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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的小说《小姨多鹤》，严歌苓的笔有一种魔力，拿起来就放不下，我一次又一次惊叹于她对人性深刻的洞察。 被时代抛弃的——孤女多鹤。张俭父母买来了日本孤女多鹤，张俭的妻子小环气得回了娘家。后来，大家达成一致只要多鹤生了孩子，就赶她走。这一切其实在多鹤，竹内多鹤陈述自己身世的时候，“爸爸、妈妈、姐姐、妹妹、哥哥……”代浪村所有的亲人都死了，每个人对多鹤的态度从心理上发生了质的转变；而竹内多鹤，从她改名“朱多鹤”时，她的身份就已经模糊了，没有了，她是一个被时代抛弃的人。多鹤给张俭生孩子有她自己的打算，她生下的都是自己的亲人！日本电视剧《深林大火》里，由布姬郡主的国家被武田晴信灭了，由布姬给武田晴信生了孩子回到诹访，大概也是这种心理吧。日本人撤退的时候要多鹤死，她被中国人救了，运动来的时候她被认为是“日本间谍”，还要戴上一个胸章“日本间谍竹内多鹤”。中日建交后，多鹤回到日本，语言不通，没有亲人，做清洁工勉强糊口。我想起知青返城后的处境，留下的也大抵如此，留不下的街道大妈每天也在暗中窥视。 小环的生活智慧。我有写点儿什么的冲动，对多鹤是同情，对小环是喜欢、甚至钦佩。朱小环表面上像个泼妇，性情刚烈，东北凛冽的气候赋予她的性格。她给多鹤衣服、鞋，像姐姐一样关心她，但是嘴上却说凑合穿吧，别讲究了。真心就是这样，不需要语言，多鹤知道，小环是个好人。我想起春玲告诉我，母亲从美国回家的时候，看见面容消瘦的父亲，又打又骂：“你这个死老头子，我不在家，你就不好好照顾自己。”满眼全是爱和心疼，这就是中国式的感情和表达。小环给多鹤的“日本间谍”胸章上绣了荷叶边，有人说她破坏革命，小环一张利嘴马上回击：“谁说不能给上面绣荷叶边，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了吗？”这是我最喜欢小环的地方，泼辣、真实、善良、坚强、乐观……，她骨子里对生活有一种戏谑的心理，她会开黄色玩笑，但内心单纯善良。我想到霍桑《红字》里的海斯特，胸前的红字，本来是耻辱的象征但反而成了纯洁美好的象征，是对世事的一种讽刺。 伟大理想往往灭绝人性！彭瑞祥本来是张俭家的常客，小环热情地招待他和小石，但是在张俭误伤小石致死后，他揭发多鹤是日本间谍，告张俭是故意砸死小石，因为小石喜欢多鹤并威胁过多鹤，而这一切都是在彭瑞祥“伟大理想”下的报复，因为他也一直喜欢多鹤。就像《芙蓉镇》里，女干部说豆腐西施胡玉音走资产主义道路，因为她嫉妒胡玉音的美丽和能干，镇上的男人都要多看玉音几眼；还有《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镇上的女人用石头砸女神玛莲娜，人性是跨国界的。 电视剧对小说做了很多改动，尤其是人性方面的，这样不仅不真实，人物性格也没有了本来的深度，和《芳华》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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