充满了怨恨?
孟玉楼和孙雪娥有过节吗?孙雪娥得罪过孟玉楼吗?好像都没有!可她为什么阻止李瓶儿去请孙雪娥?为什么挑拨孙雪娥与吴月娘的关系?称“似他(孙雪娥)这等说,俺们罢了,把大姐姐(吴月娘)都当驴蹄子看承”!这不就是典型的“挑拨干群关系”吗!也难怪吴月娘当即道:“他是恁不是材料处窝行货子!”——“处窝”者,即“蹲在窝里,见不得世面”;“行货子”者,骂人的话,即“坏东西”。
 
孙雪娥倒也活该让人瞧不起
 
若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来评说孙雪娥,自然太过。但是,孙雪娥如下的一个做法,倒也活该让人瞧不起她。
李瓶儿做东派丫头去请她时,她没有当场拒绝,这是她还懂点人情世故,给了李瓶儿面子。而她“答应着来,只顾不来”,这是给自己留了面子。让自己做东自己不乐意,哪好意思吃别人的!
既如此,那在李瓶儿请客的时候,自己就该在厨房里或在自己的房间里老老实实地呆着。而她偏不,偏要到前面来。李瓶儿的住处在前面,孙雪娥的住处及厨房都在后面。
她此时为什么要到“前面”来,不正是自己“不甘寂寞”的心理在作怪吗?不就是想看看或听听前面请客是种什么情形吗?
然而,当她走过吴月娘的住处时,“听见房里有人笑,只猜玉箫在房里和西门庆说笑,不想玉箫又在穿廊下坐的,就立住了脚”。
倘若她没有听见吴月娘房里有人笑,而径直到了前面,恰恰又被李瓶儿等人看到了,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那孙雪娥不是“自取其辱”吗?请你你不来,等你你也不来,人家都吃上了,你才来!有你这样的吗?
其时,玉箫见孙雪娥“立住了脚”,恐怕她进屋里去(屋里西门庆正与宋惠莲“做一处顽耍”呢),便一径支他说:“前边六娘请姑娘,怎的不往那里吃酒?”那雪娥鼻子里冷笑道:“俺们是没时运的人儿,漫地里栽桑,人不上他行。骑着快马也赶不上他,拿甚么伴着他吃十轮儿酒?自下穷的伴当儿伴的没裤儿!”正说着,被西门庆房中咳嗽了一声,雪娥就往厨房里去了。——厨房在后面。孙雪娥听见了西门庆的咳嗽声,立马便折了回去。
 
西门庆的“偷”与宋惠莲的“偷”
 
民谚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话还真真是某些人的经验之谈。西门庆自然是明了个中道理的。他虽有一妻五妾,外带妓女若干,却偏要和宋惠莲“偷”。
这天的后晌时分,西门庆来家,得知吴月娘“在前边六娘房里和大妗子、潘姥姥吃酒哩”,便教玉箫去叫宋惠莲。其时,宋惠莲正给吴月娘等斟酒,“玉箫便递了个眼色与他,向他手上捏了一下,这老婆就知其意”……
这惠莲在席上站立了一回,推说道:“我后边看茶来与娘们吃。”月娘吩咐:“对你姐说,上房拣妆里有六安茶,炖一壶来俺们吃。”这老婆一个猎古调走到后边取茶来了,玉箫站在堂屋门首,努了个嘴儿与他。老婆掀开帘子,进月娘房来,只见西门庆坐在椅上正吃酒。走向前,一屁股坐在他怀里,两个就亲嘴咂舌头做一处。……
大白天的,西门庆就在月娘房中与宋惠莲“做一处顽耍”。也许这便是“玩得就是心跳”吧。也许这便是“偷”的乐趣与情趣,紧张而刺激。
当然,宋惠莲在“偷”的当儿,不忘向西门庆要香茶,要花儿钱。
 
孟玉楼难得一“恼”
 
宋惠莲刚刚和西门庆在吴月娘的屋里做了“一处顽耍”,又与西门庆定下了晚上的桑中之会,此时此刻无论是她的身体和情绪,都处在极度的亢奋状态,因此当她再度返回“前边六娘房里”时,就有点儿忘乎所以了。书中写道:
 
这惠莲在席上斜靠桌儿站立,看着月娘众人掷骰儿,故作扬声说道:“娘,把长么搭在纯六,却不是天地分?还赢了五娘。”又道:“你这六娘,骰子是个锦屏风对儿。我看三娘这么三配纯五,只是十四点儿,输了。”被玉楼恼了,说道:“你这媳妇子,俺们在这里掷骰儿,插嘴插舌,有你甚么说处?”几句把老婆羞的站又站不住,立又立不住,飞红了面皮,往下去了。正是:谁人汲得西江水,难洗今朝一面羞。
 
这个孟玉楼,在西门庆的几房妻妾中,当是城府最深的,从未和人红过脸或恼过,此时的她可能已是“忍无可忍”了!
 
西门庆的“忌惮”
 
第二十三回,西门庆想和宋惠莲饱睡一宿,却找不到地儿。他不敢去宋惠莲家,怕被小厮们看到,面子上不好看。由此可知,西门庆还是个“知耻”的人。他思来想去,想到了潘金莲。一是潘金莲知道他与宋惠莲的瓜葛,二是潘金莲既不在意也管不了他的男女情事。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潘金莲却当场予以拒绝。并说:“我就算依了你,春梅贼小肉儿他也不容他在这里。你不信,叫了春梅小肉儿问问他来。”西门庆道:“既是你娘儿们不肯,罢!我和他往那山子洞儿那里过一夜。你吩咐丫头拿床铺盖,生些火儿那里去。不然,这一冷怎么当。”金莲忍不住笑了:“我不好骂出来的,贼奴才淫妇他是养你的娘?你是王祥,寒冬腊月行孝顺,在那石头床上卧冰哩!”西门庆笑道:“怪小油嘴儿,休奚落我。罢么!好歹叫丫头生个火儿。”金莲道:“你去,我知道。”
潘金莲自然算不上贤妻,但她当晚还是吩咐秋菊,抱铺盖、笼火,在山子底下藏春坞雪洞儿预备。
西门庆自然是个“淫棍”,但他行事,还是有所“忌惮”的。他“忌惮”他的小厮,也“忌惮”潘金莲,还“忌惮”他的丫头春梅。由此或也可知,西门庆还是个“知耻”的。
 
潘金莲最善“听墙根儿”
 
第二十三回,是晚,西门庆和宋惠莲去了山子底下藏春坞的雪洞儿,却不防潘金莲轻移莲步,悄悄走来花园内,也不怕苍苔冰透了凌波,花刺抓伤了裙褶,蹑足隐身,在藏春坞月窗下站听:
 
良久,只见里面灯烛尚明,老婆笑声说西门庆:“冷铺中卧氷,把你贼受罪不济的老花子!就没本事寻个地方儿,走在这寒氷地狱里来了!口里衔着条绳子,冻死了往外拉。”又道:“冷合合的,睡了罢,只顾端详我的脚怎的?你看过那小脚儿的像我来,没双鞋面儿,那个买与我双鞋面儿也怎的?看着人家做鞋,不能够做!”西门庆道:“我儿,不打紧处,到明日替你买几钱的各色鞋面。谁知你比你五娘脚儿还小!”老婆道:“拿甚么比他!昨日我拿他的鞋略试了试,还套着我的鞋穿;倒也不在乎大小,只是鞋样子周正才好。”金莲在外听了:“这个奴才淫妇!等我再听一回,他还说甚么。”于是又听够多时,只听老婆问西门庆说:“你家第五的秋胡戏,你娶他来家多少时了?是女儿招的,是后婚儿来?”西门庆道:“也是回头人儿。”老婆道:“嗔道恁久惯老成,原来也是个意中人儿,露水夫妻!”
 
这金莲不听便罢,听了气的在外两只胳膊都软了,半日移脚不动。
其实,潘金莲最善“听墙根儿”。
 
“劈腿”一词的由来
 
在现今的一些娱乐节目中,常常听说这个“劈腿”了,那个“劈腿”了,尽管知道这是“有了外遇”的意思,但总以为是个新词,却没想到,这个词竟在《金瓶梅》里看到了。
同是第二十三回,次日清晨,宋惠莲从藏春坞雪洞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正开房门时,只见平安从东净里出来,看见她只是笑。惠莲道:“怪囚根子,谁和你雌着那牙笑哩!”平安儿道:“嫂子,俺们笑笑儿也嗔?”惠莲道:“大清早晨,平白笑的是甚么?”平安道:“我笑嫂子三日没吃饭眼前花。我猜你昨日一夜不来家!”这老婆听了此言,便把脸红了,骂道:“贼枉口拔舌见鬼的囚根子,我那一夜不在屋里睡?怎的不来家?你丢块瓦儿也要下落!”平安道:“我刚才还看嫂子锁着门,怎的赖得过?”惠莲道:“我早起身,就往五娘屋里,只刚才出来。你这囚根子在那里来?”平安道:“我听见五娘教你腌螃蠏,说你会劈的好腿儿。”
 
宋惠莲的“智商”远逊潘金莲
 
第二十三回,次日早饭后,宋惠莲先到后边月娘房里打了卯儿,然后来金莲房里。
金莲正临镜梳妆。惠莲小意儿,在旁拿抿镜,掇洗手水殷勤侍奉。金莲正眼也不瞧他,也不理他。待宋惠莲主动搭讪后,潘金莲才道:“俺们都是露水夫妻,再醮货儿。只嫂子是正名正项轿子娶将来的,是他的正头老婆、秋胡戏。”这老婆听了,正道着昨日晚夕他的真病,于是向前双膝跪下,说道:“娘再访,小的并不敢欺心,倒只怕昨日晚夕娘错听了。”金莲道:“傻嫂子,我闲的慌,听你怎的?我对你说了罢,十个老婆买不住一个男子汉的心。你爹虽故家里有这几个老婆,或是外边请人家的粉头,来家通不瞒我一些儿,一五一十就告我说。你问声你六娘,当时和他一个鼻子眼儿里出气,甚么事儿来家不告诉我?你比他差些儿。”说得老婆闭口无言,在房中立了一回,走出来了。走到仪门夹道内,撞见西门庆,说道:“你好人儿,原来你是个大滑答子货!昨日人对你说的话儿,你就告诉与人。今日教人下落了我恁一顿!”西门庆道:“甚么话?我并不知道。”那老婆瞅了一眼,往前边去了。
潘金莲说自己“闲的慌,听你怎的”,这个宋惠莲竟然信了,甚至还因此埋怨西门庆。真真有点儿弱智。
 
宋惠莲的“浅薄”
 
第二十三回,平昔这宋惠莲嘴儿乖,常在门前站立,买东买西,赶着傅伙计叫傅大郎,陈经济叫姑夫,贲四叫老四。自打和西门庆勾搭上了,越发在人前花哨起来,常和众人打牙犯嘴,全无忌惮。或一时叫:“傅大郎!我拜你拜,替我门首看着卖粉的。”一回又叫:“贲老四,你替我门首看着卖梅花菊花的,我要买两对儿戴。”……
自此以后,常在门首成两价拿银钱买剪截花翠汗巾之类,甚至瓜子儿四五升量进去,教与各房丫环并众人吃。头上治的珠子箍儿,金灯笼坠子,黄烘烘的。衣服底下穿着红潞紬裤儿,线纳护膝。又大袖子袖着香茶木樨,香桶子三四个,带在身边。现一日也花消二三钱银子,都是西门庆背地与她的。
 
“妇人”与“老婆”区别何在?
 
在《金瓶梅》中,我刚刚注意到,兰陵笑笑生在叙述潘金莲、李瓶儿等时,时常称作“妇人”,而在叙述宋惠莲是,则称“老婆”。
这“妇人”与“老婆”,区别何在?我真的想不明白。
 
宋惠莲、潘金莲“互弄心机”
 
第二十三回,这宋惠莲自从被金莲识破他机关,每日只在金莲房里,把小意儿贴恋,与她炖茶炖水,做鞋脚针指,不拿强拿,不动强动。正经月娘后边每日只打个到面儿,就来前边金莲这边来。每日和金莲瓶儿两个下棋抹牌,打成伙儿。或一时撞见西门庆来,金莲故意令她旁边斟酒,教他俩一处坐。每日大酒大肉顽耍,只图汉子喜欢。这妇人现抱金莲腿儿,正是: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顺水流。有诗为证:
 
金莲恃宠弄心机,宋氏怙容犯主闱。
晨牝不图今蓄祸,他日遭愆竟莫追。
 
宋惠莲、潘金莲“互弄心机”,两个人都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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