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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开——小说《芳华》

 天地闲人 2022-07-15 发布于陕西

昨天倾盆大雨,今日,牛毛细雨,滴答滴答声中读完了严歌苓的小说《芳华》,结尾“小曼第一次见到刘峰,他骑着自行车从冬青那头过来,一直骑到红楼下面。那是一九七三年四月七号,成都有雾——她记得。”

一时间感慨良多,看着远处被连日来雾气遮住的山,再看看楼下刚刚盛开的木槿花,也许多年后的某一天,我也会写下一段话,“儿子打着伞从松树和木槿花那头走过来,一直到银杏树下,用与高大身影很不相符的童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水雾模糊了我的镜片,雾气在冬青上飘动,仿佛梦境一般。那是二零一八年七月三日,西安小雨——我记得。”

果然书中没有“大白腿”(游泳池),当时看电影就觉得不对劲,不符合时代特点,为了吸引眼球不惜失真。性感不一定要露,露也不一定性感。性感在露与不露之间,在眼波流转之间,在身体上流动的气息,在能不能把你吸引到镜头之外。

关于善恶。集体恶之下个人善的无力(姚老师语),触摸事件后,郝淑雯让林丁丁保证不出卖刘峰。刘峰自己说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一遍遍检讨自己,把自己说得不像人样,似乎也只有这样才满足看客的心理,一开始坚持正义的郝淑雯也会踩上两脚,反正别人都踩了,也不在乎有她没她。后来,另一次,刘峰冒着即使被处罚的危险也没有说出诋毁领导的人——林丁丁。刘峰在触摸事件后,命运急转直下,结局也很潦倒。而那个林丁丁诋毁的,摸遍女兵的领导啥事没有,甚至说一下都不行。人间事,善恶难辨。

关于爱情。文中不止一次提到,那个“会爱”的刘峰在二十六岁触摸林丁丁的时候就死了。书中,还有个妓女小惠,还有小曼,但刘峰都没有从内心接受她们;同学们提到林丁丁的时候,他会很生气,仿佛在说还提这些干什么,而这些表现恰恰说明他一直在乎。有没有爱的能力,和一个人的生命力有关,从这个角度说,刘峰是脆弱的,因为心灵的纯洁所以脆弱,他的洁癖似乎也是一种暗示,精神的洁癖。郝淑雯则不同,她一直游刃有余地活在俗世里,她在林丁丁告诉她们宿舍刘峰触摸事件时,就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觉得林丁丁被刘峰这样的好男人触摸是值得的,这样的男人他觉得好,甚至崇拜,但郝淑雯有自己的爱情观,谈婚论嫁的时候,她找的是“二流子”,或许正是“二流子”身上某些素质,比如不流于俗,或者不安定因素和郝淑雯内心得到某种呼应,如同《乱世佳人》那句经典台词“你不是绅士”(斯嘉丽说白瑞德);“你也不是淑女(白瑞德说斯嘉丽)”。

关于沉沦。同学聚会的时候,刘峰没去,那些曾经如圣女般纯洁的女兵开玩笑,郝淑雯(她一直在人间)问林丁丁,要是刘峰现在摸你,你就不会大喊救命了吧。中年女人们肆无忌惮地开玩笑,曾经不耻的谈资现在觉得简直是家常便饭。刘峰呢?他拯救了一个妓女,让她从良了两年。电影中把这些情节都删去了,似乎这样刘峰就更高大纯粹;真人才更动人呢。他拉架子车当书贩,但很多细节还是透漏出他没有沉沦,比如郝淑雯找他时,简陋的房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我想起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眼睁睁地看着祥子在梦想幻灭中一步步沉沦,那个爱干净,充满精气神的祥子和其他臭脚车夫一样坐在一起,不辨你我。而祥子,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你我他!王小波说,生活就是一个受锤的过程,一天天萎下去。我的理解就是“沉沦”,生活上的,精神上的,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吧了,还兀自高贵着。刘峰没有沉沦,他虽然少了一只胳膊,但还是冬青旁骑自行车过来的那个少年,心地纯净。

楼下,木槿花开,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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