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报名的那天带我去了趟我的小学,第二天正式上学他问我自己能不能走去,平时我虽然很少出大院的门,却马上就答应了。第二天,我一个人背着小书包一蹦一跳地就上学去了,人行道很宽很大,路上偶尔有一辆公交车驶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新鲜,令人兴奋!爸爸后来告诉我,他骑着自行车远远地在后面看着我,看着我的红书包变成一个小点越来越远,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老师上课的时候,课文讲到一半,忽然说现在开始开火车。开火车,我好激动啊,怎么开呢,老师指着一位同学说从你开始,原来是念课文,一人一句。马上就要到我了,我还找不到在那句,火车就开到了,老师提醒了一下才过关。我们把课表抄得整整齐齐的贴在文具盒里,还做了很多装饰,每个人还别出心裁地写一句座右铭,因为书上那些后来成就了大事的伟人都是从小就有座右铭的。课间十分钟的时间,虽然也可以在教室门口玩一会儿,踢毽子、打沙包、跳房子,但是很不尽兴,刚预热就结束了。后来老师嫌我们即使上课心也收不回来,就不让我们玩比较剧烈的活动了。因此,同学们在座位之间窜来窜去,尤其是女生们,欣赏文具盒里的课表,变成了一件重要的娱乐活动。厕所在操场的另一头,我们要跑过整个操场才能到达厕所。幼儿园厕所有毛毛虫吓得我尿裤了,小学的厕所有蛆,我听同学们说学校的另一头有一个教工厕所没有蛆,但来回十分钟都有点玄,我和几位女生还是宁愿舍近求远去那里。一次我看见有位老师用一壶热水在烫教室的墙根,他说烫死从厕所爬过来的蛆。我抬头看了一眼操场另一头的厕所,竟对这些龌龊之物产生一丝敬佩之情,这短短几百米的操场对它们来说花的不亚于候鸟迁徙的力量。星期二下午课表上赫然写着:写字课,我和好朋友蓓只背了一本写字书就去学校了。在教室外等开门的时候,我们看着别人背着沉沉的书包,觉得有点不对劲,妤看着我们脸上露出了诡秘的笑,仿佛在说有好戏看了。果然,写字课改成了语文课,语文老师让同学们把课本拿出来,我和蓓隔着桌子惺惺相惜地相互望了一眼,老师发现我们没带课本,厉声说回去取!我和蓓马上从座位上走出来,烈日炎炎的午后奔跑在回家的路上,路上我不断地问蓓老师什么时候说的啊,怎样一点儿都不记得。其实这倒一点儿不奇怪,我大部分时候的思绪都跑到爪哇过去了。当我们大汗淋漓地跑到了家,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拿上语文书就往学校返。我和蓓商量要不要走那条平时不敢走的狗路,抄点近道。所谓狗路,就是一条城中村的路,每家每户都养狗,并且狗也不栓,但却是到学校的直线距离。我们抗拒了对狗的恐惧,挥汗如雨跑在这条路上,真是越急越乱,踩到了狗屎!狗屎嵌进塑料凉鞋的鞋底和鞋帮上的每一个花纹,可我们还要继续奔跑。我们到了学校后,并没有马上去教室,而是去水池冲脚。当时已经下课了,高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在笑我们,我们窘得连头都没敢抬。有一次我得了三腺炎,腮帮子肿的老大,老师怕传染不让我进教室。平时上课不认真,爱做小动作的我,委屈得哭了,我对老师保证我上课一定认真听讲,再也不调皮了,老师苦口婆心地给我解释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怕传染给别的同学们,劝我回家。我站在门口不走,就像都德《最后一课》里的小主人公,忽然发现能够坐在教室里上学是一件多么值得珍惜的事情啊! 我虽然学习不好,但字写得好!老师让我和另外几个学习好、字也写得好的同学一起办板报。星期三下午不上课,我们在黑板上边写粉笔字边聊天,忽然下起了大雨。敏和娟的家长马上就来给他们送伞了,他们也要借给我一把,但是我坚决不要,我说我爸爸一定会来的!其实我也不确定,因为平时爸爸并不怎么管我,对我是放养式教育。就在我几乎绝望快要崩溃而又假装谈笑风生的时候,我爸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正和我焦灼地回头望去的目光接触在一起,一直到现在爸爸打着伞出现在窗口的样子都在我的脑海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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