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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可逆，但在文字里一切都可逆转。今天送猪宝第一天上学，我把镜头切换到三十年前，爸爸带着我在教室门口排队领书。要能数到一百班主任才给发书，数不清的孩子们就坐在一旁由家长临时培训，我轻松地数到了一百，然后就开始胡编了，一百一、一百二……，老师赶紧喊停给我发了书。 我特别喜欢练自己的签名，丁丁凑过来问这个字怎么念（媛媛），我当时才恍然大悟你练得再好，人家不认识，改名！丁丁妈妈是出版社编辑，主编《少年文艺》，等我们到了高年级很多同学都定了她妈妈主编的这本儿童杂志。我至今记得里面有个小故事，说是有个孩子成绩不好，他想让班主任的儿子也是他的好友给他偷题，好友每次给他题等他做完后又说题变了，这样反复多次后，中间也有误会、争吵，但他的学习水平确实已经实实在在提高了，最终他也理解了朋友的良苦用心。这个故事非常贴近少年儿童的生活，这样才能感同身受，有说服和教育的力量。我和丁丁在小学时代的交往并不多，所以等到少年时代成为朋友的时候，她说对我小学的记忆就是，一次我从楼梯的三层台阶跳下来，然后得意洋洋地说你看，我敢从这么高跳下去呢。不过这点滴的记忆，却非常准确地描述出了我童年的性格。我记得有一次全班男生都在叠纸手枪，我觉得很好玩也跟着叠，老师想批评大家，但又法不责众，就批评了我一个人，因为女生里只有我一个人叠手枪。后来我把这门本领传授给猪宝，叠手枪又一度在他们班流行，我接猪宝的时候，张老师走过来说男生人手一个，猪宝说是你教的？我以为老师是兴师问罪的，没有，张老师只是好奇，因为一直觉得我是个斯文的文化人，哈哈。那个时候，我们上午两节课之间会加餐，吃的由峰和娟从食堂抬回班里，因此她们可以不做课间操，我真是羡慕死了，我羡慕的不是不做操，而是特权，由特权而产生的优越感。每次大桶里的粥都会剩，班主任怕拿回食堂倒掉可惜，总是在最后吆喝大家多盛一碗，如果都没动静，最后目光就落在我身上。我从小饭量就很大，妈经常戏称我一定是饿死鬼投胎来的。我后来看见电视剧《楚汉相争》里，兵荒马乱中有个难民女孩求韩信买下她，她追着韩信说一天只吃一个饼，我真是庆幸能够出生在和平年代。 我们的小学校规里写着，“见到外国人，不要围观、尾随”，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初，古都西安作为历史文化名城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国的友人，可是我想说我是没有尾随外国人，但是外国人尾随我，好不好。很多友好的外国人，他们见到放学路上的我们，总是拉着我们塞给我们一盒糖或者一个气球，我很奇怪他们给我的糖都是统一的——一种类似果脯一样的软糖，但我喜欢水果糖和奶糖，所以这并没有解决我的刚需。年幼害羞的我，被强拉硬扯地给了糖和气球，可我的表情却像被打了劫，因为听不懂他们叽里呱啦一通英语。家长为了顺应国际化需求，硬是给培训谢谢就是Thank you，但当遇到热情的外国人时，还是一脸无辜和愕然。真正让我感到除了西安，世界其实很大，是班里一个会书法的女孩作为和平大使出访日本。她是我妈妈同学的孩子，她们家是从延安刚搬来西安的，在我们班刮起一阵练字旋风，我借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天天放学去她家练字。她每天把各种字体练一遍，尤其是蝇头小楷，我最佩服了。可是她爸爸告诉我想写成那样的小字，必须先练大字，拿报纸练，把手悬空练臂力。写了一个月报纸那么大的字，然后她爸爸又指导我写巴掌大的楷书，教我把毛边纸叠成田字格，从颜真卿开始练。我小时候太贪玩，半年以后，我再也不想写毛笔字了。现在，在这场书法旋风刮过以后的三十年，只有哲还在练书法，我看见他写的当年我羡慕的蝇头小楷《心经》，不禁感慨这世上的事不怕你不聪明，就怕你坚持！ 转眼就快毕业了，同学们不再像以前光傻玩了，开始琢磨着怎么好好学习能考上一个理想的中学。我前段时间和菲菲聊天，说我小时候一直贪玩，是从六年级开始认真学习，最后考上重点中学的。我们聊了那么多，可是一旁的点点就记住了这一句，他妈妈批评他不努力，他说准备像我一样从六年级开始学。不过的确如此，可能因为小时候玩得太尽兴、太野了，我再也不想玩了，只想学习。等我认真专心下来，我的成绩开始稳步提高，得到了老师的认可和同学们的尊重。其实孩子的世界和大人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同，班里在无形中划分了两个阵营，学习好的、老师偏爱的和调皮捣蛋、学习不好的，这两个阵营的人也彼此保持着距离，我和丁丁之所以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没有什么交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和丁丁一起考附中时，看着数学康老师给我们办好的准考证，像六年前一样丁丁又发出了疑问，你的名字到底是哪个元？因为我已经写了六年元旦的“元”，可是户口本上其实还是“媛媛”，当时我没觉得这是大问题。结果附中发红榜公布成绩时，榜上的名字和户口本上对不上，无奈之下去派出所把名字彻底改了。 小学最后的暑假，我用爸送我的、也是伴我成长的红灯牌录音机把初一英语磁带听了很多遍，也预习了那些将要接触到的古代美文，年少的心充满着对知识和智慧的渴望，满怀希望与憧憬地迫切地希望开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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