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我是华州赤水镇麦王新胜村人，我的经历具有极其典型的内涵，折射出现实社会的许多弊病，从一个侧面可以给人们许多启迪。经徐林芝先生介绍，我请华州作家同阳洲先生为我书写自传。几经磋商，达成协议。一个狂妄的著书立说的神话，就是这样出笼了。
终于有一天，一位患者进门了。这是个中年妇女，很胖。她说，我的身上很痒，你能给我挠挠吗？ 这是我的病人吗？这简直是在砸我的牌子。 我坚持有理不打上门客的原则，看她坐在那儿一个劲把身子在墙上撞，知道她的确痒得无法忍受。 黄亚南先生说，大胆看吧！这是邻村人，叫王胖，见人就说痒。 我想，有黄亚南先生在旁边，给她抹药是不会出麻烦的。 王胖卷起裤子说，这里。 我给她抹了药。 王胖说，这里。 王胖解开上衣，两只奶头上有许多抓伤。 我问，咋烂的？ 王胖说，挠的。 我用手在上面压了压，问，疼不疼？ 王胖说，不疼，只是痒。 这时，住手！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声吓我一跳：你狗日的敢摸我老婆的奶奶！ 随话音，冲进一个身体魁伟的大汉，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只拳头就要打到我的脸上。我打个趔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黄亚南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喝道，狼狗，你他妈的干啥！ 那个叫狼狗的大汉猛地一愣说，黄老师，你怎么在这儿。黄老师，他这医生不要脸，他他……摸我媳妇…… 黄亚南先生说，医生看病，望闻问切，必不可少。为了治病，摸摸何妨。 狼狗脖子一歪说，那，那他不能摸我老婆的奶奶呀！ 黄亚南先生说，如果看病需要，哪个地方都能摸！ 狼狗说，女人的那个、那个能摸吗？ 黄亚南先生说，狼狗，我问你，前些年你老婆难产大出血，你让医生给你老婆接生，几个医生都知道你鬼大难说话，一推六二五，没人愿意给你老婆接生。你专门托我去请退休在家的妇科权威黄大夫。我问你，黄大夫是男的还是女的？ 狼狗说，男的。 黄亚南先生说，为啥请男的？ 狼狗说，他的医术高明。 黄亚南先生说，请黄大夫干啥？ 狼狗说，为我老婆接生。 黄亚南先生说，对嘛，为给你那十斤重的男娃接生，黄大夫不摸那地方行吗？ 狼狗说，嘿嘿，好好，摸吧，摸吧。嘻嘻，黄老师，你要愿摸，也摸吧！ 黄亚南先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放屁！狼狗，你过来，再说一遍！ 狼狗“嘿嘿”一笑，撒腿跑了。 黄亚南先生喊道，回来！咋呀，又想看病不给钱，咹！ 狼狗回来了，靠着门，傻傻地笑着。 我真不想给无赖狼狗的妻子看病了，可是狼狗的妻子王胖是我的病人，我没有办法拒绝她。她是一个无赖的妻子，随时都有一场口水之战。但是，善门开了，我的责任迫使我无法拒绝。 黄亚南先生说，看吧，有我在这里。
吴家堡巷道 刘焕民摄 我让她扣好钮子，给她腿上抹药后说，这阵有啥感觉？ 王胖说，嗯，不痒了。凉凉的，舒服得很。” 我说，我给你带些药，回去自己抹吧！ 狼狗说，抹几遍？ 我说，痒了就抹。 王胖说，嘻嘻，回去，不，我不要他抹，他抹药是整我，折磨我。嘻嘻，我要医生抹，医生抹了舒服得很。 我没有接他的话，进屋内拿出一只小瓶，递给狼狗说，看，用这棉球蘸点药水，轻轻地往上抹，手不要太重，免得把皮肤抹烂了。 狼狗接过药水对王胖说，回吧。 王胖站起来往外走。 黄亚南先生说，狼狗，别忙，还有事哩。 狼狗说，啥事？ 黄亚南先生说，啥事？钱给了吗？ 狼狗说，多少钱？ 我说，三块。 狼狗说，你不能坑人呀。这么点水水药，要这么多钱？ 我说，你嫌贵，放下吧。 王胖夺过药瓶说，我不，我身上痒得很！ 狼狗说，下次，下次我来给吧。 黄亚南先生说，你把药放下，下次钱带来再拿药吧。 狼狗说，我一会把钱送来不行吗？ 黄亚南先生说，那你得让刘医生同意后才行。 狼狗说，刘医生，我求求你，你开口吧。 我为难了。 我想说，你拿去吧。这必然扫了黄亚南先生的面子。黄亚南先生是为我说话的。开业几天了，没有收入。好容易来个病人，又要欠账。这不是砸自己的摊子吗？不让他拿吧？第一个病人就这么赶走了，也不太合适。 我左右为难。 这时，黄亚南先生说，是这，你把药放到这里，每天到这里抹药吧。抹一次，清一次钱。 王胖说，不行，我痒！ 就这样，给狼狗拿了一半药。 狼狗付了钱，拿着药瓶走了。 这时，我才发现门外围了许多人看热闹。 狼狗走远了，人们这才七嘴八舌地说道： 哎呀，多亏黄老师在这儿，不然，狼狗又占便宜了！ 是啊，天底下哪有看病不掏钱的道理呢？ 真是的，这狼狗应该让黄老师好好收拾收拾！ 刘大夫，你腰势硬，不要对这些混账家伙客气。他再凶，能把你吃了！ …… 我听了，心里像打翻五味子瓶，啥味道都有。 就这样，狼狗的老婆王胖成了我的义务宣传员。她身上不痒了，整天没事就到诊所来坐坐。她高喉咙大嗓门，激动时，唾沫星子乱溅，五十米外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哎呀呀，刘大夫的臭臭药真好，一抹到身上，立马就不痒了。神仙一把抓，灵验得很！ 谢天谢地，我的诊所因为王胖的宣传，有了好名声，来看病的人渐渐多起来。 我从心里感激我的师长黄亚南先生。那天下午要不是他来诊所坐镇，狼狗不知还会使出什么花招。事情的结果不光是我得不到应得的现金，还不知受狼狗的啥样刁难也很不好说。 从那以后，我从心里佩服黄老师的威严。是他制服了歪风邪气，支持了我的诊所。这第一步虽然艰难，但是，我是胜利者。 黄亚南先生成了诊所的常客。有时候，黄亚南先生来的迟了，我会感到不安。仿佛黄老师不来这里，我的魂丢了，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只要一看到黄老师朝诊所走来或者一听到黄老师说话的声音，我立马精神抖擞，眼前一亮，世界一下子变得五彩缤纷。 黄亚南先生这天没到诊所来了，我立马心神不定。我想他，需要他坐在这里为我撑腰壮胆。他来了坐在这里，成了诊所必不可少的摆设。不光是他来了和我能说东道西，更重要的是万一有了难解的疙瘩，他坐在这里，快刀斩乱麻，立即就会迎刃而解。 我向病人打听，知道黄亚南先生病了。他不能来我这儿坐了。 我听了，一下子傻了眼。他病了，他怎么能病了？我匆忙为病人包了药后送出门，急忙从商店买点麻饼之类的东西，抽空去看黄亚南先生。黄亚南先生感冒发烧，有点咳嗽。我给他评了脉，开了药给他送来。黄亚南先生说，兆祥，你的医术不错，这些天我听到不少人夸你能行。我听了，为你有这样的医术高兴。兆祥，你觉得咋样？ 我说，黄老师，我觉得可以。多亏你为我撑腰壮胆。要不是你支持我，说不定碰几次钉子，我就收拾摊子了。 黄亚南先生说，嘿嘿，行医看病，关键要医术高超。兆祥，我能干什么？只不过骗点茶水喝罢了。脉要你把，方要你开，我是只拨捻子不添油啊。还是那句老话，人命关天，不能马虎。多看书，苦钻研，多思考，常总结，不要害怕，坚持下去，天长日久之后，就会得到人们的认可。 我在心里记住黄老师的话。我想，为了生存，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只有如此才能让心爱的根丑放心。 此后的日子里，来看病的人逐渐增多。我知道人命关天的道理，病人来了，热情招呼，细心诊断。依然用曹医生指教的药方治病，效果不错。 生意就是这样，不欠账有时不好做，欠账了有人经常欠。更有甚者觉得你的生意红火了，就应该揩油。他们往往为一点细小的蚊虫咬伤到这里来，抹点药水之类的东西，一走了之。我虽然心有怨言，又不好说，只好默默忍受。
吴家堡巷道 刘焕民摄 当然，我心里的怨气有时候化为对病人的敷衍了事。比如，止痒的药，有时蚊虫咬伤我依然照用。农村人腰腿痛比较常见，进了门说抹点药吧，抹了之后，惊叹神奇的效果，不疼了。县篮球队有个队员打球扭伤了脚，一时疼得牙呲嘴咧，无法上场。到这里来看病是因和我是同村人。我把自制的那种止痒药水抹上一些，立马见效。总而言之，这种外用药的配方，消肿止疼，止血神奇，竟然成了万能药。我到底闹不懂其中的奥秘。这么乱点鸳鸯谱，瞎猫竟然碰到死老鼠，有时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说明，不是说乱点鸳鸯谱好，让我深思的是我们搞中药配制的医生，不能满足于书本里的知识。对于中药的研究，要在实践中狠下功夫。 我的心情渐渐地好起来。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