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日记271

鹰盘旋在天空中，却折磨着地上的猎人。在光秃秃的荒野里，猎人即使看到干涸的土地，也只能以守住眼泪的名义，发出几声叹息，猎人的儿子看着猎人的眼睛，以为那倒影里的睫毛是绿洲泛起的青草，他欢呼着，跳得很高，头差点撞到枯萎的树杈。猎人一把按住自己的儿子，别吵，静静地等着我去狩来天空的鹰隼。他的儿子只能懵懵地看着，不敢再发出声音。他看着猎人，那噙满欲望的眼睛，像一片黄沙中漂浮的白色星球，虽然略显浑浊，却总有光和粘稠的原力在闪动着，鹰从一只眼睛飞过去，消失在山根处，又从另一只眼睛里飞出来，消失在两个太阳中的一个里。这样反复地盘旋，也没有更脆弱的生灵出现，比如野兔，鹰感到腻歪了，它变得越来越大，大到遮住了太阳，令星透过云层再次闪烁。猎人告诉他的儿子，等鹰大到遮住天空的时候，我们就能把它据为己有了，儿子兴奋地想要叫喊，猎人就使劲捂住了他的嘴，他看到猎人的眼睛变成了夜的颜色，鹰的羽毛填满了他的瞳孔。找到了鹰，就找到了兔子，猎人又说。他们看到饥饿的鹰飘落下来，猎人就掏出了早已备好的麻醉枪，朝着遮天蔽日的鹰射去，等鹰像一张柔软的棉被铺盖在猎人父子的身上时，他们安稳地度过了这个没有饿鬼袭扰的夜，伏在鹰的翅膀下，做着美梦。但鹰却再也没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