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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树森抚豫督师陈州

 川月51 2022-07-12 发布于四川


咸丰十年(1860)冬十月,严树森以湖北布政使擢升河南巡抚并兼授提督衔。时正值多难之秋:从道光末咸丰初年起,已历战乱十多年,又恰遇“夷务之变”,英、法、俄三国相继逼迫清政府签订不平等的《北京条约》,外患严重;而内忧更甚,全国各地起义频发,河南的太平军、捻军、苗练大有合一股之势,抚藩失和,时局日艰。严树森受命于危难之时,来到这是非之地,吏治、粮饷、军务等众多事务亟待处理,但作为封疆大吏,保一方平安,维护社会稳定,使人民安居乐业才是根本,故军务自然上升到首要位置,几乎一切事务都围绕军务去组织和进行了。

严树森上任后,直到咸丰十一(1861)年三月初二日,朝廷降旨“令该抚(指严树森)督办河南剿匪事宜。毛昶熙帮办剿匪,仍督办团练。”(《清实录咸丰朝实录》)。至此,河南军务分工明确,严树森才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致力于军事了。几个月来,太平军北伐之旅联合捻军、苗练,兵分几路向西犯扰开封(今开封大致同)、归德(明嘉靖二十四升州为府至清末,治所商丘县,今商丘市)、陈州(雍正十二年置为府,今周口市淮阳区)、汝宁(清沿明制为府,含今驻马店大部及信阳市部分地区)等战略要地,而陈州在豫省整个东线防务居中,犹如“锁钥”。严树森于四月二十日出省城开封,于二十三日抵达陈州督师(据《清实录咸丰朝实录》、《严树森致朱学勤手札(31—1)》)。督师其实就是对围绕军事产生的系列问题先后进行专门处理的过程。陈州督师前后,严树森进行了吏治整肃、军营整顿、粮饷筹拨、军务策划等方面的安排,集中表现在彻查抚藩失和、核实兵员空饷、裁汰团练疲勇、防粤捻西犯、扼苗练反叛、处获嘉竖旗聚众等几件吏治军务上。

一、整肃吏治,保证巩固的后方

河南地处京畿西南,于外围拱卫京师,是其重要职责之一。督师之前,整肃吏治,利于上下齐心,形成豫省较为巩固的大后方。

严树森上任伊始,清廷即谕令:“新授河南巡抚抵任后,迅将庆廉(前任河南巡抚)、贾臻(前任河南布政使)互参一案,秉公研讯,勿得稍瞻徇顾忌。”(《清实录咸丰朝实录》)。四月初一日,严树森奏覆庆廉、贾臻互参案主要情事:贾臻徵收钱粮,尚非擅改旧章;贻误军饷,系因库款支绌。庆廉之子候选道恩麟,并无招摇纳贿情事。朝廷据严树森奏覆,以庆廉与贾臻互参各款,查明均无确据,斥庆廉不能正己率属,贾臻不能与庆廉和衷共事,著一并交部议处。同日,严树森处理了涉庆廉、贾臻互参案的河南粮台委员、河南府(大致与今洛阳市辖地同)通判闵春涛,因其勇丁口粮笼统开报,积欠勇粮款项一万两之多,先暂行革职,确实核算,以示惩儆。以该案为契机,相继参奏处理了一批“性情残忍及才不称职之守令各员”,如:性情残忍、多疑好杀的道员用河南府补用知府廖庆谋,即行革职,永不叙用;庸懦轻听,遇事茫无主见的汝宁知府祁之铨,以同知降补;道员用候补知府德林、候补直隶州知州邓国梁、署夏邑知县陈桂林、候补知县沈宣昭等均即行革职;另有同知、知县、教谕、训导等七人分别归部选用或令休致。另,奉内阁谕令特查了员外郎梁璨虚冒勇粮情事。从而使豫省吏治得到卓有了成效的整肃。

二、筹拨粮饷,鼎力支持各路大军

清廷为了避免粤、捻、苗合三为一,调动了多路大军进行分击和扼制。打仗打的是钱粮,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兵马一动,粮草急行。要顺利进行陈州督师,就必须搞好与各统兵大员之间的关系,协调整合周边各省的力量,要务之一就是不断注入润滑剂,即解决好饷、粮、军火,其中重中之重是军饷。十年征战,近年防剿吃紧,饷源益见匮乏,一些军营中已有兵勇以野菜草根充食,有致兵哗之虞,甚至影响大军行动。豫省由于前任库款早已支绌,所欠饷项甚巨,有属原延宕未拨解的,有属积欠待补的,有属应拨而未来得及付解的,有属需用太急而一时确实拨付困难的,不一而足;根据《清实录咸丰朝实录》记载,从咸丰十一年正月起至严树森陈州督师八月十八日返回省城开封,七个多月时间里,河南省应拨付兵饷给以下各路统兵大员有:安徽袁甲三(时为钦差大臣、督办安徽军务、实授漕运总督)、翁同书(时为安徽巡抚)寿州军营,江苏田在田(时以太原镇总兵加提督衔帮办南京军务)徐宿军营和吴棠(时为江宁布政使、署漕运总督)徐州粮台,僧格林沁(亲王、时任御前大臣、钦差大臣督办直隶山东军务)军营,河南归德毛昶熙(以顺天府丞、左副都御使、在籍督办河南团练)军营等。据不完全统计,总计应拨解饷银一百多万两,这还未将豫省旗、绿营兵饷计算在内。河南省本省兵饷从咸丰十一年正月始,只能按月发六成实银。

兵饷匮乏虽未虚言,但老百姓不堪重负确属实情。咸丰十年十二月,严树森抚豫之初,朝廷在任命书末尾即特意附言:“豫省丁粮,能否照楚(湖北)省,认真核办,查看情形,次第经理”(《清实录咸丰朝实录》)。严树森自咸丰元年起,历官湖北十年,由知县到布政使,在剿匪平贼、整顿吏治、募兵筹饷等方面政绩卓著,而成为胡林翼巡抚的重要助手。朝廷的这条附言,既是对严公政绩的肯定,也是提示河南地丁粮徵收等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期待其到任后除致力政务、吏治、军事而外,一定要象在湖北一样竭尽全力筹措军饷。十一年四月,核查出署河内(豫省河北道怀庆府治所、今沁阳市)知县何继先折徵漕银时,浮收二万五六千两,地丁粮浮收一万六七千两,这种竭泽而鱼的徵收,势必激化矛盾,致民怨沸腾;另外查处了虚冒勇粮、挖墙脚,致库款支绌等贪腐情事。此时,严树森遇到了棘手的事:四月初九日,防河大臣联捷奏请朝廷将河南省河北道彰德、卫辉、怀庆三府之捐输,统归防河动用。其时,整个河南省饷源告急,捉襟见肘;前任巡抚庆廉和布政使之所以产生矛盾,“库款支绌”是原因之一。鉴于此,严树森奏请朝廷将该款项半归联捷防河、半归僧格林沁军营(豫省当时积欠该军营最巨)。此外,还得时时留心“漕粮春兑”之地楚旺(今属安阳市内黄县)和漕粮起运之地馆陶(清属山东东昌府、今属河北邯郸)的安危,以保证漕粮收得了,运得出。

三、整顿团练,裁冗汰疲

咸丰年间,各地督抚与团练大臣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当时主要集中于责权主次,饷项筹拨额度和先后,练勇的实际战斗力等问题。

咸丰十年末至十一年初,朝廷下达指令时总是毛前严后、责权主次难分。咸丰十一年三月二日,内阁、军机处以一纸谕令:“命河南巡抚严树森督办剿匪事宜。顺天府丞毛昶熙,帮办剿匪事宜仍督办团练。”(《清实录咸丰朝实录》),主次方才得以明确而从此改观。

办团练是十分耗费兵饷的。据二月十七日军机处知照河南抚、藩:毛昶熙月饷已短解至十余万两,“着严树森督饬藩司(布政使)边浴礼,将应解毛昶熙军营月饷七万两,迅速筹措,按月拨解,……”(《清实录咸丰朝实录》)。至三月二十日,毛昶熙奏称:南阳(河南西南重镇,时为辖两州十县的府;今南阳市)、汝宁等处,剿办正吃紧,军饷欠缺,立虞溃散,恐误大局;并以巡抚不到营,“负气奏请撤回,另差使(《清实录咸丰朝实录》)威逼。

情况是否如毛昶熙所言之严重呢?严树森奏称:宋营(归德古为“宋”地,宋朝时以“宋城”名,有归德军兵勇多凑杂之流,拟俟毛昶熙将各队花名清册送到,即派干员前去点验,分别裁撤。军机处却令严树森亲赴归德军营会同毛昶熙认真裁汰,据《严树森致朱学勤手札(31—1)》中说:“宋营兵勇本非实数,所裁汰者悉属空粮,除赴防剿外,存营不过马步四千名,通共册报一万六千六百人,经弟粗为核实,不过七千八百人……”因此,归德军营浮报军饷不言自明。另外,归德军营中尚有一百余名营员,其中的冗员须进行裁撤,“除积习而昭核实”(《清实录咸丰朝实录》),克振军威。

清廷于三月二十日向严树森指明:“宋郡兵勇,固宜裁汰老弱,亦宜赶紧训练。”《清实录咸丰朝实录》清末时八旗子弟大多已不堪军事。绿营兵力尚不敷用。招募的练勇,初时多半凑杂,疲踏拖拉,散漫成性;裁汰后留下的精壮,须力除积习,认真整顿,加意训练,让有限的粮饷充分发挥效力,练出精兵。即便如此,要想真正练出精兵强将,形成士饱马腾的局面也是十分困难的。鉴于归德军营言过其实,人浮于事,“糜朝廷之帑项,耗百姓之膏脂”(《严树森致朱学勤手札(31—1)》),朝廷赶紧出面往回踢皮球:“毛昶熙在河南归德著有成效,应否令毛昶熙督办团练,及有无把握之处,令严树森速议以闻。”(《清史稿.卷一百三十三.兵四》)。其实,这是朝廷内阁和军机处、各省督抚和团练大臣之间矛盾的缩影。四月十八日,赴陈州督师前夕,内阁特别以严树森、毛昶熙为鉴,一并告诫王有龄(时以浙江巡抚兼太湖军务)、王履谦(左副都御使、浙江帮办团练)、文煜(咸丰十一年初涉办理直隶团练事宜)、清盛(山东团练大臣)、杜乔羽(钦差大臣、督办山东团练)、联捷(防河大臣)等各路统兵大员、各省督抚、团练和防河大臣,大家“同办一事,均宜开诚布公,会同筹办,惟当共矢公忠”(《清实录咸丰朝实录》)。

整顿团练后,严树森以大局为重,仍以毛昶熙负责北边归德一带,令郑元善(时为河南按察使)负责南边汝宁、信阳(河南南部、淮河上游,雍正二年升直隶州;今信阳市)一带,而自己因陈州“地界汝宁、归德之中,各相去二百余里,居中策应。”(《严树森致朱学勤手札(31—1)),对于初来乍到河南省担任巡抚的严树森来说,不失为一种最佳选择。

四、督师陈州,与粤、捻、苗练三股敌对势力周旋

咸丰七年(1857)春,张乐行(有记为张洛行的,其为安徽亳州雉河集会盟后捻军盟主)率主力南下,占领河南固始三河尖(以史灌河、泉河汇于淮河而名,豫皖隔河相望),派龚得树(本名龚得,自称龚瞎子,号龚先生,捻军白旗总旗主)迎接英王陈玉成、忠王李秀成率领的太平天国北伐军,会师于霍邱(安徽西部,隶于颍州府)城后,接受太平军封号、军旗,张乐行受封为“征北主将”。咸丰十一年(1861)正月,苗沛霖派心腹朱鑫、陆长华赴天京向太平天国称臣,遣余安定、信茂林往庐州拜见陈玉成,愿蓄发和接受印信等,且受封为“奏王”。此时,粤、捻、苗练三股敌对势力已完成了形式上的联合(至于苗沛霖诱擒陈玉成献于胜保帐下,已是后话)。

(一)严树森按北、中、南三路分兵,防捻军西犯

从咸丰十一年正月二十五日以后,在山东曹州府(雍正十三年后升)东南单县(今属山东荷泽市)流动作战的捻军,向西逼近河南省城开封;而归德府以南另有姜台凌(有多个同音姓名,号老台)所率另一股逾万的马步捻军也逼近省城开封。二月初八日,汇聚河南东南攻宁陵(清隶于归德府)县城未成,分两股向西攻向位于开封东南部的通许县(清属开封府),一路由县东王固围攻,一股由县北芦氏攻扑,甚至已经扰及距省城四十五里的朱仙镇,二月十二日,由镇西南绕至并突入镇中驻扎,其大股已至芦花冈。十七日后,一支捻军向西转南攻向中牟(清属郑州)、新郑(河南中部,五代后名未变更;今新郑市)、许州(今许昌)及老河口一带。因河南归德、陈州、许州、郑州、汝宁、光州(河南东南,雍正二年升直隶州,今潢川县)一带地皆平阳,无险可扼,捻军西犯必危及山西、陕西两省门户,如再继续西进,将扰及安宁完善之地。于是朝廷急令署陕西巡抚谭廷襄派兵增援三秦锁钥,关中东大门”之称的潼关,并布防陕西东南商洛等处;令山西署巡抚常绩于泽州、潞州(今长治)一带设防,以免扰及山西、陕西两省。而严树森对开封作了如下安排:先关闭了南门、东北部朝向曹州的曹门、通向豫东偏南归德城的宋门,继而关闭西门,添兵募勇守城,撤去黄河南岸船只,以免捻军北渡黄河危及京畿。然后调兵遣将围追堵截:先是令署总兵成景由宁陵抄近路,赶至省城大堤(为防黄河水患,由明朝于谦主持修筑的环开封西、北、东三面长达四十余里的防护堤)内外迎剿,并于郑州西去洛阳间的巩县(今巩义县)老犍坡(形似牛脊而名,又名横岭)一带堵防捻军向西进攻;派河南按察使郑元善等督促官绅统带乡团,于西南方实力堵剿;待局势稳定下来后,又令成景倍道绕于前,会合乡团,迎头痛击,由候补道张曜带兵尾随于后紧紧追击,终将捻军逼返安徽,避免西趋山陕和渡黄北犯京畿。至此北路暂靖。

由于清军各路援军汇集,三月初,其中姜台凌一股眼见开封城急切难下,于是转兵豫西南攻入唐县(今唐河)后,进而攻向南阳府城,包围威胁所辖之邓州、裕州(今方城)、新野、内乡等处,南压且觊觎具有湖北锁钥之称的襄阳。其时,河南捻军首领陈大喜率部进攻汝宁,占踞豫东门户永城和夏邑(时均属归德府),被官军击退后,四月转而联合平舆(汝宁府东120里)捻军和正阳张凤林(原名张升)部再次围攻汝宁,占领范寨(今属驻马店市平舆县玉皇庙乡),攻破汝南埠(汝宁府正阳县汝南埠镇,时曾设“汝宁分府”),扰新蔡(时属汝宁府)、上蔡(时属汝宁府),将及沈邱(今沈丘,清属陈州府)、项城(清属陈州府),直指陈州府。另有捻军白旗镶边旗主孙葵心(魁星)等部,分别从亳州攻入豫东,从六安攻进攻豫南,几支捻军飘忽不定,分聚无律,往来驰骋,致使清军顾此失彼。而攻北击南的两路捻军时常顺带波及中路:正月后,孙葵心部进攻“河洛重镇、吴楚要地”光州、陈州;有南捻之称的陈大喜亦联合苗沛霖时已受封太平天国“奏王”)苗练扰陈州、汝宁边境。均被严树森督饬按察使郑元善、署总兵成景、候补道张曜等带队往剿,且击败之。

当时的皖捻张乐行各股、豫捻陈大喜部、苗沛霖苗练的各次军事行动,打乱了清廷的防卫,意在配合安徽陈玉成部进攻湖北省会武昌,从而调动湖楚军队回防,以解安庆之围。

(二)严防谋攻武昌的陈玉成部向北闯入河南

《清实录咸丰朝实录》载:咸丰十一年二月十八日:“粤逆勾结皖捻,窜至黄州(湖北),逼近省城(湖北武昌)。”《严树森传》载:咸丰十一年三月,“陈玉成由安徽霍山窜湖北蕲水(湖北东端;今蕲春),与豫省光州、固始(河南东南端,豫皖交界处,清隶于光州),毗连边防同时吃紧。上命树森筹兵扼守。

从咸丰十年六月起,安徽西大门安庆的太平军被清廷派曾国荃率部环攻,围久未解。因楚军全力谋皖,省会武昌空虚。于是,洪秀全、洪仁玕、陈玉成、李秀成定“围魏救赵”之计,即攻武昌以救安庆:由侍王李世贤率部由江西攻武昌南路,由辅王杨辅清率部由江西湖口、九江攻武昌东部,由陈玉成率部由长江北岸向西攻武昌北面。陈玉成先于皖北捻军驻地与正白旗龚得树、孙葵星部汇合后共十数万人,进攻围困安庆的楚军主力未成;十一年二月后,陈玉成亲率五万大军,从安徽桐城沿长江北岸一路向西,经霍山(时属安徽)翻山越岭,间道而行,十天内急行军六百余里,连克英山(清属安徽,今属湖北黄冈市)、蕲水,分三路径扑黄州(时为黄州府)等州县,奔袭至“去武昌省城仅百余里,”朝野震动;接着,又连克武昌西北方的德安府治安陆)、黄陂、孝感、随州、云梦、应城等州县。

朝廷虽已谕令骆秉章管带入川兵勇,迅援武昌,胡林翼派兵西上,前后夹击,力保省垣(咸丰年间,武昌曾三次失陷)。由于陈玉成部飘忽异常,作战机动性强,如果被湘楚两军夹击,难以估计是否转而北趋,威胁河南;前述又有多支安徽捻军和河南捻军活跃于河南黄河以南;河南光州、固始一带,又与楚北蕲水、罗田等处毗连,情况十分紧急。严树森急忙筹拨兵勇,联络乡团,严密布置,扼守要隘,严防陈玉成部闯入河南境内。后因太平军所图为清廷和曾国藩识破,被逼回师安徽芜湖。

(三)东防苗沛霖率队闯入河南省城开封

安徽凤台县武家集人苗沛霖,县学生员,以塾师为业,投捻分道扬镳后办团练。咸丰七年,太平军围寿州,苗沛霖失约不救在先;九年,苗沛霖往贺孙家太(泰)胞弟孙家鼐高中状元吃闭门羹在后,时已拥众十数万;十年,于蒙城称“河北天顺王”后,显现出种种跋扈:“逼辱绅富,于宿州(皖北)、蒙城(皖西北)擅立公局,私没公案并凌辱州牧(知州),杀害差弁,拘囚同知(知府的副职),禁绝寿州贸易,实属形同叛逆,难以姑容。”(《清实录咸丰朝实录》)十一年初,苗沛霖欲仗势将寿州团练统归自己旗下,二月初七,信召孙家泰往见,招致撕信辱使,又被孙家泰捕杀苗遣去寿州的密探七人,终酿成“寿州擅杀案”,双方势同水火。二月十一日,苗沛霖藉口兵发寿州,展开报复行动,围困两河口(淝水入淮处,距寿州三十里)官兵营盘,于南岸扎营,断绝寿州柴米来路,十四日由菱角嘴(寿州西,北靠淮河)向南袭击攻破堰口集民圩,焚烧房屋,扎营数座,然后带队南下,威胁淮南古镇正阳钞关。为攻寿州,苗沛霖与皖捻张乐行言和,与豫捻陈大喜联手,称臣受封太平天国“奏王”,虚言求抚于安徽巡抚翁同书,还打算求得胜保信任,已不择手段,脚踏数只船。

苗沛霖暗藏图谋豫省开封,意指中原之野心。咸丰十一年正月后,苗沛霖即联合豫南捻军陈大喜骚扰陈州、汝宁二府边境,派人于光州固始县东北的三河尖(因史灌河、泉河汇于淮河而名,豫皖隔河相望)望岗码头,筑立围寨,设卡抽厘,并打算向光州辖地苛派粮万石,势将大范围扰及豫省东南;三月,苗沛霖心腹党羽、西练练首王金奎进攻沈邱(今沈丘)、项城,开封以东几无完土;三月二十二日,当苗练进攻柏家圩(距寿州约二十里)时,太平军人员魏德林被生擒,其供称:苗沛霖调得太平军约七百人,由一个姓余的军官管带,“同赴下蔡(蔡昭侯自河南新蔡迁都于此,以下蔡为名区别;苗沛霖家居之地),并闻欲同庐逆(安徽陈玉成部),先赴汴梁(河南开封)”;四月十八日,“苗沛霖近受粤逆伪封,勾引发逆,盘踞颍上(安徽西北淮河与颍河交汇处,清属颍州直隶州;今隶于阜阳市)之杨村,及霍邱江口集。欲赴光州打粮,图犯汴梁。”(以上两则见《清实录咸丰朝实录》)

苗沛霖之意图已昭然若揭:围攻寿州,联手粤捻,欲图开封。《严树森致朱学勤手札(31—1)》是这样说的:“贲皇(暗指苗沛霖)桀骜难驯,年来驾驭牢笼,费尽心力,渐可就我范围。自夷务之变,忽生跋扈之心,然尚隐而不发,冀可潜移默化。自于下蔡筑圩为扼截长淮之计,距寿城(寿州)三十里据险以夺利权,自孙家太擅杀无辜,又令有所藉口,太阿倒持,几于不可复制。以贲皇之横逆,事事令人发指,自应早除内患,惟尚此捻、粤交乘,应接不暇,岂容操之太促,又增勍(劲)敌,此所以审顾踌躇,隐而不取轻发也。现仍极力维持,倘不可挽回,亦惟有声罪致讨。”总之,严树森觉得对苗练处理的时机还不成熟。

综前所述,皖捻张乐行等早已受封于太平天国且与其联合,须严防其西攻北上;豫捻陈大喜于河南中南部汝宁、陈州一带流动作战,须坚决堵截防止其往北机动;苗沛霖以“奏王”受封后,汇安徽太平军于颍上,欲由光州北犯开封,形势岌岌可危。而归德兵营,兵勇战斗力堪忧,汰除疲勇,裁撤冗员,须由严树森赴归德亲历亲为。因此,陈州督师势在必行。于是,严树森于咸丰十一年四月二十日由省城开封启程,二十三日行抵陈州,将各要隘布置定妥后,立即前赴归德,与毛昶熙会筹防剿事宜,整顿营务,至五月十二日,豫省黄河以南各府、州、县团练全部报竣。就在此时,“毛昶熙派令在籍知县张时中带同李占标(获嘉县人、联庄会成员)等,往卫辉(黄河北面,豫省河北道三府之一)募勇。李占标等遂于获嘉县忠和镇地方,竖旗聚众,肆行抢劫。并有牛有金等,在新乡县小冀镇敛钱纠人,与忠和镇掎角。”严树森督师陈州虽赴归德整顿营务,仍飞檄河北道王荣策,会同联捷防河官兵和段晴川所带练勇,于六月十五日平息了这次突发事件。因为该事件影响到陈州督师是否顺利,原打算“若一时难以蒇事,拟即移师渡黄,剪除内患,再赴归(归德)陈(陈州)布置。(《严树森致朱学勤手札(31—1)》),幸而已妥善处理。随后,刘狗大股于七月扰归德,严树森出驻陈州督剿;八月,刘狗率皖捻窜扑省城开封,严树森率兵回援,“驰回省城后,已派马步兵勇三千人跟踪截击。”(《清实录咸丰朝实录》)。至此,严树森督师陈州落下帷幕。

诚谢马大哥对该文提出修改意见。

广西巡抚新繁严树森第六世裔孙严训朝

                            2022.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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