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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深冬时节，她提着从早市上卖粽子的老大娘那里买的一大包粽子，连同头一天就准备好的糕点，坐上了回乡的客车。心里想像着奶奶轻轻剥开青绿色的粽叶，闻到粽香味扑鼻而来，看到洁白的米团里仿佛嵌着几颗深红油亮的玛瑙，尝到那软糯香甜的粽子时那开心而满足的笑，她的心里就充满了喜悦和自豪感。
奶奶果然正坐在小巷口的大石头上，同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老太太正在开心地聊着什么。直到她走到跟前了，才惊喜地扶着墙站起来，满脸满眼的亲切的笑容。她和几位老人打过招呼后，扶着奶奶的胳膊往家里走去，边走边告诉奶奶给她带粽子回来了，那位老大娘包的粽子非常受欢迎，每次都需要早去才能买到。
奶奶高兴地笑着，在她身后也往家走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忽然说：“这又不是端午节，哪来的粽子？！”她几乎怔住，不知如何回答。奶奶忙说：“来，快上我家里来尝一个。”那步履蹒跚的老人却是加快了脚步，连连说道：“我可是不吃，我就问问，觉得这时候吃粽子怪稀罕。”边说边不停步地走了。
回到家里，看奶奶吃得很高兴，她终是忍不住询问刚才那老人的情况。奶奶忍不住叹息：“她是个苦命的人，家里孩子多，当家的走得早，到现在住的还是老房子，下雨大了得盖上塑料布。这么大年纪了，还得自己挎着提篮去拾点树枝干草烧火做饭，平时是一点好吃的也没有。”奶奶边说边替那老人怜惜，她的心里觉得有些难过，忍不住问“那她的孩子呢，现在不是都长大了吗？一家给她送点就足够她用不了的”。”“孩子家过得也都一般，再说各家有各家的难处，谁能顾得过来啊。”她不再询问，心里想到，有的书里说“一娘能养十儿女，十儿难养娘一人”原来是真的。
很多年以后，当她也懂得世事的艰辛，才明白，在农村老家，很多老年人在年轻的时候早起晚归，累死累活在土里刨口吃的，把一个个孩子抚养成人之后还要给孩子盖房子、娶媳妇、看孙子，一旦完成这些人生任务之后，他们年老体衰，手里没有积蓄，也没有了劳动能力，他们老年的经济来源就只能是依靠子女，生活水平的高低直接取决于子女的数量、子女的经济水平，以及子女是否孝顺。更别说没有了自理能力需要人照顾的老人，那更是变成了子女的累赘，不仅子女看来即使他们自己都觉得余生已经没有多少生存价值。
在农村老家，人老了之后，无论是物质上还是感情上，他们能得到的反馈都少得可怜。大多数农民都有着世代相传的最朴素愿望：年轻时辛勤劳动，养儿育女，老了再依靠子女反哺养老，所求不过是子孙满堂，有个善终，则算一生圆满。
《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有句话：每当你觉得你想要批评什么人的时候，你要记住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拥有的那些条件。时代和家庭原因决定了有的人就算有再多的力气再好的脑子也只能在温饱线上挣扎。 许多年过去了，粽子早已不是在端午节才能见到的稀罕物品，只要想吃，随时都可以买到，随时都可以吃到，那历经生活沧桑和艰难，一生贫苦的老人却是穷其一生也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如今政策越来越好，在农村老家的老人也已不用为温饱发愁。惟愿天下的老人都能老有所依，老有所养，老有所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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