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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天下午1点左右，我从龙华汽车站坐车回大亚湾。 刚上E34路巴士，就听到身后有个声音问，“师傅，我到这里，你看我在哪个站下车？” “不要给我看这个，我不识字。”司机不耐烦地拒绝道。 我一转身，看到一个50岁左右的大叔，一脸讨好的笑，手里拿着的手机，屏幕对着司机，尬在那里。沧桑的脸上和无助的眼神，让人心疼。 “我帮你看看，司机师傅要开车，不能分心……”巴士上的人很少，我就近落座，然后伸出手去接他的手机。 他顺从地把手机给了我，屏幕却已经黑了。他把手机拿回去，屏幕亮后之后，又递给我，“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你这个站还早，在双龙地铁站的下一站才下车，你行李箱比较大，放在前面会影响后面的人上车，你坐到后面去，我到时提前一站通知你。” 2 突然想起一个发小的妈妈，在我10岁的时候对我和发小说的话“你们要好好读书，不然啊，你看，这收音机上的开关，你不好好读书识字，以后，连收音机都不会开。” 谁说不是呢？就像这个目不识丁的大叔。可能是他的家人或者朋友吧，替他截了一张图片，图片显示让他从龙华汽车站上车，然后在龙东社区下车。 他“嗯”了一声，然后就推着那个硕大的行李箱往后面去了。巴士开出了龙华汽车站的站台，顺着龙观大道前行。 我是这趟巴士的熟客，几乎能准确报出每个站的顺序。宝湖新村过后，巴士会上高速，大概半个小时后，会到大运站……，从大运站到龙东社区，至少还要半小时，而我，却差不多要坐到巴士的终点。我扣好安全带之后，就闭上眼睛休息。于我来说，此刻是最好的午休时间。 等我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到了世贸百货。距离那个大叔下车，还有6个站。我庆幸自己醒得及时，如果误了大叔的行程，可就是罪过了。 3 又过了一会，车到海航城了。 趁着司机停车的空，我站起来，想看看那个大叔坐在哪里，却发现后面只有两个乘客了——那个大叔，已经不在车上了！ 我赶紧向后走，然后给司机说，“师傅，那个大叔不知道在哪个站下车了……” 听我这么一说，司机也站起来向后看看，说，“下了就下了吧。” 我无奈地坐下。司机说，“兄弟，我看你很善良的，但是你肯定没有我见的人多，你这种善良没有意义啊，说不定还挨骂……” “不会吧，我很清楚地告诉他了，我会提前一个站通知他的，他没有听我的，也没有问我，也许是他不信任我吧，但他也不至于骂我啊……” “所以说啊，你见的人肯定比我少啊，我见得多了，你给指路，最后落不到什么好的。就像今天这个老头，说不定下错车后，和他家人朋友一起骂你……所以啊，我劝你，坏事不能做，好事也不能做……” “这么严重，他自己下错车了，我给他说了，会提前一个站告诉他下车的……”我有些不爽，认为司机这个人冷漠无情。 4 “是，是，你是好心，可是，人家未必领啊……比如，你是司机，有人把手机丢你车上了，你怎么办？” 这个很简单，我也看过很多类似的新闻。也确实有一些很奇葩的乘客，理所当然地要求司机给他送过去，而且，对于出租车司机提出付半程车费的要求也不答应。做好人是有成本的，但这个成本控制，在于我自己。 于是，我回复他说，“如果有乘客手机落在我的车上了，如果我是出租车司机，会按规定把手机放在公司指定的地方，乘客联系我的时候，我会让他自行前往去取。我没有义务给他送手机的，但我有义务配合他找到手机，我能做的，就是告诉他手机在哪里。就像这个大叔，我帮助他，是出于本能，而且是举手之劳，没想过他的回报，只是图个心安而己……” 司机笑了笑，问我，“那你现在心安了吗？” “说实话，有点担心，不知道那个大叔流落在哪里了……”我说着，车到了同乐社区，我要下车了。 5 下车后，往前走，听到司机按响了右边的车喇叭。一回头，看到司机冲着我摆摆手，算是道别。 身后有人喊“兄弟”，我回过头，看到一个30多岁的男子站在我身后一米处。“兄弟，我刚才和你一个车的，佩服你的善良和作为，我常年在外，西北人，今天从北京到深圳。见识的不比司机少，和他一样，我也渐渐地学会了司机说的。” “没什么啊，这么简单的举手之劳而已。”这时，我换乘的车来了。 其实，司机也是性情中人，而且，还是个善良的人。只是，他太多的见识，让他失去了古道热肠。 可我也知道，摔跤并不是让我们拒绝行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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