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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妖精婆婆
01 催归的电话让人心急如焚 黄小贺从工地返回工棚，和衣躺下，最近为了赶工期，老板越来越没人性了，中午只给一小时的午饭休息时间，美其名曰银行、保险公司、证券公司都是这个作息时间。并许诺说赶完工程，奖金红包大大的有，虽然那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但黄小贺宁愿相信是真的，只有钱可以刺激调动他疲惫到极致的身体。 黄小贺眯上眼睛，忽然电话铃音刺耳地响起，是那种几百元的手机特有的铃音，大而炸裂，“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不是罪……” 黄小贺气恼地接起电话。“小贺，你快回来一趟，你想想多久没回家了，你还要不要家了，别光为了挣钱把家给整没了…..”电话是姐姐打来的，黄小贺诈尸般坐起来，“怎么了，姐？出什么事了？” “你快回来，立刻，马上，回来就知道了！”姐姐挂了电话，黄小贺心急如焚，到底出什么事了？这可不是姐姐的做派，姐姐向来叮嘱黄小贺的话都千篇一律；好好挣钱，别担心家里，她们会照应着。 黄小贺有种不祥的预感。 火车，大巴再换乘三轮摩托，下了车，黄小贺站在路边举目远眺，山峦叠翠，满目绿意，一切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又是一个三年没回家，通村公路修到了山脚下，翻过那道梁，就是他阔别已久的家。 邻居大斌在房子拐角处偷着抽烟，他们两家曾因宅基地狠狠地干过仗，不过，黄小贺去城里打工多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早都不愿计较了。黄小贺想大度地主动招呼大斌，大斌狡黠地一笑，吹了一声口哨，转身离去。 自家院子里，媳妇英子和两孩子在吃饭，黄小贺喊一声“儿子”，八岁的儿子愣了一下，扔下碗扑进爸爸的怀抱。英子招呼一声“回来了。”继续巴拉盘里的菜。 女儿黄丽说“我去给你盛饭。”黄丽起身，黄小贺发现女儿胖了许多，黄小贺说：“少吃点，女儿家家的，太胖了不好看。”黄丽把碗递给爸爸，低头不语。 02 15岁的女儿怀孕了，我要杀了那狗日的 “出什么事了？”黄小贺厉声询问英子，英子沉默不语。 英子忽然冲过来，用力甩了黄丽几个耳光说；“不要脸的骚货，我早发现你最近不对劲，你看你才多大都发育成啥样了，真不要脸，家门不幸呀。” 英子委屈地一屁股跌坐地上，嘤嘤地哭诉起来：“我这命也太苦了，男人常年不在家，我又当爹又当妈，一人带两孩子，干完地里干家里，那活得有点女人样？……” 到底怎么了？黄小贺急躁地没工夫理英子的哀哀怨怨。 犹如一声惊雷，将黄小贺的身体夷为平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黄丽怀孕了！这怎么可能？ 英子带黄丽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黄丽年纪太小，身体没有完全发育好，如果这次做了手术，说不定将来会终身不育，一辈子没有做母亲的资格……英子拿不了注意，让黄小贺这个当爹的定夺。 到底是哪个畜生造的孽？我女儿才15岁呀，到底是谁？我非宰了他个狗日的……黄小贺瑟瑟发抖，双眼充血，感觉整个世界都伤害了他。 黄小贺像一只困兽，凄厉地惨叫着，他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就像野猪拱过的土地，寸草不生。 黄小贺痛苦地打着滚，把床单、被套撕成一缕一缕，哀伤地嚎叫着，躲到床底下，他羞于见人，他读懂了邻居的眼神。 黄小贺把巴掌甩向黄丽时，克制地忍住了。沉默寡言，温顺乖巧的女儿，一直是他的心头肉。襁褓中的微笑，穷人孩子早当家的懂事，偶尔的娇嗔撒娇，父女连心的牵挂，都是他放不下的痛。无论多苦多累，黄小贺只有一个想法；挣钱，挣钱，挣更多的钱，让一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如今看来，无论他挣没挣到钱，幸福都在远离他，越来越远。 03 你背叛了爸爸，我要报复你 黄小贺虽然生在山村，但他走上社会的早，深谙人情世故，了解社会险恶。当初英子一再要求把孩子托付给婆婆，随他外出打工，黄小贺考虑再三，终究没有答应，他要英子留下来照顾孩子们，他说挣钱是男人的事情。 每当在电视上，新闻中看到农村留守儿童遭遇性侵伤害的事件，黄小贺除了愤怒，就是庆幸自己英明的决定，孩子们有妈妈陪着比较起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看护，会安全很多。 防来防去，这么丢人现眼、难以接受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家女儿身上。黄小贺忍住愤怒和伤心，尽力克制着情绪，他对女儿极尽温柔和耐心，黄丽沉默着，黄小贺不逼她，只是对她好。 黄小贺说，爸爸常年在外，对你关心的少，是爸爸不好；黄小贺将最整齐的排骨都挑给女儿说，多吃点，上学辛苦；黄小贺学着城里人给女儿偷偷发了个5.20的红包；黄小贺说，下了晚自习去接你，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晚上，黄丽写作业，黄小贺翻着一本过时的杂志在一边陪着，沉默不语。时钟走过了十一点，黄小贺说，去睡吧，别累着了。黄丽忽然扑进爸爸的怀抱，啜泣不已，肝肠寸断。 黄丽很不理解妈妈的一些行为，她看到妈妈对村里理发店那个30多岁的光棍二贵真的太好了。英子曾经骄傲地对黄丽说：你看我这头发，二贵给烫的，硬是不要钱；你看你弟弟昨晚发烧，二贵骑车送镇上医院的；你看今天家里的水果，都是二贵买的…… 英子隔三差五邀请二贵来家里玩，黄丽不知道怎么称呼二贵，叫哥大了，叫叔又小。 妈妈对二贵那叫一个好，吃饭时不停往二贵碗里夹菜，去年冬天连夜加班加点给二贵赶织了件毛衣，妈妈要二贵把床单被套都拿来家里给他洗好晾干…… 黄丽似懂非懂地看着妈妈，她更愿意相信妈妈是在感激报答二贵的情谊，何况妈妈本来就是待人热情的那种人。 直到那个晚上，英子再三挽留二贵留下来玩牌，她说；你看我们娘三，加上你刚好玩扑克牌，你要走了就玩不成了。 二贵说；天太冷了，玩牌脚冷。英子说：那我们暖被窝玩呗。 二贵杵在那，英子说；没事没事，来，来，上来。于是，四个人在被窝里扑克，弟弟还不会，整个就是瞎闹，英子和二贵开着男男女女的玩笑，荤的素的都有。玩的太晚了，冬天的夜又黑又冷，二贵没走，英子给二贵铺了床….. 黄丽心里有许多话想说，但温顺惯了的她，嗓子堵的慌，喉咙发硬，胃也难受的不行，就是说不出话来。毕竟她还从来没有正面反驳过妈妈，毕竟这家里还是妈妈当家作主。 那一夜，黄丽像一只受伤的羔羊，默默流泪到天明。记得有一次，黄丽心疼地拨弄着爸爸的头发说，换个工作吧，又长了好多白发。爸爸说没事，白发又不影响啥，人都会老；爸爸那温暖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老茧遍布，都长刺了，有一次居然扎的她缩回了手。爸爸好几个春节没回家，爸爸说过年加班挣的多啊。爸爸说，都不要想他，好好学习，不要操心钱的问题；爸爸说，有他在一切都没问题。爸爸说，他要打工到80岁，活一天干一天…… 多么不易的爸爸，多么温暖的爸爸，你背叛了爸爸，我也要背叛你，你伤害了爸爸，我也要伤害你，来吧，互相伤害吧。 黄丽约了网友开房，黄丽要报复妈妈，让妈妈难受…… 04 抱着砖就不能抱你，放下砖就不能养你 黄小贺除了自我折磨，似乎没别的办法，这个硬朗的男人，在夏日40度的酷暑中搬砖，没有哭；在冬日冒着白气的严寒中爬脚手架，没有哭；在拖欠工资时，干着重体力，吃着白水泡馍，没有哭…..此刻，他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黄小贺用干惯重体力活的手，歪歪斜斜留下两封信。 给女儿：爸爸没有时间陪伴你成长，爸爸要去赚你成长所需要的费用…… 给孩子她妈：你也许孤独，也许寂寞，需要精神依靠，但这就是命，我抱着砖就无法抱你，放下砖就无法养你！ 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幸福到底在哪里？黄小贺陷入迷茫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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