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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有一部关于古都长安的纪录片，一个日本人穿着唐装徜徉在现代的长安城，以唐代留学生的视角来描述他初次见到唐帝都长安的感受。其实我每次回故乡，或者带朋友参观西安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 那时候马路上的车很少，路面显得很开阔。含光门城墙还没有修复，是一个类似土坡的遗址，现在完整地包裹在新建的城墙里。一次我从含光门登上城墙，穿行过这段遗址时，竟然有些恍惚。我在找那个五岁的小姑娘，和爸爸一起坐在城墙根下吃早餐，一口一个包子，爸爸说慢点，吃完再买，但我的速度丝毫不减。这段城墙被直接砌在新修的城墙里面，暗无天日，尘封在历史和记忆的深处。小时候爸爸问想吃凉皮不，我说想，爸爸就带我去大雁塔那条街吃。好，我加快脚步跋涉到大雁塔，此刻那条街已经成了号称亚洲第一的音乐喷泉，据说还是日本人设计的。而以前对着大雁塔的是一条老街，每家商铺打烊的时候都是要卸门板的。我和爸爸每周都会去吃凉皮，凉皮店的老板是他汉中老乡，他们会用家乡话聊聊天。我每次路过钟楼时总是想笑，因为小时候每次我想登钟楼，爸爸说他们不让小孩上钟楼，怕随地大小便，结果我到现在还没上过钟楼。不知道什么时候，西安政府恢复了晨钟暮鼓的古老传统，冬天很静的时候你会隐约听到那远处传来的悠远的声音，但大部分时候周围的一切太喧器了，那古老的声音早已湮没在人声喧杂和车水马龙中了。夜里，一切的一切如潮汐一般褪去，站在房顶经常可以看到流星和银河，仰望星空久了就会生出对浩瀚宇宙的敬畏之心，同时又有一些伤感，个体生命竟然如此短暂和渺小。虽然门口大路两旁绿树成荫，但是和不远处的小雁塔比，就算不得什么了，那里可都是一千多年的古树啊！小雁塔地处繁华的南二环内，虽然门外的车川流不息，也永远是人山人海，但却是闹中取静的一个所在。你在这座古刹里静静地聆听古老的钟声，再登上塔顶俯瞰西安南郊，那时的天很蓝，阳光穿过未有阻碍的干净空气特别强烈，你睁不开眼，一切则显得有些迷离和梦幻。 西安，一座古老和现代交织在一起的城市。夜里，则是另一番景象，南门，一边是古老的城墙，缓缓流过的护城河；一边是具有时尚气息的商城，国际影星的巨幅广告在灯光映衬下显得分外妩媚。城墙根，早上是晨练的地方，白天是孩子们玩的地方，晚上则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护城河边开满了酒吧，人们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沉醉的春风把月亮投在护城河里的倒影一点儿一点儿揉碎。大雁塔那一带也全是酒吧，号称大唐不夜城，我也曾经和朋友在酒吧里聊天，听着故作深沉的歌手弹吉他唱歌，可惜我不是十八岁，不然这很容易打动少女心。而我此刻只是看客，我会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这是当年“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的地方，这是唐代诗人曲江游宴的所在，夜色中的大雁塔巍然矗立，依然以不变的姿态俯视着这座千年古都，不管人世如何变迁。我第一次带猪宝去大雁塔时，吃了一个冰激凌，后来问他记得大雁塔不，他说记的，是个吃冰激凌的地方。我笑了，和我小时候觉得大雁塔是吃凉皮的地方一样，没什么区别，只是流年暗中偷换。一部电影，或者一首歌就代表了一个时代，也许这就是流行文化的意义。如果有背景音乐的话，要从九十年代初大街小巷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的音像店说起，小虎队的歌声——那是九二年，《新白娘子传奇》主题曲——九四年或九五年，九八年全年则是《泰塔尼克号》主题曲和王菲、那英的《相约1998》。在这样不断变换的背景音乐下，忽然有一天我发现我比偶像年龄大了，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也就不再关注那些东西了。也有没变的地方，鼓楼大街依然生意兴隆、书院门依然经营着文房四宝、碑林博物馆的石碑无言地静静矗立着，但这些不变的事物更能提醒你时间的流逝。夜里和朋友在鼓楼吃完小吃，走到路口的麦当劳，无意中回头看见皓月当空，百年楼上万古月！
我这次回西安的时候，到处都在修地铁，导致我在家门口居然转向了。因为我的坐标梧桐树被连根拔起，可能要移植到别处，但活不活得下来就不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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